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约法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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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接手续很快就办完了。秦修远在此之前已经将所有资料全部备齐，分门别类，条理清楚，提交时甚至让主管的老员工赞赏地多看了两眼。
别看是小小的一份资料报表，光是这里头枝枝叶叶的细节，就能大概窥见一个人的文案能力如何，延伸出去更有如何扬弃的判断力和敏锐的观察力。
很显然，秦修远在这方面得了相当高的分数。
当然外表也是。宽肩在腰，挺拔颀长，艺人当中都少见的身材比例。
相比之下，严锡就像跟在小姐后边的丫鬟，在一幕剧中主要起到背景衬托的作用。
衬托完了，就靠边坐着，手握着杯用一次性纸杯装着的三合一的咖啡，一边喝一边神游太虚地接受来自人们微含嫌弃的目光。
当然也不是所有都是嫌弃他的，手中这杯咖啡就是某个不知名的女职员送的。
女人是个自来熟，递过咖啡，嘻嘻地冲他笑：“新同事是吧？刚才我看见你们在主管那里办交接来着。你负责的那个艺人真正，腿长颜好气质佳，最近就缺这种冰山男，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红起来。”
说完根本不给严锡任何插嘴的机会，自顾自的感叹：“你的运气真好啊，哪像我负责的那个…%#@&*……”
以下全部为五花八门的抱怨，关于她手的艺人如何如何之劣一句接着一句叽里呱啦，极快地溜进严锡的耳朵里。有一瞬甚至让他觉得自己屁股下做的这块地不是星湖，而是某个养鸭场，厂子里只有一只“鸭子”，且是一只能营造出千份噪音的鸭子。
说实话，这种技能很烦人，但是好歹人家也给了自己一杯咖啡作为善意的表现。
擦，忍了。
吴十万的夺命连环为什么他都熬过来了，还差什么。
女人一个人说了将近有十分钟，若不是最后被一通电话叫走，那么估计在秦修远回来之前，他还得接受这份暴风摧残。
临走时，女人把名片塞给他，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今天就先聊到这，有什么不懂的回头打电话。改天要是有空，你带着你家艺人，我带着我家的，一块吃个饭啊！”
严锡：“……”
要不要多句嘴告诉她真相？严锡纠结地想。
关于……其实他是艺人，而旁边那个“颜好腿长气质佳”的才是经纪人。
唉！本来遇见徐雅就已经足够让他认清自己有多可悲。混到这种地步，也是没谁了。
想到这，严锡又禁不住一阵苦笑，转身扔掉空了的一次性纸杯，再回来时秦修远已经办完所有事情，站在休息区等他。垂在身侧的手上多了一个文件夹。
严锡也没在意，搓搓手笑着迎上去：“都办完了？”
秦修远点头，翻手腕看了一下表，然后提议道：“要到中午了，不如一起吃个饭。”
“这样不好……”
“我请。”秦修远淡然地打断。
严锡吞回那个吧字，换上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
“那走吧。”说话时的语气是与表情严重脱节的欢快。
秦修远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心底默默道了一句：真好懂。
两个人没有走太远，吃饭的地方就在星湖对面不远的一家西餐厅。正赶上中午，餐厅里客人不少，所有人被隔在一个个半包围的小隔间里，压低了声音交谈。整个店里依旧是悠静的氛围，唯有舒缓的音乐一寸寸在空气中流淌。
严锡起码已经有五年没有来过这样档次的餐厅了。平时方便面里加个卤蛋都觉得奢侈得心疼，更何况来这种地界，那就相当于有人拿刀割他大动脉。
秦修远翻开菜单，面容如水，看菜单是的气质倒是十分优雅从容，一开口点了个牛排。
服务员嘴角挂着标志性的礼貌笑容问：“那您是要五分熟，还是七分熟？”
“全熟。”
服务员嘴角的笑容一僵。
“客人您看，今天我们的牛排是精选的牛小排，味鲜质嫩，七分熟为最佳，你看？”
“全熟。”
合上菜单，秦修远不咸不淡地重复。
服务生尴尬地笑笑，在单子上记下，随即转头看向严锡。
“那……我也来份牛排。”服务生一听，微微欣喜地刚要开口，严锡缩缩脖子，直接打断。“也全熟。”
服务生笔尖一抖，差点戳烂单子。
离开的时候，严锡觉得服务员满脸就写着一句话——土狍子就是不会吃！
不会吃就不会吃吧，七分熟还带着血筋儿，怎么吃。好不容吃顿贵的还免费，吃不进嘴才是不划算。再说，丢脸也有门柱子陪着，两个人一起丢，就是有底气！
严锡抬头看秦修远，还是那么副八风不动的面瘫脸，修长的手指握着水杯，偶尔举起放在嘴边小啐一口。
明明喝的就是个白开水，但就是感觉要是再来块画布，瞬间遗世独立，吹口气就能成仙。
这么良好的教养，必定有不俗的家庭。严锡是真纳闷门柱子怎么会来他的经纪人，体验生活？
甭管是什么，今天都得把话揉烂说开。
其实今天跟着来星湖，严锡本身也有自己的一套打算。虽说换了个新经纪人，但是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把他拱回娱乐圈有多难。
门柱子没和公司抗议，想来多半是因为新人不懂行情，不了解个中难处，才肯吃这么一个亏。
自己跟他说清楚，好好商量商量，彼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敷衍敷衍，一年也不算长，很快就能过去。
腹稿在肚子里滚了好几遍，觉得差不多烂熟于心了，严锡才开口打破缄默的局面。
“秦先生”严锡边说边陪着笑“你看咱们也是有缘分，即是邻居还算同事，我的情况呢你也了解，就以我现在这形象和这名声，在娱乐圈东山再起绝对不可能，在我身上多搭心思那就是浪费时间。”
“所以你看，咱们未来一年就象征性地互动互动，等这一年过了，我和星湖一解约，你再负责个好点的，哪怕三四线都行，我相信秦先生你的实力。”
本来最后一句严锡是打算抓住秦修远的手，目光坚定地嘱托以革命斗志，显得他这是一番如何拳拳的肺腑之言。
只可惜临到最后手都伸到桌中间，看着秦修远一副无悲无喜不波不澜地表情，愣是没敢，硬回势头抓住自己的手，胳膊肘落在桌上，十指交叉放在胸前。
严锡对自己急中生智想出来的姿势很满意。
所有电视剧只要一到谈判就是这个姿势，这么叉着手说话，显得专业又有气势。
但是显然，这一招对秦修远并不起作用。
撂下杯子，秦修远将一直放在旁边的文件夹递给严锡，等到严锡一脸不明所以地翻开后，用着冷谈的陈述语气道：“艺人合约第三条，在合同有效期及顺延期，甲方为乙方提供经纪人服务，甲方负责安排乙方演出及有关工作事宜。我有权利也有义务来为你安排活动。”
严锡握着装有合同的文件夹，磕磕巴巴的劝说：“其实……你真的不用管我……”
“严锡，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并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通知。作为一个经纪人，不存在管不管的问题，我的任务就是捧红你。”
“我出过性丑闻！”严小爷加强语气试图说服。
秦修远：“我知道。”
“我长残了！”严锡不死心的继续。
秦修远：“我看见了。”
“不是不是”严锡急了，撩起杂乱的刘海，指着自己的脸道：“你再仔细看看，我现在这副样子哪有艺人的模样，您自己捧自己都能比捧红我容易一万倍，哪有人闲得没事给自己找罪受的？
秦修远这回难得配合严锡的举动来盯着对方的脸，从上到下看得仔细，哪怕连眉梢小小的一颗痣都不放过。半晌举起水杯，喝了一口，眉头微皱。
严锡看见这个表情时，心底登时明亮起来。
来吧，来吧，退堂鼓快快地打起来！
然而最终秦修远只是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地说了一句：“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严锡：“……”
门柱子，你和我非亲非故，何必这么不离不弃，铁打的不动如山啊？
见软得不成，严锡索性也直接放弃侧面迂回，破罐子破摔般随意地向后一倚，摆出耍泼撒泼的罢工姿态。
“我要是不服呢？”
“合同第三十二条。”秦修远直视着严锡的双眼，带着不可言说的压迫感。
“如果乙方拒绝履行甲方要求且不能给予正当理由，可视作违约处理，甲方有权要求赔偿违约金。由于之前乙方有过违约前科，在这一条上，甲方享有优先解释权。
说到这秦修远停顿了片刻，垂眼晃了晃水杯：“也就是说，我说了算。”
严锡终于无话可说。全方位多角度输了个彻底。
想要开口再争辩什么，最后只能无力地认命。
违约金，当年就是因为违约金数目太过庞大，严锡才没有选择主动解约。
门槛还是那个门槛，蹦不过去还是蹦不过去。
由于心情实在太过抑郁难平，牛排被端上来时，严锡也根本不管是左刀右叉，还是左叉右刀，撅起来就往嘴里塞，腮帮鼓得满满的，呲牙咧嘴费力的嚼。
坐在对面的秦修远就当完全看不见一样，自己一口一口吃地优雅。
一个细嚼慢咽，一个风卷残云，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高下立见。
一顿饭，吃得度日如年。秦修远举起平铺在腿上的餐巾布擦擦嘴角，静静等着严锡解决完他的那一份。
“吃完了？”秦修远问。
回应他的是咕噜噜的漱口声。
“那我们来好好谈谈。”秦修远胳膊落在桌上，十指交叉，摆出同方才严锡一样一的谈判姿势。
只不过气场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只单单那么一叉手，严锡小心脏就被吓得突突地跳。
只听秦修远声线清冷地道：“先鸣后不争。为了保证以后的合作愉快，我希望，约法三章。”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约法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