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终彼岸花》玉笛童仙

36、天诏

　　洛玄雨带着瑾萱很快便与陶尽等人会和，两人决定暂时返回顾暝的草庐以帮助林暮朗守住元神驱赶怨灵。没想到凌天竹却先他们一步到了那里，惹得洛玄雨疑惑不已；
　　“没想到你跑得还挺快…..”
　　“说来话长，先把他扶进去吧….”
　　“天竹哥哥，天竹哥哥你眼睛好了吗？书呆子他…..”
　　“我知道了…..”心事繁多的凌天竹并有理会瑾萱一反常态的关心，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先帮助林暮朗摆脱困境；
　　“陶尽，他的情况如何？”
　　“回庄主，我检查过了；情况不大乐观但也不算太差。不过他的意识应该还在，还有这似乎也不是一般的怨灵….”
　　“是吗？”将信将疑的洛玄雨示意陶尽闪开，试探性地向林暮朗体内输了一点真气；
　　“怎么了？”看到洛玄雨怪异的表情，凌天竹也感到了事情的蹊跷；
　　“你和我出来一下吧….”
　　凌天竹点点头紧随洛玄雨走出了房间，瑾萱看着神色匆匆的两个人却不敢再多问一句，只得暂时守在林暮朗的身边。
　　“现在可以说了吧….”
　　洛玄雨停下脚步，语气颇有几分凝重；
　　“那小子体内的气息与王天悟很相似….”
　　“确定吗”
　　“我与王天悟交过手，他死于我的枪下；我怎会不熟悉。”
　　“看来当初王天佐特地保留了王天悟的一缕魂，他是想…..”
　　“天竹…..”洛玄雨打断了凌天竹的话，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说吧…..”
　　“有件事我想我必须要告诉你…..关于‘星月流火’和‘千面霓裳’；瑾萱她….”
　　“我知道，瑾萱并不是寓言中的‘禁忌之子’….”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千面霓裳‘…..”凌天竹过于平静的反应还有那副一切了然于胸的模样让洛玄雨很是诧异，看过“千面霓裳”里秘密的人除了他大概就只有顾暝和兰珠夫人了，难道是顾暝告诉他的？
　　“你先不要管我是如何知道的，你有办法帮林暮朗吗？”
　　正说着，不速之客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洛玄雨接旨！”
　　洛玄雨望了望驾云忽至的天界发令官，自嘲地笑笑；
　　“完了，看来我们的天帝是无法忍受我继续在凡间云游了…..”
　　“玄雨…..”
　　“没关系，我也是时候该回上面去了；而且有些话我必须要和我们至高无上的天帝说清楚…..”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百枯堂
　　浊气逼人的混元鼎，哀嚎出难以言表的悲伤；王天佐目光如死灰般暗淡…..
　　“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
　　“顾大人不辞辛苦来到我百枯堂，总不会是来看王某笑话的吧…..”
　　“王堂主当初保留令尊的一缕魂存到混元鼎中，应该是希望在可以在中天之时三界动荡之日借助怨气让他重生，可没想到那丫头根本就不是寓言中的人…..”
　　“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么现如今‘禁忌之子’早已已魂飞魄散，怪不得当初母亲会派人去杀那丫头，原来你们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恭喜，你们赢了…..”
　　“不是我们，是萧靖庭；就连我也是他这盘棋的棋子之一；况且你该知道我和那个天界早就划清了界限，不过王堂主现在就下定论定胜负未免为时尚早。”
　　“顾大人此话何意？”王天佐的眼神有了一丝光亮；
　　“就算无法开启混元鼎动用它的力量，我们也不是没有胜算；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一张牌…..”
　　“你指的是？”
　　“我需要时间。”
　　“好，我明白了；‘中天之时’必定会实现，为了南境为了我父亲我王天佐愿意赌上一切！”
　　王天佐阴红的目光中透着杀戮的气息，已经下定决心的顾暝则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天界
　　洛玄雨跟着先行官刚到走进天门，没想到天帝的心腹辛契早已迎在那里；
　　“洛天神，跟老朽走吧….”
　　“怎么？我们伟大的天帝不在正殿接待本天神么？”
　　辛契浅笑；
　　“洛天神请吧…..”
　　辛契与洛玄雨走在空荡荡的天阶上，死一般的沉寂让洛玄雨的心绪游离到了当年那场让他崩溃的绝境中…
　　寻不见悠远的杀意，瞳孔中是破碎的天空；被忘却的疼痛，触及不到麻木的神经……一滴水落下，融掉了天空中裂缝；少女的映像越加清晰，失聪许久的耳朵也终于在此刻复活。
　　“玄雨，玄雨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鸾雪……”
　　少女脸上的血渍已经干涸，混着泥土与泪水一起滚落；洛玄雨看到她这样暖心地笑了；
　　“你脸花得像只猫……”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少女用袖口擦去泪痕破涕为笑，洛玄雨拉住了她的手；
　　鸾雪慌张地想要掩藏手指上的伤痕却再次被虚弱的少年抓住；
　　“万一我死了，你的伤岂不是白受了？”
　　“不许胡说！！”
　　“呵呵…..”
　　少女望着伤痕累累的洛玄雨，目光柔和；
　　“你休想甩开我，别说是从死人堆里刨你出来，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找到你！”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洛天神……”
　　洛玄雨恍惚地抬起头，发现辛契在前面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而他已经落了他很远…..
　　“是不是老朽走的快了些？”
　　“不是，您多虑了…..”
　　辛契了然地笑笑，转身继续向前；
　　“心有所住即为非住应无住而生其心…..”
　　洛玄雨苦笑着摇摇头……
　　“到了…..”
　　“怎么会是这里？”洛玄雨诧异道；
　　“陛下最近经常来这‘紫云阁’，想必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洛天神请随老朽来。”
　　虽然贵为天神，洛玄雨却从没有来过这里；“紫云阁”对他来讲只是一个虚幻的名字；印象中这里荒废了许久，可院子里依然开满了花朵，很显然是经常有人来照看它们。
　　“洛天神，这边……”
　　辛契引着洛玄雨从一旁的角门进到了后宅，在一处水塘边他们看到了正在喂锦鲤的天帝；
　　“陛下，洛天神到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洛玄雨站在一处，很久才起步走到天帝身边，对方则根本没有看他；
　　“下旨吧。”
　　“嗯？”天帝饶有兴致地抬起了头，似笑非笑地望着洛玄雨；
　　“与顾暝相比你倒是很出乎我意料…..既已知道了真相，不恨我吗？”
　　“恨，比谁都恨；可惜没有用，鸾雪活不过来结局早在当年你抛弃柳梦瑶灭门柳府时就已经注定好了。”洛玄雨看似平和的语气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情绪，天帝自然明白；
　　“她为了能救被王天悟重伤的你上天盗取祥若草本就是大罪，任谁也庇佑不了….这件事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是么？”
　　“呵，不用为你的自私与无情找借口；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当你得知鸾雪就是你和柳梦瑶的孩子并且很可能是寓言中的那个人时，你就已经准备好要她的命了；祥若草根本就是一个借口。”
　　“没错，我的确想过要杀她，并不只是因为什么子虚乌有的寓言，而是因为她是我的一个污点；当初与柳梦瑶相恋原本就是一个错误。如果不是因为失忆我根本不会犯那样的错误！我要做三界的主宰就必须斩断所有情愫！包括我的孩子和我的妹妹……”
　　“鸾雪不在了，瑾萱根本打不开混元鼎；你的威胁也彻底解除了；很轻松吧，尊敬的陛下…..”
　　“如果我说不是呢？并非我生来无情；只是我从来就不是会被儿女情长所困的人。对于柳府，对于鸾雪我有亏欠可我却不能后悔，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这个位置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可以放弃所有？”洛玄雨无法理解也不愿去理解；
　　天帝放下鱼食，背对着洛玄雨道；
　　“曾经也有人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你们永远也无法理解我对于这个世界的期待。没错，我是爱那个位置，因为我需要它；我需要用它造就一个我心中的清平世界。”
　　“我拭目以待….”洛玄雨冷笑着黯然转身，走下了石桥；
　　“你要去哪？”
　　“陛下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天帝沉默了很久，不知为什么在看到洛玄雨的背影时他突然说不出什么；鸾雪的影子一闪而过，他拼命想要回想起她的样子可浮现在脑海中的却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这个他只见过几面的女儿如同扎在他心中的一根刺，拔不出忘不掉…..
　　“算了，你走吧…..”
　　洛玄雨笑了，笑的绝望；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紫云阁。天帝没有说出的话他一清二楚，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决定……..
　　他就这样离开了天界，这次天帝真的没有阻拦他；不知不觉中他竟然走到了蝴蝶谷…..
　　“你来做什么？！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都已经知道了，还来做什么？！”兰珠夫人的声音从谷内传来冲击着洛玄雨的耳膜，他低下头轻声道；
　　“婆婆，我想去看看鸾雪…..”
　　………..
　　走进蝴蝶谷深处，淙淙流过的泉水诉说着无尽的忧伤；那片开满淡紫小花的空地上偶尔会有些小鸟停歇，但仅仅片刻又不约而同地飞走了，似乎是不想打扰那份特有的宁静….
　　洛玄雨俯下身去，轻轻地触碰着那脆弱的紫色花瓣；
　　“鸾雪，我来看你了……”
　　“原谅我现在才来看你，因为我懦弱；我不敢去面对，面对那让我无论经过几世轮回都无法洗清的罪孽…..”
　　洛玄雨的泪水打在淡紫色的花瓣上；花朵摇曳了一下晶莹的泪珠落到了地上浸到泥土深处，悄无声息地消失….
　　从清晨到黄昏，洛玄雨始终维持着一个姿势；直到兰珠夫人拄着权杖站到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