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劫》小妖未成眠

3、第 3 章

　　没想到我收的徒弟竟是白麒的孙女。
　　真真是风水轮流转。十九万年前我死于神族的轩辕剑下，十九万年后我的徒弟逃了神族远古尊神的婚。
　　这也算是帮我报了仇吧。
　　我本打算让白麒和神族就欠我一个人情，却没想到我救下得是自己的徒弟。没能让白麒和神族就欠我一个人情，我感到十分遗憾。不过找回了徒弟，还买一送一多了个徒孙，祖宗我也不算亏本。
　　只是在凡间游历一年的计划就宣告破产了，什么都没我未来的徒孙重要。我给奉行传音让他把凤鸾宫收拾一下，祖宗我打算回去了。收到我的传音，奉行喜极而泣，一叠声问我要不要派人来接我，需不需要准备什么。我直接切断传音，深深觉得奉行已经成了老妈子了。
　　我怎么知道要准备什么，我又没怀有身孕。问小白吧，这孩子还一脸傻乎乎的样子，估计也是今天才知道自个儿怀有身孕的事吧。
　　我为我未来的徒孙感到几分担忧，顺便对敢于娶这傻孩子的神族大佬表示勇气可嘉。也不知白麒是怎么教养的孙女，竟养出这性子来。
　　这就是所谓的“一孕傻三年”吗？
　　我准备带小白回去，哪知这丫头倒是个有主意的，只说愿意随我回魔族，却是不许我告诉白麒和天族她的半分消息，若是不允，她情愿待在凡间，横竖她是坚决不嫁那混蛋。
　　我很好奇她口中的混蛋是谁，不过看小白一副不愿多说的表情，我暂且按捺下心头的疑问。这时，山中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仙姑，你没事吧？那狐妖可是死了？”我敢肯定这声“仙姑”叫的不是我，既然不是我，那就只能是小白了。
　　小白这孩子一脸傻乎乎的表情，想了许久才恍然大悟，转身匆匆往山下跑。看得我真想把这熊孩子抓起来打一顿，破孩子不晓得自己怀孕了是吧，还敢跑。不过想想也是，小白现今也才三万来岁，虽说搁在凡间都成了老祖宗，但实际上小白还是个孩子。让个孩子怀孕，还是未婚先有子，向来讲究礼仪的神族这些年莫不是把礼仪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喊小白的这人正是与狐妖有染的肖家庄的一个年轻后生，叫做肖五郎，是个秀才。据说是书香之家，祖上曾做过官，因前头得罪了人被贬，因此拘着这肖五郎读书。因拘得严了，这公子心里头就生了厌学的心思，被狐妖钻了空子。恐被家里知道生了棒打鸳鸯的心思，于是瞒着家里人往南山这与狐妖私会。
　　原是他命不该绝，遇到了逃婚的小白。因这狐妖干的事辱了青丘九尾狐的名声，小白便藏在山洞中，又施法掩了气息，自己变作这肖五郎的模样来诱杀狐妖。这肖五郎倒也聪明，躲在一边看的清清楚楚，只是见小白见了我心里激动，倒把他忘在一旁，恐自己饿死在山上，情急之下喊出声来。
　　小白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颇不好意思的把人放了出来，又指着地上的狐妖与肖五郎道：“这便是祸害你们肖家庄的狐妖，只它不是九尾狐，是山间修炼成精的妖物。你把它带回去，与你肖家庄的人说道说道。日后可别再做这等事了。”
　　这肖五郎连连作揖，“仙姑大恩大德，小生没齿难忘。只望仙姑留下名讳，也好叫小生回去立个长生牌位。”
　　我觉得这凡人就是爱穷讲究，好端端的立什么长生牌。须知九尾狐生来便是仙胎，只要不出意外都能寿与天齐，哪用得着这长生牌。小白有些迟疑，想了一会道，“青丘，白凤浅。”
　　这书生得知小白的名讳，倒也不纠缠，拎着狐妖的尸体与我们道别后头也不回的下了山。我觉得这书生倒是个有前途的，可惜就是为美色所获。若是今日能大彻大悟，他日不定能青云直上九重霄。
　　小白在一旁如释重负，“今后我青丘九尾狐一族就不用再背这莫须有的罪名了。”
　　莫怪要迟疑，感情打的是这主意。倒也没傻透，还是有几分思量的。
　　也是，继承了青丘女君之位，少不得要为青丘做打算。小白这一点做得极好。
　　我和小白回到凤鸾宫时，早已等了许久的奉行再见到小白的时候瞬间苦着张脸，许久才艰难的道，“祖宗，你怎么把这逃婚的青丘女君带回到魔族了。”
　　看不出来我徒弟年纪轻轻就是位高权重的青丘女君，我很是与有荣焉。
　　“这是我徒弟。”
　　“既然是祖宗的徒弟，那祖宗你有没有问她为什么逃婚？”
　　奉行不说我倒是忘了，我琢磨着要是神族干了什么对不起小白的事，我也好以此为借口，痛快的打上那么一架。
　　奉行在花园凉亭里准备了些许有益孕妇的吃食和饮品。花园里风光正好。
　　所谓“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我问小白为什么逃婚。许是饿得狠了，小白吃了点点心，又喝了杯水，这才娓娓道来。
　　这事说来与我有点关系，奉行说我那怕是缕魂魄，也能搅得四海八荒不得安宁，我深以为然。
　　话说三万年前，彼时小白不过三千岁，尚为年幼由姑姑白蘅照顾。一次与姑姑吵架后离家出走到了鹊山，因缘巧合救了本祖宗。我为报恩要收小白做徒弟，小白怕回家被自己姑姑揍就拜我为师，怕被发现捉回家，小白央我掩住她的行踪。遂我做了个仙障，开始教小白本事。如此过了三百年，小白学得差不多了，我打发小白回青丘，并不许她告诉任何人，他的师父是魔族始祖凤绾。
　　小白问我是怎么羽化魂魄无所归的。我说是在神魔大战的时候被一剑捅死的。
　　小白说要给我报仇。当时我神识不清，没注意到小白说了什么，胡乱点了头。
　　小白带着给我报仇的心回了青丘，而我则彻底陷入沉睡。回了青丘的小白头一桩事就是去认错。白麒他们原以为她死了，本已绝望。见她走丢了三百年后平安归来，又习得一身本事。倒也不怎么责怪，只问她这三百年发生的事。
　　小白一一说了，只瞒了我的身份。被罚后一头扎进上古史里，一是研究救命恩人的过往事迹，二是查找神魔大战的史料，找出捅死我的凶手。
　　两万多年前，为报救命之恩，这孩子在司命星君的帮助下，巴巴的随着恩人下凡历劫。口口声声说什么“他既救我一命，我便用一世还他。也算全了这救命之恩。”
　　凡间一世历劫归来，小白开始着手报仇的事情。阴差阳错中，又与救命恩人有了纠葛，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原本两人就要成亲了。却不料大婚前被小白发现害我的凶手正是自己将要完婚的未来夫君，一边是爱人，一边是师父，不知所措之下，小白逃婚了。
　　想不到十几万年过去了，沧海桑田几经易变，墨宸这娘炮竟干出老牛吃嫩草，还未婚有子，这墨宸的礼仪规矩竟是这样的。
　　虽然心里有点怪怪的，不过我还是忽略了。时迁事移，沧海桑田十几万年，凡人尚有继娶，我也没指望过墨宸会用十几万年的时间来等我。凡人尚有诗云：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再说若是墨宸娶了小白，少不得他要叫我一声“师傅”。那画面想想就有趣。
　　小白去休息后，奉行问我不难过吗。我想了想好像是有点，毕竟折颜断袖了，墨宸有小白了，白麒娶了舜华，这四海八荒只剩我这一个未婚的高龄神仙了，奉行提醒我还有个东华没对象。
　　我觉得奉行说的没错，实在不行就和东华凑合着过日子呗，好歹还是知根知底的。这么想着我倒是不难过了。只是想想东华那家伙的德性，我就有点发愁。想当年水沼泽流传着一句话：苍何毒舌糖醋鱼，东华三宝震学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