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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患难之交,承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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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主人喜欢这位北宫雪吗?当初是主人将这北宫雪引入应天都督府,又是主人命霍姬将她弄成了这个样子。这其中细由她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如今主人却要救她,颜黎实在不解。朱岐是她的主人,主人的命令,她必须执行。
北宫雪还在昏迷当中,颜黎将捣碎后的赤蚧虫盛在一盆中端了进来,据大夫所说,在给北宫雪上药前,需先给她周身涂抹一种叫水寒汁的纯天然液体,可以防止肌肤被灼伤。颜黎放下赤蚧虫后,小心将北宫雪扶起,她身上穿着并不多,只一套贴身内衫,外面披了件披风罢了。
颜黎将被冷汗浸透的衣物轻盈地从北宫雪身上脱了下来,颜黎虽为女流,然而北宫雪纤弱却风流有致的体态依旧让她怔了又怔,渐渐地竟羞红了脸,耳根处灼热得厉害。颜黎狠劲拧了自己胳膊一把,她小小年纪,真是天然呆板又娇羞。
要将这难闻且又恶心的东西涂抹在北宫雪身上,真的太煞风景。但良药苦口,若不这样的话,北宫雪估计是熬不过去了。颜黎平复下心情来,便按照大夫所言,给北宫雪上药。
北宫雪似乎在梦境里,梦境里只有雪,冷得彻底,她无处逃身,任由着身子被渐渐冻僵。正在她已经绝望之时,身体却慢慢变得温暖,好似一股温润的气流穿过了身体,驱赶着体内的寒气。那周围的雪也逐渐消融,露出了温暖的阳光来……
南宫月在天牢的第六日,蔡襄便秘密来到牢中审问。这蔡襄想着南宫月能认罪最好,签字画押,一纸奏折便能将此案了了。朝中大臣大都听服于他,皇帝对他也颇为倚重,凭他一己之力,也能将这案子压下去。但是,审问中南宫月却拒不认罪,在此过程中蔡襄得知这位南宫月的身份和身后的力量,不禁对他有了几分忌惮。若是朝堂之上,他还有能力控制,但是于江湖,蔡襄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再者,对于那只玉簪的来历,蔡襄始终心存疑虑,再细想之下,难道是有人想借他之手除掉南宫月吗?想到这里,蔡襄便收了手,先将此案压着,再看看局势有何异动再作决定。
然而即便是蔡襄一手遮天的朝堂之上,依旧有正直清白的人存在,御史大夫杨启程便是一个。这杨启程曾是伊苝昙手下一个小小的文官,因为人正直,刚正不阿而出了名,后来被调至京都做了朝前御史。
朝中风气败坏,颓势已显,杨启程屡次上书直言种种混乱风气,又提出诸多重振朝纲的建议,但折子都递上去后石沉大海,不见回音。原来这些折子都被蔡襄给拦了下来,这个杨启程如此不知好歹,蔡襄总想着拿住他的把柄将其贬出京都,但这杨启程作风纯正,蔡襄丝毫抓不住他的不是。
此次伊苝昙之案发,皇帝交由三审司处理,杨启程一听,三审司主审蔡英是蔡襄侄儿,如此一来,伊苝昙和蔡襄之间的所有勾当岂不是都要石沉大海。且不说伊苝昙和蔡襄等狼狈为奸,贪赃枉法,侵吞田地,无恶不作。这伊苝昙更是仗着有蔡襄这个靠山,竟然和金人做起了买卖良家女子做金军军妓的勾当!那金人在北方对朝廷江山虎视眈眈,伊苝昙如此丧尽天良,却因为主审而要将背后的大鱼漏掉!杨启程实在心有不甘,却苦于自己在朝中势单力薄,人微言轻。
朱岐在得知这一契基后,便叫霍姬在暗夜里将自己所掌握的伊苝昙贪赃枉法的账本塞进了杨启程的书房,另外又仿着伊苝昙的字迹修书一封,大意是自己发现所作所为败露,深知如果被问罪定然没有活路,只能自杀以死谢罪。
霍姬做完此事后回来,朱岐正在茶楼和颜黎在一起。
“事情办好了。”霍姬道。
朱岐正在小心地清洗着颜黎手上残余的刺鼻味道,而颜黎也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低着头不敢看朱岐。
“办好了就好,这个沉重的包袱算是扔出去了。”朱岐漫不经心。
霍姬不解朱岐为何要伪造伊苝昙的认罪书,道:“如此一来,伊苝昙就变成了自杀,也就是没有凶手了,昨日公子还让我去寻那金人,又为何改变主意了?”
朱岐道:“至于金人这边,我细细想了想,也许以后他们还有我能利用的地方,就让他们在逍遥些日子吧。伊苝昙自杀是最好的,他本来就是个该死的人,折了谁进去送死都是不好的,再者,我相信没人能找得出伊苝昙是他杀的证据。”
“主人想得周到。”颜黎温柔地抽出了双手。
朱岐微微笑道:“这几日你照顾好北宫雪,宫中暂时不用回去了。”
颜黎不解:“那娘娘……”
“母妃有人照看,你先忙过这几日再回宫。”朱岐依旧云淡风轻。
这北宫雪,难道比娘娘还要重要吗?颜黎越是长大,也越是发现自己一点也摸不准眼前这位昔日太子的心思。
北宫雪换了两次药后,终于苏醒了过来,只是苏醒之后,她便惊恐地发现自己周身没有衣服,被子下面只一袭白纱裹身。再闻四周,一股浓浓的刺鼻臭味从被子里面扑面而来,只呛得北宫雪差点吐了出来:“来人!有人吗?”
“主人,她醒了!”颜黎听见了北宫雪的声音。
“进去看看吧,我们暂时不方便。”朱岐道。
颜黎会意,便赶紧进去,北宫雪见门被推开,本能地将被子又紧紧裹在了身上,一副防备的姿势。只是这小小的动作,北宫雪发现自己竟然有了力量支撑。她正心里惊奇又疑惑,颜黎已经到了床边。
“北宫小姐可有好些了?”颜黎问道。
北宫雪上下打量了颜黎一番,这张脸她貌似在哪里见过,但却想不起来,她双手抓着被子道:“这是在哪里?是谁救了我?你是谁?”
颜黎道:“小姐不用这么紧张,是我家主人救了你,这里很安全,你不必担心。”
北宫雪见颜黎并没有恶意,便慢慢放下防备的心理:“我……我这身子……”她欲言又止,难以启齿。
颜黎回道:“小姐不要担心,这两日都是我伺候小姐的,因为小姐的病要通身涂抹那药,所以我不得已……如有冒犯小姐之处,还望不要怪罪。”
原来是这样。北宫雪心存感激,道:“我该谢谢你们,是你们救了我。”
颜黎又道:“小姐的寒毒并未完全除尽,所以估计还要如此再上几次药,我家主人也不方便面见小姐,待小姐身体好些之后,我家主人再前来问候。”
如此说来,这女子的主人应该是位男子了,“没关系,谢谢你们。”北宫雪这才又躺了下去,她虽然有了些许力气,但坐的时间太长的话,依旧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朱岐站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北宫雪,这份救命的恩情,不知道你以后该如何偿还。
“那现在该怎么办?”霍姬问道。
朱岐道:“事情都解决了,不出意外,月少明日就能出来。虽然和当初的计划稍微有些出入,但也不是没有收获,我们先回紫园吧。”
第二日上朝,杨启程便当堂将他得到的证物呈给了皇帝。皇帝震怒,责令三审司重审伊苝昙案,并命杨启程参与案子的全过程。
还有什么重审的必要呢!那证物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明白,这只是给蔡襄一个台阶下罢了,毕竟是两朝元老了。
蔡英也无法,只得将南宫月无罪释放。而对于蔡襄,他本想避重就轻,罚个几百两银子走走过程,谁料这杨启程死活不松口,蔡英无奈,为了堵人口舌,便当众打了蔡襄二十大板,罚其半年停俸充公。就这二十个板子,已将这蔡襄折磨了个半死,他已经六十多岁了,现今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南宫月被无罪释放,只是蔡襄在审问过程中对他动了刑,腹部被烙过的地方依然隐隐作痛。出了三审司衙门,朱岐,霍姬,格尔桑三人在等候。
“南宫哥哥,南宫哥哥!”格尔桑看见南宫月消瘦了许多,衣衫上零星地沾染着鲜红的血迹,头发凌乱,失了以往的风流韶华。便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南宫哥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你怎么样?”
“还没有死。”南宫月并没有看格尔桑,他冷冷地盯着朱岐,一刻也没有移开,那眼神中,充满着愤怒和绝望:“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朱岐知道,会有现在这个时刻:“我……绝对不是你想的样子。”
“我想的样子?还是你的确这么做了?”南宫月不顾身体上的创伤,他最不能接受这种背叛。
格尔桑见此状况,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南宫月:“南宫哥哥,你真的误会洪公子了,他为了救你四处打点周旋,你不要怪他。是我……是我在你的酒里下了迷药,我只是吃你对北宫雪好的醋!我不想你去找北宫雪!我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南宫哥哥,你受苦了,你要是生气,你打我骂我都行……”
朱岐道:“你的玉簪后来查实,是赵萧那日晚上悄悄偷走的,蔡襄是他舅舅,他的动机你应该也明白的。”
南宫月冷冷地望着朱岐:“我还该相信你么!”
朱岐道:“该!”
哼……南宫月啐了一口,拖着受伤的身子,挣开了格尔桑的拥抱,一人走了。
“南宫哥哥!你要去哪里!”格尔桑哭喊道。
“北宫雪!”南宫月头也不回。
朱岐向霍姬使了使眼色,霍姬会意,跟上前去,小声对南宫月耳语了什么,方又跑了回来。
“郡主,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我会派人跟着月少保护他的,过几天他会想明白的。”朱岐道。
格尔桑哭道:“他去找北宫雪了……他的心里就没有我的存在……”
南宫月走出了好长一段距离也没有回头,他该不该信朱岐?方才他们所言该不该相信?霍姬对他说,北宫雪被朱岐安排在茶楼内,颜黎正在照顾。不想了,等他去了就知道了。
一时辰后,南宫月到了霍姬所说的茶楼。他的身子有些僵硬,恰巧颜黎在楼道瞧见了南宫月,忙放下手中水盆。跑了下来。
“少宫主!”
南宫月见是颜黎,“北宫雪可在这里?”
颜黎忙道:“在的在的,是主人救了北宫小姐。少宫主,你,你怎么了?怎么会伤得这么重?”颜黎过去扶着南宫月往楼上来。
“我没事,那北宫小姐怎么样了?”南宫月问道。
“现在已无大碍,方才我给小姐洗了身子,刚刚睡下。”颜黎回道。
“我想去看看她。”南宫月道。
“少宫主,要不我先给您换身衣裳吧,您这样去见北宫小姐,可能会将她吓着的。”颜黎瞧着南宫月的消瘦模样,定然是吃了不少苦头,主人也真下得去狠心。
也好,自己这副模样的确会吓着别人,南宫月苦笑一番,跟着颜黎先去换衣。
当颜黎瞧见南宫月腹部那可怕的烙印时,惊异的神情一闪而过,这都是因为主人吗?那烙印未能长好,不小心碰触后便有锥心之痛。南宫月小心翼翼,也难免不被碰到。
换了衣服后,南宫月才来到北宫雪的房门前。悄声进去,北宫雪正在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