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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坦白身份 ...

  •   秦修远好不容易能坐下来匀口气的时候,墙上钟盘的时针已摇摇晃晃地指过了十二。一个人坐在椅上,破天荒地没有笔直端坐,而是靠在椅背上闭眼养神。

      太累了。不是身体上的疲乏,而是心累。这样懒懒地坐着不想动一根手指。

      而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打着轻鼾,一脸好梦正酣地躺在地铺上,时不时翻身挠挠身体,顺道再哼唧两声。

      这就是以后要一同工作的“战友”

      只要一想,秦修远眉心就痛得厉害。

      一个半小时前,这位醉醺醺的邻居地拽住他衣角一口一个叔叔喊着,一招藤缠老树贯彻相当彻底,怎么推怎么扳就是不撒手,最后干脆就地坐着抱着他的大腿。

      秦修远倒不是没有一招让对方安静下来的办法,在军队的五年里搏击术是必修,简简单单一个手刀劈下去,就能致人昏迷。可是问题来了,让人安静容易,安静之后呢?

      隔壁的门已经关上,看对方这一套背心裤衩的装备,浑身上下连兜也没有,不像带着钥匙的样子。况虽春分已过,气温渐暖,可是一到晚上还是实打实的零度以下。

      难不成要放他在楼道里睡一夜?那么也许第二天他开门看到的就是一具男尸。

      清楚归清楚,但心里的排斥感有增无减。秦修远有轻微的洁癖,虽不至于接触障碍,但是让一个不相熟的人进入私人领地,还是有些接受困难。

      秦修远这边还在犹豫,而另一边抱着大腿双目呆滞的严锡哆哆嗦嗦地打了一个喷嚏,不满地撅撅嘴,晃悠悠地四肢着地,凭着本能连手带脚地爬向屋里。

      秦修远根本来不及去拦。

      严锡爬得快是一方面,但是更重要的是爬的路径出其不意——他的跨下。

      “蹭蹭”几下就从两腿间钻过去,一气呵成毫无犹豫。

      果真是喝醉的人,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秦修远这下也不用犹豫了,只能跟着跑进屋里,只见严小爷已经掀开被子躺倒床上,顺便伸出光溜溜的一只胳膊给自己塞进了被角,收回胳膊时还满足地喟叹了一声:“好暖和!”

      然后身子往被子里钻了钻,只露出一个头来,困倦地打个哈欠,闭眼准备睡觉。

      作为连是否让人进屋都要考虑的洁癖者,秦修远在看到自己干净的床上躺进了一个满身酒臭的醉汉后,几乎是出于本能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掀开被子,一把将人拉下床,像扔令人不悦的垃圾一样把人扔在地上,脸色阴沉,黑得像锅底。

      而被拉下来的人在地上滴溜溜地滚了两圈后,迷迷糊糊的坐起,一脸发蒙的问:“怎么了?”

      秦修远没说话,只是沉着表情俯视。

      见没人搭理,严锡小声嘟囔了两句,笨拙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再次奔着床的方向而去,却被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严锡小背心的后脖领,拎到自己面前来站好。

      秦修远想开口警告他,然而对方完全是一副大醉酩酊后昏昏欲睡的状态。

      跟一个醉汉讲道理,和对牛弹琴想来区别也不大。可是就这样松手又不怎么甘心,于是秦修远只好保持着拎着严锡的姿势,局面一时僵持不下。

      由于后襟被拎着,整个背心被往上硬提了一截,再加上本来秦修远就比严锡要高上一头,于是严锡的下巴卡在前襟上,两条胳膊也因为背心腋下位置的提高而悬在半空,如同提线木偶一样被吊着。

      吊了一会儿,严锡挣扎起来,像个孩子一样不满地嘟起嘴,曲手成拳,拍打着秦修远的手臂。

      “叔叔,放手,勒得慌……”

      拍打着的手没有什么力气,反倒有点像抚摸,边拍打着边困倦地眯着眼抬起头,露出完整的轮廓。

      屋内的灯光有些昏暗,严锡又站在背影处,五官现在暗影里,柔和了瘦削的棱角,也显示不出平时常挂着的蜡黄脸色,杂乱的头发分向两边,素日遮掩着的额头、眼睛清清楚楚地展露在眼前。

      只一眼,秦修远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那张脸格外熟悉,却又莫名违和。

      违和的是表情。

      那张脸上不应该是如此孤傲妖冶的表情,他所熟悉的脸上应该是一脸谄媚的笑容,带着十足的市井之气,一眼窥到底,除了蠢就是笨。

      严先生……严锡,如此明显,早应该意识到的。然而意识到的一瞬,却又纠结地不得了。

      就好比一碗饭从头开始吃起,第一口便觉得味道不对却又不知为何不对,一直吃下去,筷子一撅终于发现饭底下卧着的是坨老鼠屎。恍然大悟的一瞬,整个人也开始难受恶心。

      他现在就是那举筷子的人。

      叹了一口气,秦修远百般无奈地将严锡拖入浴室,脸色不虞地道:“听好,脱衣服,洗澡,清楚了?”

      没有用多么强烈的语气,也没有一个重音的字节,听着就是比任何呼号的命令更像命令。

      像是感受到这声音主人的心情有多么不美丽,严锡不敢再多有他辞,像小学生那样,双手背在身后,乖乖地点头。然后一手扯掉背心,三两下褪掉花色奇怪的大裤衩,赤/裸着身体去开花洒。

      秦修远没有看人家果体的癖好,但是仍然选择在出浴室前从上到下的打量一遍严锡的身体。然后像评价商品一样得出结论。

      总体来说,很瘦,瘦的过头,皮肤贴在肋骨上,泛着病态的苍白,几乎挑不出一丝美感,卖相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其实也难怪他会看不出来,这样的严锡和五年前相比,只单从外貌上看就已判若两人,更何况再加上气质,犹如云泥。

      牌虽然烂,但发到手上,就没有嫌弃的道理。

      看来需要重新拟定计划。秦修远想。

      从衣柜翻出一套不怎么穿的T恤衫运动裤,放在浴室门口的架子上,然后把床上的被褥圈起铺到地上,拿出备用换洗的替换上。

      等一切全部完成,秦修远才坐在床上,听着浴室哗哗的水流声。

      不知被什么逗乐,他一直能听见有笑声从浴室里传出来,过了一会儿,浴室门被拉开,严锡兴冲冲地光脚跑到他面前,没擦过的身体不停掉落着水珠,顺着腰线、大腿、脚踝落在地上,在脚旁凝出小小的水滩。

      来人根本没有注意这个,只是捻出一缕发丝伸过来示意他来闻,语调轻快。

      “你闻闻,你闻闻,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味道。”

      秦修远不知道严锡意在何指,也根本不想知道,实际上地上的那滩水更能引起他的注意。

      太碍眼。

      一把扣住严锡的手腕,扯着走向浴室,从柜子里随意抽出一条新浴巾扔给严锡,罩了对方一头一脸。

      “把水擦干,门口有衣服,出来的时候穿上。”

      说完果断的留给严锡一个背影,留严锡在身后抱着浴巾瘪嘴。

      “一点都不懂照顾小孩子,真是个坏叔叔……”

      语气相当的委屈。
      *******

      酒精隔了夜,再醒来,头疼欲裂。

      睁眼的第一瞬,尽管脑袋疼得就像磕成两半一样,严锡仍然立刻就清楚的意识到这不是他家。

      他家不会有这么暖和,这么整洁,连被褥都散发着清爽的洗衣粉味道。

      揉着太阳穴慢慢坐起来,打量了一下四周,复又低头伸手扯了扯过于宽大的衣衫,严锡一时间也懵了。

      这到底是谁家啊?

      昨晚最后有记忆的画面就是宽子送他到楼口。

      所以说,是宽子家?不,不可能。

      宽子住的地方他又不是没去过,比他的还脏乱差,穿过的内裤袜子满地乱飞,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当时他还笑话宽子来着:“宽子,真纳闷你住成这样,怎么还能每天都穿的干干净净的来上班,这是不是就是江湖中传说的出淤泥而不染?”

      宽子回应他的就是羞愧的一笑,登时给他笑得头皮发麻。到现在那种刺激的感觉还强烈地留在记忆中,所以说绝对不可能。

      可跟他熟的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很明显,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个。

      从被窝里钻出来,严锡试探着喊了两声“有人么”,然而没有回应,屋子空荡荡地只有他一个。

      一手伸进衣服里烦躁地挠了挠肚皮,严锡决定在屋子转转,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首先,床头柜很干净,没有摆设任何照片。其次,靠墙有面书架,从军事到等商业,从物理到文学都有,随意抽出来一本,秘密麻麻做了小字号的笔记。

      字迹有点熟。严锡摸着下巴想。

      把书放回去,走到玄关处,不期然看见墙上挂着一辆自行车,车梁上突起的秦字一下子映入眼帘。

      这么一看,其实这间房子的格局也很熟悉,几乎和他家的是一样的,只是因为摆设不同,呃…干净程度不同,一时间没看出来。

      综上所述,严锡得出了一个让他目瞪口呆的结论。

      所以说,这是……门柱子的家??!!!

      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

      像是心有感应一般,结论得出的一瞬间,正主也恰好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豆浆。

      “醒了?”秦修远换上拖鞋,眼皮也没抬的问。

      严锡只觉得尴尬不能再尴尬,狗腿子的嘿嘿笑两声算作回应。

      “去洗漱,然后吃饭。我有事和你说。”

      严锡本来还想就势问一下为什么他会在这,等这一句出口,一颗心脏只剩下七上八下地跳。

      这么严肃郑重的语气,他喝醉时到底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会……死么?!

      随意蹭了两把脸撩水漱漱口,严锡忐忑地地迈出浴室,战战兢兢地只坐了椅子前端的一部分,尽可能堆叠出所有讨好的笑容,试探着问:“秦先生,我昨天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还好。”

      秦修远边回答边将早餐从袋子里掏出来,你一份我一份的摆好,正当而又整齐。

      一句话打在棉花上,弹回来的反应晦暗不明。严锡搓搓手,连下一句怎么接都不知道,只能嘿嘿的笑。

      笑完了,只剩下缄默。

      严锡紧张地咽了咽吐沫,拿起一个包子慢慢的啃,就在这么“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仍然有心情对此包子感叹一声,果然是楼下三胖家的包子。

      没想到最后一顿也许就是这么一顿,严锡一时间百感交集。

      交集完了,回头再喝两口豆浆。

      嗬,真鲜,绝对是新磨的。

      反应过来时又忍不住捂脸,这是想这个的时候么?!(摔~~)

      一顿早餐就这样在纠结反复中吃过去了。舔掉最后一口包子馅,严锡非常想打一个响亮的饱嗝,但一看见秦修远跟刚吃完高端牛排一样从容的神情,硬生生化成了三个小嗝分批次打出去。

      然而,打完却发现,由于屋子实在太静,什么声响都会比平时凸显出数倍。

      严锡只能尴尬地笑两声:“哈,哈哈,那个,额,包子挺好吃的。”

      秦修远:“那就好。”

      严锡:“……”

      要不他也别挣扎了,直接自决于人民算了。严锡头一次觉得,自己的智商是真正的硬伤。

      收拾好了垃圾,饭桌也被擦了好几遍,光滑地能鉴出人影来,秦修远这才坐到严锡对面,表情严肃而正式。

      “严锡先生你好,我叫秦修远。”

      “秦修……元?”

      “修身的修,远大的远。”

      “哦。”

      可是这么正式的做自我介绍是做什么,他对这根门柱子一点兴趣都没有,现在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离开这个气氛压抑的爆的地方,然后赶紧回去准备准备去见那个所谓的新经纪人,看看能不能商量商量这一年还是放他好好的什么都不做……

      诶?不对!

      本来严锡的思绪还在上一条路上狂奔,这一刻却戛然而止。

      好像从没告诉过他自己的全名吧?为什么门柱子会知道?难不成打听过?

      严锡还正皱着眉疑惑,秦修远却已再度开口,依旧是一贯平静的语气,好像说着的内容和平时任何一次打招呼别无二致。

      秦修远说,从今天起,我将担任你的新经纪人。

      短短几个字,传输到严锡耳朵里,却像隔了几万光年一样遥远,然后“砰”的在耳边炸开。

      嘴巴脱离脑子的辖控,被“炸”已经找不到思维逻辑的严锡当即脱口而出一句。

      “你TM在逗我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坦白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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