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客栈》千祜

3、chapter 3

　　关于老板娘是一棵树这件事，我倒是并没有觉得很奇怪。毕竟很久以前，我就已经觉得我和老板娘都不是人。

　　后来没有过多久，那只猴子又来了客栈。这次没有再征求我的同意，他便自己去后院摘了桃子吃。

　　众仙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我自然也不敢阻拦，只是眼睁睁的看着。

　　这里的桃子比天界的蟠桃还要好吃些。他说。

　　我没有吃过蟠桃，便不知道他说的真假。老板娘匆匆忙忙的找来，而后拉着我的手，将我带出了客栈。

　　在我的记忆中，老板娘从来不会离开客栈，也不喜我离开，所以我知道一定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那天我看到了那扇门，就在客栈的东边。

　　它就这样屹立在天地间，目光所及，看不到顶。那就是传说中能进入天界的大门，与南天门并列的大门。可怜的是它跟我们一样，连名字都没有。

　　大门里面走出一个身影，目光所及，似与天齐。我远远的瞪大了眼睛，却是依旧看不清他的样子。因为他太过高大，上半身似乎都掩入了云层中，模糊不清。

　　玉帝老儿，俺老孙没有杀你，你还要来送死？

　　我听见了猴子的声音，如同天地的共鸣，震得耳朵有些疼。这时候我也才知道，原来那个巨大的身影便是玉皇大帝。

　　想起自己曾经还幻想着与其比肩，现在看来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想这个时候老板娘应该会嘲笑我一顿，却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便不由回头看去。

　　她都没有看远处的巨影一眼，似乎对猴子的声音也充耳不闻，只是一个人坐在地上，喝酒。

　　你从哪里来的酒，还有酒杯？我问。

　　出来的时候便带着，只是你没看见罢了。老板娘回道。

　　我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却发现一切又变得模糊起来。只记得刚才被拉着跑出客栈，细节却再也想不起。

　　妖猴，休得猖狂。

　　细云界的天空变得更加明亮，金黄色的光满覆盖了每一个角落。我眯起了眼睛，才发现细云界中多出了一个身影。

　　他身坐莲台，单手兰花，与玉皇大帝一样巨大无比，金光便是来自于他的身后。

　　那就是传说中的佛祖，我曾听仙人们提过。还没等我做出反应时，周围的事物便开始扭曲起来，细云界也跟着扭曲起来。

　　也许扭曲的只是我的眼睛，但是在这一刻我却感觉到了毁灭的来临。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的合情合理。

　　我才知道细云界虽然没有灵气，但是却并不能阻碍佛祖的佛法高深。所谓的四大皆空，原来指的是万物皆空，而一切不过心之一念。我不曾研究过佛法，便不知道其中的奥秘，只是看着一切开始归于虚无，心里才有这样的感慨。

　　看来我又输了。老板娘说。

　　我看不见她在哪里，只能听见她的声音。这种奇怪的感官让我心里开始有些恐惧起来，我问，什么输了？

　　没有回答。

　　扭曲的一切让我觉得头晕，便不由闭起了眼睛。然而一闭眼，便看见老板娘的脸，依旧那么美。

　　为什么闭上眼睛反而看见了你？我问。

　　因为你看见了心。老板娘回答。

　　我仔细想了想，却依旧想不出这句话的意思。只是听到心这个字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我身体里流失。

　　这种若有所失的感觉让我有些难过，拼命的想要留住，却什么也留不住。因为，我甚至连那是什么都不知道。

　　老板娘的脸只出现了一下，而后便又消失了。我的世界变成了一片黑暗，并没有看到什么心。黑暗带来的恐惧感让我再次睁开了眼睛，觉得眩晕似乎更容易接受一些。

　　再次睁开眼，才发现周围已经不再扭曲。没有玉皇大帝，没有如来佛祖，也没有那只猴子，我才发现自己原来做了一个梦。

　　这个奇异的梦让我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便想去问问老板娘。然而找遍了客栈，却没有她的身影。

　　只是后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棵树，上面的树叶晶莹剔透，看起来十分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