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终彼岸花》玉笛童仙

37、魂归故里

　　“走吧….”
　　“谢谢…..”
　　“谢我什么？”
　　“谢谢你当日收留鸾雪，让我们有缘可以相遇。”
　　“我宁愿你们从没相遇过…..”
　　“对不起…..”
　　“我不想再听到这些，因为没有意义…..” 兰珠夫人踉跄地转身离开，洛玄雨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无声叹息，迟缓的步态不见了最初的凌厉彻底出卖了她的孤寂与苦闷….
　　“婆婆，梦雨夫人她….”
　　闻言，兰珠夫人停下了脚步；
　　“她不在了；穷尽一生倾其所有功力为那‘千面霓裳’编造了一个让神魔对它趋之若鹜的谎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让她柳门的冤屈能够得以昭雪，可以还她姐姐柳梦瑶一个清白；可惜她致死都不明白即便她这样做了，结果也不会如她期待的那样…..就如同我的雪儿对你的期待一样。妖若有情妖非孽，人若无情惘为人…….”
　　洛玄雨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衣襟，压抑着内心的沉痛将泪水锁在了眼眶。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愿意放弃所有在彼岸花开的时节等她….”
　　“永远跨不过去的才是彼岸…….”
　　“婆婆，玄雨有一事请教！”
　　“不用问我，答案自在你心中！另外，我这里的游魂你带回去吧，要怎么处置随便你…..”
　　随着回音的消失，老妪的身影也渐渐被大雾隐去，空荡荡的山谷中也只剩下洛玄雨一人….
　　地府
　　彼岸花，冥界三途河边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如血样绚烂鲜红。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可惜洛玄雨并没有心情去欣赏这“火照之路”上的精灵。目光投向远方，在看清楚站在地府门前等待的人时，眉头渐渐收紧，遂引着身后的灵魂走上前道；
　　“敢问清姑娘是在等我吗？”
　　“奉天帝之命到地府查办炎林案；得知洛天神要来归还游魂，特在此恭候。”
　　“呵呵，清姑娘今天怎么像换了个人呢？”
　　“是吗？我倒觉得你今天才不一样，很像另一个人。”
　　“哎，千万别说我像凌天竹那个冰块儿脸啊，我说了不下一千次了我和他不一样….”
　　“这才像我认识的洛玄雨…..”寒暄了几句后，清玗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游魂道；
　　“兰珠夫人带回来的这些游魂只不过是一小部分；百枯堂很早以前就在策划，之前是通过炎林秘密进行而最近一段时间开始明目张胆起来；恐怕，离他们行动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而且再过几日便是‘中天之时’，即便结果不会如他们起初的设想，他也不会轻易放弃坐以待毙的，不是么？”
　　“这些和我无关！”洛玄雨的冷淡和抵触清玗并不意外；
　　“那么瑾萱和凌天竹呢，也与你无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起，吹不散无边的落寞；彼岸花魂，赤色的迷惘彷徨……
　　洛玄雨拎着酒壶再次来到了被封的逍遥山庄，这恐怕也是他最后一次造访这里….
　　“你来了….”竹林深处响起凌天竹的声音，伴着古琴质朴的韵律回荡在洛玄雨的耳边，只是语调十分低沉；
　　洛玄雨笑笑，寻声而去不久便消失在竹林的深处；这竹林暗藏玄妙，如果不是居住在这里或是道行深的高人很容易迷失方向；洛玄雨边走边欣赏这难得的幽静，不知不觉便出了林子在石子路的尽头他看到了坐在石阶上弹琴的凌天竹；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难得看到你有如此雅兴…”
　　洛玄雨走了过去放下酒壶席地而坐；发现凌天竹依然只顾弹琴不理会自己失了耐心道；
　　“还是这么喜欢装模作样…..”
　　凌天竹笑了，停了下来；
　　“你还是这么没有耐心….”
　　“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今天难得一聚；陪我喝两杯吧…”说着洛玄雨自顾自地摆好酒具开始倒酒；
　　“玄雨….”凌天竹拦住他道；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对方似乎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也没有抬头看他；
　　“为什么要替我？这明明是我的事情….”
　　“凌天竹，你少自作多情了；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你，是为了瑾萱；身为叔叔都没能为她做什么，我觉得说不过去。”洛玄雨放下酒壶漫不经心地答道；
　　“真的是为了瑾萱？”凌天竹轻蹙眉梢；
　　“我累了……”
　　“因为她吗？她是你的劫，也是我的罪……”
　　“不要和我说这些，因为没有意义….”洛玄雨将酒杯落到桌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长久以来他一直以他自己的方式回避着他的好友；却没有办法回避自己的心。
　　“好了，不说这些；瑾萱怎么样？还有那个受伤的小子？”
　　“瑾萱很好；至于林暮朗，目前还没有办法将他体内的怨气赶出；不过好在暂时控制住了他的气息。”凌天竹看了一眼略微洒出来的酒水道；
　　“那小子身上的怨气应该是来自王天悟；不得不承认王天佐的确聪明，想当初他将他父亲的一缕魂投到混元鼎，现如今又分出一点注到了那臭小子身上。恐怕是想如果混元鼎被打开他的父亲就可以借那小子的肉身重生。所以….”
　　“所以，彻底铲除王天佐等百枯堂余部是救他的唯一方法。”
　　话说到这儿，两个人相视无言了很久；
　　“天竹，很久以前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你对瑾萱真的没有一点男女之情吗？”凌天竹听罢一脸的莫名甚至还有些愤怒；
　　“洛玄雨，你该知道瑾萱于我更似亲人；她是我带大的，我对她绝无他想。”
　　“如果她不是我哥哥的孩子呢？”
　　“不要做无谓的假设，这世上没有如果。”
　　“那么鸾雪呢？”听到“鸾雪”的名字凌天竹突然不语，仓皇地偏开头若有所思；
　　“你对她有情对吗？当日你代替我们在诛仙台上受雷霆之刑真是只是出于道义和你我的袍泽之情吗？”
　　见凌天竹仍不回答，洛玄雨不甘心地继续追问；
　　“我说对了，是吗？你对鸾雪有….”
　　“洛玄雨！”凌天竹起先愤怒地打断了洛玄雨，而后神色黯然地面对着他审视的目光；
　　“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对于鸾雪我有愧疚，也有感动；我总觉得如果当初不是我的自私任由她卷进来也许她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凌天竹，你总是高估你自己；你总认为你可以改变一切，事实上你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不过有一句话你说对了，你的确自私；你不屑鸾雪的倾心，对于她的误认不置可否；你何曾想过她的心情？即使在你对她动心以后，你依然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真相；甚至无法确认自己的情感……真的很讽刺,不是吗？当然，我也是一样，一样的混蛋…..”洛玄雨自嘲地笑着，看似是在指责凌天竹不过在他内心深处更像是在指责他自己；
　　“你一直都在恨我，对吗？”
　　“我并不恨你，也没有办法去恨你；因为我们洛家欠你的，我洛玄雨欠你的….”
　　“但我知道，因为鸾雪你对我一直心存芥蒂….”
　　“呵，凌天竹你知道吗？我有时真的很讨厌你，你总是要摆出一副淡薄一切的态度；总是把自己放在一个无法靠近的位置，总是用那些所谓的规矩信条去捆绑你的人生；可你真的就能摒弃一切吗？”
　　“在你们眼中我一直都是这样吗？”
　　“你自己还不明白吗？我们修炼不是为了一个身份也不是为了让所有人来仰视，我们修的是心；你的心呢？你修出来了吗？明明痛恨，痛恨那些虚伪的信条，你却偏偏要去遵守；明明在意，在意那些世人的眼光，你却偏偏选择无视；明明有爱，可你从不承认！”
　　洛玄雨深深吸了口气，面对不语的凌天竹无奈地摇摇头；
　　“可就算这样，我也依然不会恨你；因为你就是这个样子，即使做错了事也总是给别不去恨你，宽容你的理由；这也是我最讨厌你的地方…”
　　凌天竹静静地听着，始终没有直视洛玄雨的眼神；而是一直注视着酒杯中的竹影…
　　“不重要了，其实早就不重要了…”此时的洛玄雨却如释重负般地笑了；
　　“因为我做了和你相同的选择…..”
　　“你是对的，尽管我们对天帝是怎样的不认同，我们也不能让三界陷入动荡；这一切必须有人终结，但这个人不应该是你…..
　　“别争了，我真的累了；好好陪着瑾萱，她很需要你，就算是我对你的最后一个请求….”
　　“你…….”
　　“还有，万一…..呵呵，算了…..”洛玄雨放下酒杯站起来，昂首向天合上双眸，过了一会儿转身出了竹林；
　　凌天竹目送他远去，心中五味杂谈….
　　【玄雨……】
　　“你自己还不明白吗？我们修炼不是为了一个身份也不是为了让所有人来仰视，我们修的是心；你的心呢？你修出来了吗？”
　　“束缚你的其实是你的心，是你自己封闭了你的功力甚至你的眼睛…..你想遵从本心的生活却又被各种规则观念束缚着；你想的太多，顾虑的太多….因为害怕你不敢触碰那些禁忌，所以不惜选择冷漠与无视；当你发觉自己的情感时，又顾及到时机与道义不敢说出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你做了那么多，甚至不敢让其他人明白你想要的….
　　洛玄雨的话让凌天竹回忆起孟辰逸对他所说的；他开始反思，或许他真的从没有认真地活过……
　　【鸾雪，当你决定独自去面对天兵的围捕时，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千面霓裳’里的秘密呢？如果是，那样的离去就是你最后的选择吗？说到底，我始终做不到如你那样洒脱….】
　　百枯堂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决定了吗？”
　　“我王天佐做事从来不会瞻前顾后，既已决定就绝不回头！只希望顾大人不要食言！”
　　顾暝不屑地笑道；
　　“王堂主大可放心，我顾暝绝不会失信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