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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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头雪似乎比往年要旺些。
俚乡一间还算不错的旅馆里，店老板撇着头嘴里不停碎碎念，手上拨打的算盘一度发出“啪啪啪”噪音，引的屋子里享受晚餐的住客纷纷侧目。
顺着老板的目光望去，柜台上的老板娘正抱着电话聊得欢快，面前站着两个无奈脸拖着行李箱的客人。
老板娘无意中抬眼便再也停不下来，眼前的年轻男子，这眼睛，这眉毛，这鼻子，明明只穿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蓝色高领毛衣，仍然遮掩不住他的帅气，旁边红棉袄绒线帽的姑娘生的也是漂亮，然而站一块，比下去不是一点点了，唉。
卜珂好奇地打量发呆的老板娘，拿手在她眼前比划了几下，电话那头又传来“喂喂”声，她才从花痴中清醒过来，挂了电话，端上一张笑脸：“两位，住店？”
卜珂点点头：“要两个单间。”
老板娘翻开登记本，扫了一遍，抬起头：“不好意思，两位，小店只剩一间单房了，其他都是混住的。”
卜珂惊：“老板娘您不会记错吧，我记得前几日过来好多个单间的。”
“我说姑娘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前些日子住店的大明星啊，姑娘记性真好，本来我这店单间是有多余，没想到你们前脚刚走后头又跟个剧组几乎包圆了，你们过来也真是太晚了，今天有个小伙子比你们早来一步要了一间。”
卜珂两手绞着衣摆，有些纠结。
林子菘想了想，声音温柔好听：“那就先要一间，麻烦老板娘准备两床被子。”
老板娘应允递过钥匙，林子菘一把接过塞到卜珂手里让她先过去，自己搬东西随后就到。
屋子里头，卜珂整理箱子，林子菘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卜珂不满：“为什么不换一家店？”
“雪势大，天也黑了，先将就一晚，明天我们再去找其他的。”
“指路的老伯说过，前头两间旅馆离得不远。”
“我累了。”林子菘干脆利落，“屋子里有网线，你要无聊就玩会电脑，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卜珂找不到睡衣，一股脑把箱子里的东西全倒在床上：“我想睡觉，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
“也好。”
确认完毕，把东西装回箱子置到墙角：“走得急忘了收拾睡衣，我睡品不好，委屈林先生在屋外先呆上两小时。”
林子菘听懂了，推开门走了出去。
卜珂松了一口气，待听不到脚步声，飞奔到门口从里头锁住了。
躺回床上，掐了掐脸蛋，好痛。
卜珂觉得这一天不真实的很。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个不停，按掉又响循环四五遍都忍不住爆粗口了，拿过来一看，脾气立马消退，居然是滕全盛，滕全盛平时都是短信联系自己，电话过来估计是要命的事情，于是前/戏备足，装可怜博同情戏准备开演，结果传来的声音让原本手在抖的卜珂吓得一哆嗦，手机直接摔地上，捡起来回拨过去，还是林子菘。
林子菘说：“卜珂，我打算回一趟林家村。”
卜珂没好气：“林子菘，你要回老家关老娘什么事，半夜三更打电话发神经啊。”
那头没话了一会，再开口有些矫情：“金钱往来得太多，都不知道怎么往回走了，还请麻烦你陪我走一趟。”
卜珂本想拒绝，可怜的老太太身影脑海浮现，决定发一下慈悲。
那边许久等不到回复，增加筹码：“如果你答应，我可以考虑告诉你一个有关滕全盛的秘密。”
关于滕全盛？卜珂更加心动了，愉快应答：“包我身上。”
“我父亲是滕全盛。”
卜珂的手机险些二次遭殃：“林子菘，今天不是愚人节。”
然后，滕全盛的咳嗽声应景地传了过来。
林子菘几乎是马不停蹄到店里接她，整理东西赶到机场，由于初雪飞机延误，他们接近晚上才来到俚乡，乡间的公交都是有时间点的，没车直接过去林家村只好先找个落脚点。
卜珂很纳闷林子菘为什么这么急着回林家村，自己前一天明明还和林大富通过电话：老太太一切安好。
飞机上林子菘特给面子回了：“我做梦做到了妈妈。”
敢情回来上坟的？这么急至于吗！
＊＊
至于不至于，还真是不清楚。
林子菘找算账的老板聊了聊，确定早班车是四点五十，想回房间搬台笔记本，门推不动，找老板娘要了备用钥匙，里头卜珂睡得正香，睡品是真的不敢恭维，被子都快被踹到地上了，他走过去替她盖好，床头柜上卜珂的手机震动，打算掐掉，瞥到备注的名字：林大富。
大跨步走了出去，按了接听：“小妹子在嘛，不好了，老太太出事了，晕在屋子里，吐了好些血。”
几乎是下一秒就摁掉了，按在手机上的力道重了几分。
他出了旅馆，外头的雪又大了些，白茫茫一片，望不到边。
他半倚着墙壁，直愣愣盯着砖头地面，老板往屋外泼了一盆废水，见他招呼他进去。
他抬头：“老板，有烟吗？”
老板摸出一包烟，抽了一只，给他点上，他挤出一丝笑：“谢谢，我很久没见过家乡的雪了。”
他用头抵着墙壁，半眯眼睛，白色的烟气从嘴里冒出，很快又消散不见。
半晌又脚顶着墙面，头微低，一手夹烟，一手捏着手机操作几下，负到背后，突然又拿到面前，调到拨号界面，缓缓地摁了三个数字，思索片刻退到主页面，又调回去，又退回来，如此反复。
＊＊
卜珂习惯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手机看时间。
摸不到？跳起来，以为遭了贼要找老板理论。
老板见她过来，比她还先开口：“小姑娘，是不是小两口闹矛盾了？”
卜珂刚想回不是，老板朝门口方向努了努嘴：“你男朋友都在门口吹了毛两个小时的雪了，穿的怪单薄的，小心冻坏了身子骨。”
林子菘的体质确实不是太好，一年到头总要被报道病上几回，他绝对不是一个有兴致赏雪的，卜珂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直接把丢手机这事抛到脑后了。
她迈过门槛，环视四周，林子菘不知何时到了路对面，她跑了过去，林子菘一手抚着流浪猫的毛皮，一手专心致志地操作着她的手机。
她一把夺过手机，刚想骂他随便侵犯隐私，目光落到没拨出去的120。
翻了通话记录，果然有林大富，欲要回拨过去，林子菘整只大手盖满了屏幕。
卜珂心知不好，直跺脚：“林子菘，你疯了吗？就算是个陌生人也会帮忙求个救吧。”
林子菘看着她，目光空洞，反问：“你对我和她的事知道多少？”
卜珂愣住了，她确实知道些，那天见到照片，半夜里同住时又见到老太太好像吐了血，第二天拍戏空档就去找了林大富，林大富喝了酒大舌头话也多了点，除了说老太太人品差，手脚不干净，好赌/成性，不差钱还要跟他们争拍戏借屋的钱，还告诉她老太太外孙是真的好，寄用不完的钱给她防老，顺带着抱怨老太太坏透了，自己女儿跟了个有老婆的，生病回来带了个孩子，女儿没了后变着花样的折磨她外孙，有一回打个半死反锁屋里没想到着火了，差点死掉，还好他亲生父亲知道后把他接走了。
卜珂当时怎么想的？那时她的心是病态的，她痛恨三年前林子菘因为她拒绝做她女朋友，利用他上/位整出一段莫须有的丑闻害她跌落谷底，觉得老太太这么对他是完全能理解的，老太太只是把对他父亲的仇恨发泄到他头上，她之所以让林大富关注老太太，一小部分是同情，另一部分是私心，想抓个把柄手中防备林子菘。她被仇恨蒙蔽双眼，忘了想一下那个时候那个无依无靠的小男孩该有多痛苦。
她垂下眼帘，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声音弱同蚁呐：“对不起。”
林子菘松开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埋着头，微黄的路灯照在他身上，有些凄凉。
他喃喃：“小萝卜，我是不是做错了。”
卜珂蹲了下去，轻拍了几下大男孩的后背：“现在还不算晚，松子糖。”
她在他的对面，回拨了林大富，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孩子：“是上回来的那个明星姐姐吗？爸爸跟着乡医院的救护车陪奶奶去医院了，他那边来过电话，说姐姐手机一直通话中，要来电了告诉你他们没带够钱医生不让进急救房，让你早点赶过去。”
林子菘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积雪：“我去老板那边打听。”
旅店里，老板认真听了他们的描述，眉头皱成一团：“俚乡是个小地方，没几家有像样大车的，摩托三轮之类今天下这么大雪容易出事，多出点钱也打发不动，那个剧组的是有车，不过外拍还没回来。”
老板娘嗑着瓜子凑热闹，灵光一闪，想起来了：“提到车，今天你们前头来的那个小伙好像说是什么自驾游，他有车，还问我附近哪能停呢。”
卜珂林子菘相视一眼，卜珂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毛爷爷塞到老板娘手中：“麻烦老板娘带个路。”
老板憨厚，拿了钱塞回卜珂口袋：“小兄弟小妹子太见外了，我们这么做应该的，这钱你们给老太太治病用得着。”
这年头还是好人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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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老板娘带他们过去，虽然都是要的单人间，却差了一个长廊。
老板叩门：“小兄弟睡了没啊，能开门说个事不。”
许久没有动静，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卜珂握住林子菘的手，他的手冰的很。
就在老板老板娘商量要不要用钥匙的时候，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个男孩。
娃娃脸的男孩，架着一副圆型眼镜，一身休闲服，背着个黑色运动双肩包，看起来模样呆呆的。
连开口的声音都有些许的稚气：“老板，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