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经纪人的种种》仲夏之秋

30、庆功宴后

　　演出之后的庆功宴，必不可少的重头戏。
　　辛辛苦苦忙了近三个多月，临到被按在酒桌上的那一刻，严锡才有了那么一丢丢的实感。
　　啊，原来结束了啊，反复的排练与矫正台词，如矩的灯光和海潮般的掌声，都掀过去了……可身体里那股能触及到骨子里的震颤却还没平息。
　　演出成功了，且是大获成功。当谢幕灯亮起，台下观众起立致意，他分明的听见有人在喊着柯洛克斯泰的名字。
　　从前正红的时候，每次活动台下粉丝都会喊他的名字。一声一声地叫着严锡，声势远比这壮观地多。
　　但今晚，从头到尾没人喊过严锡那两个字，仅仅是以角色相称，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的激动。
　　从第一次接触演戏到今天，将近十年光阴，可严锡觉得今天才真正地明白什么叫做演员。
　　他演活了角色，所以这便是观众给予的肯定，撇去外貌与包装，对他的演技，对他的实力真真正正的肯定。
　　莫名地，眼眶就有些发酸。
　　庆功宴的酒，由齐老开了头。举着举杯，环视着围着桌子一圈仰视着他的脸，千言万语尽缩成了一句“辛苦。”大家同回一句辛苦，举杯饮尽，千言万语，一杯酒浓缩全部。
　　国人的酒席套路基本都是固定的——开场拘束些，等喝到中场，喝开了喝好了，放开嗓门攀亲带骨跟人家掏心窝子。
　　严锡已经遭了好几轮的发自肺腑促膝长谈，齐老也夹杂于其中之一，枯瘦的手向严锡肩上一拍，难得赞赏道：“严锡，你小子有天赋。多努努力，争取在这条路上走远点。遇到难处，记得同我说说，帮不了全部，倒总能提携一点。”
　　严锡举杯碰上齐老的，杯沿举得比齐老的稍低些，痞里痞气的笑道：“诶，记着了，您老的大腿一定坚决拥护。”
　　嘴上说的像玩笑，却是打心底的感动。齐老言出必行，说好了提携，那便一定是尽力相助。
　　严锡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
　　跌落低谷之后，才知道何为真何为假，前有王哥，后有齐老，祸事中也有福气的地方。
　　至于秦修远么……提起这个，严锡只有生气和郁闷。
　　身为一个经纪人，就算再瞧不起旗下艺人，冲着基本的情分，来捧捧场总不为过。
　　演出结束，他站在台上，捧着李宽献的花，目光来回的逡巡，试图找到那抹高瘦的身影。
　　“严哥，找谁呢？”李宽顺着他的目光向后望，然后回头不解地问他。
　　“没，没找谁。”
　　“啊，我知道了！你找你那个经纪人是吧？我刚才看见他了……”
　　“在哪？！”严锡猛地拉住李宽的胳膊。
　　李宽耸耸肩，回答道：“演出结束就和一个女的走了。”
　　严锡轻轻应了一声，缓缓收回自己的手，心底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作祟。
　　过了好一会儿，才敷衍地一乐：“这么快就上手了？”
　　说罢挑眉望了李宽身旁的女生一眼，意有所指，语气调侃。
　　王哥抽不开身没有来，于是一张票转赠他人，“他人”也不是别的，正是前几日在饭店里遇到，和宽子交谈甚欢的女服务员。
　　李宽登时就红了脸，磕磕绊绊地回答：“别……别瞎说，我们什么事……都没有。”
　　“那你还想有个什么事？啧啧，宽子，长得对不起人民群众，思想可不能对不起啊。”
　　李宽笨嘴拙舌，嚷嚷半天也回不出。姑娘也红着一张脸，烧的李宽整个人几乎跳脚。
　　该，看你们一个两个，重色轻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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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喝个七七八八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一点，酒桌上伏尸遍野。三三两两晃晃悠悠搀扶着出了饭店门口。还有行动力的几个纷纷站在路边打车，挨个报好地址，千叮万嘱要送佛送到西。
　　而严锡走在最后，被微凉的夜风一吹，缓解了不少酒意。
　　小萌站在严锡边上，瞧见对方脸色不大好，于是关切的问：“严哥，没事吧，自己能回家么？用不用找人送你回去？”
　　“没事，只是头稍微有点晕。你呢？姑娘家家的，自己走不安全，要不我送你？”
　　小萌当即摆摆手：“不用，不用，男朋友来接我，一会儿就到。”
　　严锡：“……？原来有男友？必须认识认识，是哪位兄弟这么伟大，以一人的牺牲换来千万兄弟的安全？”
　　小萌二话不说撸起袖子，追着严锡一路狂打。
　　跑累了，小萌扶着膝盖喘气笑道：“严哥，行啊，喝这么多酒，还能跟个没事人似的。”
　　“那是，也不瞧瞧哥是谁，酒品好着呢，从没有喝醉闹事的时候。”
　　然后——
　　四合院里，倚靠在床头半垂着眼看书的某人，突然打了一个冷战。冷战来得莫名其妙，还伴随着一股不祥的预感。
　　秦修远放下书，抬手看着表上的时间，时针早早地滑向了一的位置。看了一眼窗外，夜色如墨，门口的槐花树在昏暗的灯光里沉睡。
　　虽然知道演出后必定会有庆功宴，但想起某人迟迟未归及其不靠谱的作风，秦修远忍不住轻轻皱起眉头。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犹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拨了号码出去。电话那端嘟嘟作响，迟迟没有人接。
　　眉头皱得更深。
　　挂断，秦修远又拨了第二遍。然后终于在四十多秒后接通。
　　“你在哪。”秦修远的语调是惯有的波澜不惊。
　　“在哪？嗯……不知道……”电话那端口齿不清的回答，像是发现了什么，又突然嗤嗤的笑了起来“我来试试我的超能力！”
　　秦修远当即就有些不耐烦：“你到底在哪？”
　　“你凶我……坏人。”对方口齿不清的控诉，显得格外的可怜兮兮。
　　秦修远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鼻梁两侧。对于他来说，应付一个酒鬼，比洽谈活动远远难得多。
　　再开口，秦修远尽量放缓语气，低沉的声音就像在哄劝不安分的小孩子。
　　“你在哪了？告诉我，嗯？”
　　“秦修远”严锡没回答问题，却突然诚挚且严肃的叫对方的名字，然后便是一段长长的沉默。似乎接下来的话是不得了的大事，需要酝酿与组织才能说出口的大事。
　　秦修远换了只手举着手机，也不催促，只是安静的等着下文。
　　在沉默中能听见严锡的的呼吸传来，一吸一呼，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规律。
　　不止规律，还有时不时的吧唧嘴和梦呓。
　　秦修远：“……”
　　他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无奈这种情绪。久别重逢，倍感烦躁，烦躁地想揪某人的衣领送上一拳。
　　“严、锡、”秦修远尽量克制着情绪，一字一顿唤他。
　　然而并没什么卵用。对方只是翻了翻身，挠挠脸颊，低低地嘟囔了一声。
　　“芝麻开门……”
　　秦修远仔细听着这一声嘟囔，好像是这四个字。
　　芝麻开门？
　　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太愉快的回忆，秦修远眉头皱了皱，抓起外套，推门而去。
　　十分钟后，果不其然，秦修远在小区301——自己的出租屋门前看到睡的四仰八叉的严锡，且带着一身冲天的酒味。
　　秦修远的眉头简直要锁成个毛线团。
　　幸好是隔了几日，狗仔队没发现什么踪迹，故而半夜也没人在这守着。否则，又将是一个大麻烦。
　　真是不省心的伙伴。
　　蹲下身，秦修远拍拍地上睡着沉稳香甜的人的脸颊，手下力道放的很轻，边拍边道：“起来。”
　　严锡腾的一下坐起来，醉眼迷离，满目呆滞，很显然身体醒了脑子没跟上。盯着秦修远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聚焦。
　　“原来是门柱子啊……”严锡起身，重重地拍拍屁股，倚在门上，含糊不清道“我超能力不太好使，你来试试……”
　　秦修远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掏出钥匙开门。
　　严锡一个闪身进了门，进门还不忘脱鞋，规规矩矩地把鞋调整到鞋尖对门的位置，然后起身拍拍后来人的肩膀，郑重地得出结论。
　　“嗯，还是你的超能力好用。”
　　秦修远没有理会，径直走进浴室，将热水器插上电。好几日未归，水得加热一会儿才能洗。
　　可就这么一个转身的功夫，秦修远出来就发现酒气冲天浑身沾土的严锡嗤嗤地乐着，边乐还边脱，边脱还边向床边走。
　　这场景很眼熟，眼熟地不得了。与几个月前那场酒疯不相伯仲。
　　轻微洁癖的秦同志看出敌方的意向，及时在距离床还有两步的位置，拉住了严锡身上硕果仅存的四角裤头。
　　当然拉的是裤腰，于是不可避免的露出了严锡半个圆鼓鼓的屁股。
　　秦修远的目光若有似无的停留了半秒，短暂地近乎是错觉。
　　也许是觉的走不动了，又或是觉出后头有点凉，严小爷总算停止进发。
　　回头愣愣看着身后拉住裤腰的那只手，一会看看手，一会看看人，睁大着眼睛歪头想了想后，双手放在裤腰，作势要脱去最后一件遮羞布。
　　………
　　看着严锡的内裤已经退到了大腿根，圆翘的屁股彻底暴露在空气中，秦修远脸色终于黑得不能再黑，额头青筋突突地跳。忍了忍，最终还是连人带内裤直接塞到浴室蓬蓬头下，打开阀门。
　　水还没有热起来，淋在身上，凉的严锡直抽气，挣扎着跳出淋头的攻击范围，回头冲大吼了一句：“你要谋财害命啊！”
　　而秦修远则不置可否，转而面无表情地淡淡地命令着：“洗干净再出来。”
　　浴室门阖的严实，留衣不蔽体的严锡一脸委屈地嘟囔：“坏叔叔……”

作者有话说

　　特别感动，大半年没更，更了还有小天使再看，简直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