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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第一百章 ...

  •   第一百章和离
      陵王故作神秘的把戏,谢泯柳暨在官场上打滚半辈子的人再看不明白就真的白混了,只不过纵使陵王使的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不入流的小手段,他老人家一把年纪了仍然玩得乐此不疲。
      为什么呢?
      很简单,有效,才是硬道理。
      是以当他们二人的马车缀着陵王车驾在兴国侯府门前缓缓停下时,谢泯不免喟叹南楚使团此行有备而来,借联姻之机算准了大梁不便阻止他们任意妄为。
      偏偏言侯家中丑事传得几乎满京城皆知,梅少师背靠琅琊阁势力,论消息灵通天下第一,想瞒都瞒不过去,现成的把柄送到神殿祭司的手里。
      堂堂一品君侯,朝廷大员,被异国使者上门索要圣物,何其难堪。
      兴国侯府府门大开,门子仆役不见踪影,几位权贵显要俱都负手杵在门外不便擅入。侯府院内隐隐传来声响,显然动静不小,等得心焦的陵王恨不能一马当先不管不顾地闯进去瞧个究竟,碍于谢、柳二人在旁盯着,大有他敢轻举妄动就扑上来咬死他。
      虽说大丈夫无惧一死,可这等死法传回南楚,非让曜帝笑上一辈子不可。
      过了好一会儿,门内匆匆跑出侯府总管,满头白毛汗也来不及擦擦,团团向三位大人物行礼,苦着脸拱手作揖请罪。
      “小人见过陵王殿下,见过谢相、柳尚书。我家侯爷说了,今日府里内院处置些私务,不便待客。多有怠慢日后定亲自致歉。”
      闭门谢客?岂不是看不成热闹了?
      呸呸呸,他堂堂陵王,所思所想的怎么可能尽是看热闹、凑热闹、制造热闹这等闲事!
      “本王问你,我朝祭司可在府内公干?”
      要不是早看透了陵王的不怀好意,真会以为他对神殿祭司的担心是出自真心发自肺腑。此人装疯卖傻、唱作俱佳,极易取信与人。
      估摸着侯府管事早先得过吩咐,不论陵王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统统咬定府内私事不见外客,任陵王车轱辘话说了一大车,权当自己是聋子,只一味赔礼作揖,硬生生将他拒于门外。
      眼见不得其门而入,陵王又心生一计。来的又不是他一个人,谢泯、柳暨莫非也进不得他兴国侯府?
      “谢相,柳尚书,二位奉你朝太后懿旨,就在门外干看着不进去?不进去如何奉旨尊行?”
      这陵王,居然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来了,实在可笑至极。
      同殿为臣,难道他们会不相帮着言侯遮掩丑事,反而让你个外族王爷看笑话?
      谢泯清清嗓子,揣着手慢吞吞、笑眯眯地答道,“陵王殿下有所不知,我与柳尚书所领懿旨只说陪同殿下。”
      他着意在“陪同”二字上咬得重音,生怕陵王没听明白,特地做了番解释。
      “王爷吃饭,我等作陪。王爷喝茶,我等作陪。王爷饮酒作乐,我等也需作陪。只是……”
      只是?话说半句藏半句,往往要紧的便是藏起的半句。
      “如此甚好,本王不得其门而入,既然谢……”
      “诶,陵王莫急,本官的话还没说完。”谢泯倏尔一笑,狡诈似狐。“只是陵王殿下去不得的地方,我等自然也去不得,唯有一并作陪陵王,在侯府外干等。”
      呵,好个名为作陪,实为监视。静太后老谋深算胜过其子颇多,轻飘飘几句话占尽了便宜还卖乖,厉害,实在是厉害!
      算准了他会来横插一杠子,为给梁皇的股肱之臣留下最后一块儿遮羞布,硬是派了谢泯柳暨前来,名为尽地主之谊陪同,实则看守。难怪她的儿子能笑到最后,成为坐上至尊之位的人。
      也罢,梁朝有备而来,今日这热闹算是看不成了。祭司大人哪,小王有心无力帮不了你了,你自己使劲吧。
      “静太后盛情难却,本王就不推辞了。金陵十里秦淮声名在外,本王当年前来行色匆匆未及一观。如今联姻之事未有下文,闲着也是闲着,若再错过螺市街的芙蓉帐暖,实是人生一大憾事。”
      谢相出身陈郡谢氏,魏晋名士自持家风,风流则有下流却无,作陪他人上青楼什么的,想来便是违和感满满。
      本以为恶心了陵王扳回一局,谁曾想这陵王竟是半点不肯消停的主。
      哎,为何受伤的总是他。
      无论心下如何不情愿,恨不能痛骂陵王千万遍,还得面带笑容招呼想着一出是一出,青天白日上青楼的陵王登车同去。
      此番太后所托重任看来是着落在他身上了,瞧柳老头神不守舍心事重重的样子,儿女都是债,出嫁了的女儿做出这般丑事,夫家富贵显赫不下柳家,他想收场都难。
      可怜可怜,世家家大业大谁没个糟心的儿女子侄。
      许是想到陈郡枝繁叶茂的家中难免也会冒出几根粗枝烂根,偶尔收到族中来信替他们善后的心塞,谢相感同身受之余对鬓发斑白的柳尚书平添几分怜悯。
      “陵王请,本官今日舍命陪君子,定叫王爷满意。”
      陵王露齿而笑,好似已然忘了被拒兴国侯府门前的不快。然而,他可没忘记临上车前谢、柳二人交换眼神若有所指,谢泯突如其来的热情好客、长袖善舞的柳暨反常地沉默,都在在昭示着兴国侯府内正发生着不同寻常,且不欲为人知的大事。
      也罢也罢,无缘热闹也算是明哲保身,走为上策。
      至于走着走着柳尚书的车驾没了踪影,陵王大度地表示有谢相一人作陪即可,柳尚书若有“要事”只管去忙。
      谢泯满脸堆笑背地里暗骂他老狐狸成精。柳老头两个女儿一个母仪天下一个入主言氏,嫁得无不令人称羡。谁能料到柳老头为此洋洋得意了半辈子,临老临老没能逃过一劫得替女儿收拾残局。
      毕竟出嫁的女儿不守妇道,痴心不改竟在府内供奉他国圣物以寄情旧情人,传扬出去言氏固然颜面扫地,柳氏养女不教的名声不好听还是小事,往后叫柳氏闺阁女郎怎么许嫁,宫里的皇后亦会为流言蜚语所伤。
      难怪柳老头近来愁眉不展,适才趁着陵王不备悄悄避开,定是去了兴国侯府替女儿善后。
      陵王胸有成数却故作不察,给大梁重臣的脸面留了块遮羞布,他们还得承他一份人情,可谓狡猾之至。不是老狐狸又是什么!

      一如谢泯所料,三人车驾尚未行多远,兴国侯府角门内闪出个矮小的身影,借着车驾随从的遮掩凑近柳暨的马车。
      “尚书大人,我家老侯爷有请。”
      名份上柳暨是言侯的岳丈,驱使下人来请极为失礼;听闻来请人的是老言侯,柳尚书唯有暗暗叫苦不迭的份了。
      出阁了十几年的女儿还惦记着旧情郎不放,即便言氏找上门来问责他教女不严砸了他柳氏门楣,他尚且无颜自辩。眼下言氏顾念两家多年通家之好,又是姻亲,不作声张而是请他上门私下解决,已是留足了情面,他再不领情便是不识好歹了。
      “掉头,去侯府,走边门。”
      侯府方才将陵王拒之门外,他随后就堂而皇之地上门,不免扎眼。
      缀在陵王和谢相之后的柳尚书车驾转了弯,绕进兴国侯府旁的小巷在巷尾停下。柳暨下车随侯府下人进了府,静悄悄的没惊动任何人。侯府发生那么大的事,两代言侯拘束府中人等言行,无事的怕触家主眉头规规矩矩留在屋里能不出去就不出去,自然一个人影都不见。
      这份宁静没维持多久,穿过步廊花园,隐约传来女子的哭喊,听了几十年的熟悉嗓音,不是他柳暨的女儿还能有谁?
      听她哭得悲切,令闻着伤心见着流泪,若她不是为了那书生而伤心欲绝,做父亲的何至于连站出来为她争上一争的立场都没有。
      待他进了前院,果然院中场面已经乱成一团。
      一脸木然面无表情的南楚神殿白袍祭司手中捧着个半大不小的木箱子,带着同行的几名灰袍侍者正待离开。
      老言侯端坐正院廊下似在闭目养神,从他老迈的脸上辨不清喜怒,不见他对南楚神殿祭司大摇大摆进出侯府作何态度,亦不见他对院中哭泣哀求的儿媳有何不满。
      唯有熟知他脾性的兴国侯言豫津猜出父亲的一二想法。
      神殿派来的那位白袍祭司一进侯府,又是请香案又是祭天地,煞有其事地摆弄了一番装神弄鬼的把戏,甚至不等他有机会解释几句,对方便循着所谓“天机”从他书房的箱笼中找到了“梦魂鼎”。
      接下来的事似乎水到渠成半点悬念也无。从始至终没有第二号表情的祭司借着与他交接“圣物”之际,蚊蝇声大的耳语解开了他的疑惑。
      “奉国师之名,全你守诺之信。”
      想来他私赠梦魂鼎之事梅东冥并未大肆宣扬,梅东冥的少师身份既不是由他言豫津的嘴宣扬出去,大白于天下后兴国侯府也不曾落井下石。神殿那位神秘的国师投桃报李,特意着使者来演上一出完璧归赵的戏码,明面上了结了这桩公案。
      还人情是好事不错,神殿使者的动静要是能更小些就更好了。
      本以为尘埃落定,不料被他拘在自己院中的柳氏不知从哪儿听说了神殿来使取走梦魂鼎的消息,失心疯似的拿刀顶着自己的脖子逼得府中护卫放她出来。
      南楚国师“好心”设计了个还鼎的局,决不能叫柳氏觉察到。
      可叹结缡十多年,素来贤淑温良的竟如疯魔了般执着于那书生,夫妻的情分也好,膝下儿女的亲缘也好,全然不管不顾。
      都说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从前不明白这句话的深意。今日才算真正明白。
      许是前院动静太大惊动了父亲,也许是他老人家思量再三终有决断。这位兴国侯府的定海神针甫一出现,柳氏嚇于他老人家积威没敢接着混闹,攥着绢帕不住哀哀哭泣,巴巴地坐视白袍祭司奉归“圣物”,施施然离开。
      而柳尚书就在此时到来。
      父亲古板公爹严厉,丈夫的温柔和善日子久了就成了没脾气好拿捏。柳清溪不同于其他豪门贵女,自幼闺训中交际应酬的必修课修得优秀,打从心不甘情不愿地嫁到兴国侯府,她裹足府内甚少外出,两位言侯只当她本性内向喜静,从不苛求她去什么花会诗会为夫家出力。
      她将丈夫的体贴公公的默不作声视作理所应当,早把闺训中享尽富贵荣华同时应承担的主母之责忘了个精光。
      私藏梦魂鼎为言豫津所察觉后她求也求过争也争过,只换来被禁院中和院外寸步不离的家丁护卫,然而从平素千依百顺的丈夫投来的冰冷目光中她寻不到半分熟悉的敬重。他眼里映出的她,像个陌生人。
      她错了?不,她整个人都许给了兴国侯府,相夫教子操持家务,巴望着午夜梦回时见他一面说几句话而已,过分么?
      柳清溪秀目含泪身子轻颤,若不知情的人看来,八成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柳暨看在眼里说不出的寒凉。曾几何时柳氏悉心教养出来的女儿竟成了不知廉耻得让做父亲的都觉得陌生、胆寒。
      “错在柳清溪,老夫家教不严带累了兴国侯府声名有损。这厢给老侯爷赔罪了。”
      “不知者不怪,柳氏出嫁多年,尚书大人难以顾及得到,何错之有。怪只怪人生七苦爱别离、求不得,太苦。”
      老侯爷半辈子修道,修出一颗佛心,寥寥数语未曾苛责,沉吟片刻只将言氏的打算徐徐道来。
      “娶妻娶贤,柳氏心不在言家,言家也不强求。当年言、柳两家联姻是老夫做的主,今日老夫这把老骨头替我儿再做一回主。人在心不在,强留亦无益,豫津,你写下和离书,清点柳氏嫁妆,加三成送回去,了了这桩婚事罢。”
      “宽儿、晴儿和密儿乃我言家子孙,言家必不会薄待了他们。”
      “老侯爷不怪罪小女已是宽仁至极,老夫感激涕零,哪有脸面收受侯府财物。”
      言柳两家没因此翻脸,对柳暨来说就是不幸中的大幸。言侯娶了清溪之后洁身自好,连妾室都未纳过一房,从前流连花街的小言侯收了心,成了片叶不沾身的谦谦君子,这等良人放眼天下都找不出几个来,多少女子称羡不已。倒是清溪……念念不忘旧日孽缘,言侯只与她和离而非扫地出门,怕是看在几个孩子的面上。
      放着好好的兴国侯夫人不做,鬼迷心窍把自己折腾成了下堂妇。造孽啊。
      “柳尚书此言差矣。柳氏为我言家诞育儿女,功不可没。她既不愿予我儿为妻,我儿同她好聚好散,便该当谢她。再者,和离不是休弃,言家误她大好年华,些许财物本不足以偿,聊表心意而已。尚书大人就不要推辞了。”
      父亲和公爹三言两语间就将她的命运定下了?她这便不是言豫津的妻子,不是侯府的夫人,不是言家儿女的母亲了?
      “父亲,公爹,我……”
      “老夫车架就在门外,这便带她回柳家。那什么鼎的善后事宜,老夫实在插不上手,劳烦两位侯爷多费心。”
      女儿既与言豫津和离,再对两代言侯摆亲家、岳丈的谱便不合宜了。至于一旁似有话想说的女儿,做出这等不知羞耻败坏门风的丑事,她还敢恬不知耻地辩解?
      “尚书大人客气,豫津自当尽力周全。”兴国侯府虽容不下柳氏继续犯糊涂,豫津膝下的三个孩子少不得唤柳尚书一声外公,彼此总要留些余地。
      安抚完柳尚书,老言侯转过头来端详言犹未尽心有不甘的儿媳,礼数使然加之常年离家居于观中,他鲜少见这儿媳,及至今日豫津要与她和离,方才认清她的面容。
      美则美矣,浮于表面,心思简单,难怪易受他人蛊惑。
      “你有话要说便说,有冤屈只管辩明白。倘若是豫津偏听偏信错怪了你,老夫绝不偏袒,定令他亲上柳府负荆请罪。”
      冤屈?梦魂鼎搜出来交由南楚使者带走的时候柳氏啼哭哀求余音未散泪痕仍在,她能辩解什么?无非是拿十几年的夫妻情分说事。
      “妾嫁入言氏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且宽儿未娶晴儿未嫁,密儿更是年幼……”
      “豫津自幼丧母,一路长大老夫少有关心,他虽不算成器倒也可堪守成。何况宽儿年长,言氏子孙不比文武双全足智多谋,谨守本分识大体知大局便足矣,老夫平日会善加训导,你大可放心。至于晴儿……”老侯爷眼角的余光瞥见院子角落里藏着的身影,初长成的小女儿一身水色劲装精神十足,虽失了几分女子粉装襦裙的娇美,却平添了许多英气。
      言宽年长,理当跟随父亲听训。柳家满门文人,柳氏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教养出的女儿英姿飒爽隐隐有巾帼不让须眉之风,怎么可能。
      “去岁晴儿及笄,本该跟着母亲学着打理内院,觅些兴味相投的女伴。柳氏,你是如何做的?”
      晴儿及笄后来请安时,确曾有过几次欲言又止,当时她忙于,忙于那事,未曾在意。如今想来,莫不是……
      顶着公爹不怒自威的眼神,自知心虚的柳氏哑口无言。言氏认定了她未尽到母亲、主母之责,动辄得咎,她说什么都是枉然。只是一旁父亲半是失望半是恼恨,看起来全不似往日里对她疼爱有加的慈蔼,陌生得可怕。
      “太后万寿,你闭门不出,晴儿作为言氏女眷,年纪小小便周旋于各府女眷间,如何不心慌。”世事纷乱,看得多了,已少有事能触怒他。柳氏品性有瑕不假,可人无完人,她心里愿意藏着个死去的人,活人又何必计较。但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误了儿女前程,扰得豫津心烦意乱。
      “豫津无奈,你半句劝言听不进去,他不得已求上霓凰郡主,指点晴儿规矩才不至于在太后寿宴上出丑。”
      “老夫记得,那日连素不相识的赤焰侯尚且不忍见密儿年幼被人欺负施以援手,你这做母亲的如何能狠心对小儿女不管不顾呢?”
      “今日容你辩解,与你分说,乃为言氏素来家风端正,从不无缘无故冤枉任何人。柳氏,你若不服,宫中皇后处,宫外宗人府只管去告。你心里没有豫津,没有这个家,连儿女都没放在心上,别怪言氏便容不下你了。”
      老言侯所说桩桩件件都是实情,自家豆蔻年华的女儿也正是去岁后才常做骑装打扮,原来是受了霓凰郡主影响的缘故。这些她做母亲的全不知晓,手下的仆妇丫鬟居然没一个向她提过。倘若她度过今日这个难关,回过头来定要好好整肃这些个惫懒的下人!
      “公爹公爹,千错万错皆是妾身的错,求公爹念在妾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不要让豫津休弃妾身,妾身今后再……”
      “够了,还嫌丢的人不够么。”
      柳家理亏在先,柳尚书一张老脸羞得通红,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哪里听得下去女儿这般不知廉耻想求得言家回心转意,立刻出言阻止,快刀斩乱麻了断这桩家丑。
      “既然做了,难道想不到会有承担恶果那天?柳清溪,柳家何时教过你敢做不敢当了!起来,收好你的和离书,跟我回去。”
      柳氏像是被疾言厉色的父亲震住了,呆怔着讷讷说不出话来,任由陪嫁的贴身侍女仆妇替她收好东西半扶半拽地一路出了言府,上了父亲的马车。
      马车粼粼而行,她攥紧衣襟忽而觉得有些心痛,两行清泪不自觉地滚落脸颊。
      她朝着阴沉个脸坐在对面的父亲张了张嘴,仿佛满心满眼都是不解,终究什么也没问出口,只喃喃道,“言豫津,他不要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请夸我勤勉,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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