《双圣剑魔》拓印

16、十六

　　嶙峋石峰之上，火焰般的披风张狂舞动，衬着热辣的日头，宛若自天临世的战神。

　　阴无独背靠石壁，奔逃许久，此刻已是双腿发软，力不从心。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你们想知道什么？我说！我都说！]

　　站在偏远处的素还真走上前两步，[两大结印的具体所在。]

　　阴无独一震，[我不知道！]

　　[嗯？]

　　素还真头一偏，圣戟直抵阴无独心口。

　　[啊！等…等等！要我说也可以！叫谈无欲来，我只对他一人讲，否则……死也不说！]

　　素还真面色微变，[师弟尚有繁务在身，前辈所言，素某会一字不漏地转达给他，放心说吧！]

　　[谈无欲不来，那就无话可说！]

　　就在她甫说完这句话，冷风从山坳处传来，一条漆黑人影自岩石后缓缓步出。

　　阴无独一见，霎时大惊失色，[你……你是杀死阳有偶的人……]凭着曾为一体的感应，她虽未曾亲见阳有偶的死状，但死前的恐惧却能传入自己脑海中，恍惚看见凶手的形貌，幷自感觉那种若寒风刺骨的锐利杀气，是以人影一现，阴无独便即刻断定来人的身分。

　　[那你可知，吾来为何？]遮住大半的面孔虽看不到表情，但双眼中却透出冰冷的杀气。

　　[你要来杀我……你要来杀我……!!]阴无独不知自己与阳有偶是何时惹上这一号人物，但背脊的冰凉正应昭著此人对自己来说形同索命阎王。

　　见他步步逼近，她忙伸直脖子朝素还真求援，[素还真！你还在做什么？我要是被杀，你要知道的事情还有谁来告诉你！？]

　　素还真淡淡回道，[素某幷没有太多时间等待，若你执意推堂，素某犯不着为你得罪他人，燕归人，既然另有来客，我们不妨稍待。]

　　燕归人略一颔首，收戟退到一边。

　　见素还真打定主意袖手旁观，又见蒙面死神手中剑气骤凝，摆架子拖时间实难保命，阴无独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素还真！只要你能保证我性命无碍，两大结印所在，我就告诉你！]

　　闻言，素还真闪至蒙面客身前，燕归人同时横戟拦上。

　　蒙面人退后一步，[二位，阻吾前路，是为此魔讨命吗？]

　　[讨命与否，端看她是否愿意配合素某。]

　　见三人阵仗，阴无独眼神一动，[素还真，只要你帮我杀了这个人，为阳有偶报仇！你要知道什么，阴无独知无不言！]

　　素还真闭了闭眼睛，嘴角微挑，[前辈，报仇是假，伺机脱逃是真，素某只能尽力讨得你性命保障，提条件，也要垫斤两，素某不认为你提供的讯息，值得素某开杀结仇。]说罢对蒙面客道，[素某讨此一命，事后，再还阁下一命，所欠人情，便让素某一力承担。]

　　[哦…?为此魔搭上自己的性命，素闲人，你觉得值得吗？]

　　[耶~~为达目的，素某愿不惜任何代价，这位朋友，不知你可否卖素某一个面子？]

　　蒙面客沉吟半晌，手一负，剑气立散，[吾相信素闲人的诚信，但，要吾予命，必须让吾知晓事因何故！]

　　[阁下也对素某想知晓之事有兴趣？]

　　[能让素闲人以命相替，吾甚为好奇。]

　　素还真垂下眼帘，不一会儿笑道，[无妨。]转头看向阴无独，[前辈，这位朋友所言你已听到，说吧，不然，素某只能让出一条杀路！]

　　最后一句说得相当疾言厉色，阴无独能感觉到素还真耐性渐失，知道再不开口，难逃一死，[我说，但我体内只有部分赦道的力量……恐怕说不完全。]

　　[知道多少说多少，素某的保证不会因此改变，只要如你所讲——知无不言。]

　　[那你听好了，魔界断层结合点与血池乃为两处关键，但这两个地方现在却属不存在之处。]

　　[嗯？既然有所在，又何来不存在一说？]

　　[以我与阳有偶合力感应，仍无法依凭赦道提供的讯息找出其所在，便是不存在！]阴无独头一昂，[好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看来你知道的事仅仅比你的半身多出一分，不过……吾也只为一个印证。]蒙面客看向素还真，[不管是否尚有隐瞒，吾不认为有必要再与之周旋。]

　　[耶~仍是有收获，至少证明她所言非虚。]

　　阴无独听他们的对话，只觉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不过，虽不明话中的意思，却透过两人的语气嗅出不妙的气味，[你……你们……套好的！？]

　　素还真微微一笑，[素某只是与故人相约此处会面，迟早而已，何谈套？又何需用套？]

　　蒙面客见燕归人横戟不动，低声问道，[为何还不动手？]

　　燕归人蹙眉轻应，[对无抵抗之力者……难免下不了手……]

　　[你…你们要杀我！？我已经告诉你想知道的事，素还真！你忘了你的保证！？]

　　[素某确实说过，讨此一命，事后再还一命，所以，你既说完了，素某也该将你的命还回去了。]

　　阴无独以为他愿以自己的性命来换得魔界结印的讯息，岂料他这般大玩文字游戏，一时急怒攻心，脱口骂道，[素还真！亏你堂堂一代中原领袖，竟是撒泼无赖之徒！]

　　素还真不为所动，[好吧，就算素某向这位蒙面朋友换得保障，但此刻他幷未动手，若旁人要取你性命，便不在素某管事范围内。]

　　燕归人燕戢一旋，直逼阴无独面门，但在近前三寸，戢头一偏，刺入她身后的石壁当中，阴无独趁机绕向岩石后，欲寻逃命之路。

　　燕归人手上一使力，戢头穿石而过，巨大的岩块登时应声崩得四散飞裂，阴无独被吓得怪叫连连，见燕归人挺戟刺来，忙抱头夺命奔逃。

　　蒙面客见燕归人出招缓慢，似有犹疑，当下手掌一翻，送出一道掌气直击柄头，燕归人毫无先觉，也不料他会有此一举，只感手臂被股力道往前一带，待回过神，圣戢已将阴无独前后贯穿，暗红的气雾顺着伤处流入圣戢之内。

　　蒙面客跨前一步，举掌扣向阴无独的天灵盖，只闻[咯拉]一声，阴无独当即毙命。

　　[你……]燕归人一惊，转头看向蒙面客。

　　[若死乃注定，吾唯一能做的，便是减少死亡之前的痛苦。]

　　平静无波的声调，巍然屹立的身影，映着漫天红雨，看在燕归人眼中，却是一种说不出的残忍冷漠，但究其现实，确是必经死路之上所能给予的唯一慈悲。

　　待血气涌尽，燕归人收戟，蒙面客单手一抚，阴无独的尸身由内至外慢慢腐蚀，最终化为冰晶尘粒随风飘散。

　　这时素还真才走上前来，轻叹一口气，[阴无独前辈……若你知道谈无欲未一同前来是出于不忍，会否稍感安慰？]

　　然而风萧萧，已逝的人无法听到这番话更不可能给他任何回答……

　　燕归人转而面对素还真，将圣戢递上前，[此事既了，圣戢交你，我与桥主有言在先，必须先回悬桥。]

　　[燕归人，圣戟唯你能够驾驭，素某尚有一事需借手相助，此事不便经由桥主传话，可否请你随素某回无欲天详谈？]见燕归人面露迟疑神色，接道，[不会耽搁太久，只是向你借神叹必要的解释。]

　　燕归人考虑片刻，手一摆，[也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