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君好》山山北

4、第三章

　　阿如在厨房做好菜，出去看的时候竟然看到谢君在窗前一动不动，阿如忽然想，其实有钱也不是万能的，谢家就算那么有钱有钱，谢君还是受伤了啊！而且只能坐在轮椅上面。
　　阿如站在厨房门口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轻声问他：“君少爷您想出去吗？”
　　谢君猛然转头，满脸的不悦。阿如心里一悸，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君少爷，午饭好了，您吃吗？”
　　谢君哼了一声，自个儿推着轮椅过去了。

　　第一天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谢君虽然不满阿如，倒是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昨天到谢家的路上，顾梅其实就说过谢君的性子，阿如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是很好的，毕竟当她决定留在谢家的时候，就决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会好好做的，不能让顾梅失望。
　　顾梅他们因为工作的关系，回家都是很晚的，阿如犹犹豫豫地去敲了书房的门，谢君极为不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什么事？”

　　阿如深吸了一口气，提高了声音问：“君少爷，老爷和夫人什么时候回来啊？”
　　谢君真的是对这个称呼完全无语，但也没有纠正她的想法，推过去开门，冷着脸：“问这个干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做晚饭。”阿如局促地说。
　　“爱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谢君蹦出这么一句话就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住了。
　　阿如因为站得太近，鼻子不小心碰到了一下，有些隐隐地疼，她摸了摸鼻尖，叹了一下就走开了，她不该去打扰君少爷的，他心情本来就不好，如果要是她一天到晚只能坐在轮椅上，她大概也会不开心的吧！

　　阿如又等了一下，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就先去做了几个凉菜，剩下几个热乎乎的菜等人回来再做。
　　她等了不久，就听到门外传来车子开近的声音，她昨天来谢家的时候就是和顾梅坐着这个车来的，声音还是记得的，太急忙擦了擦手，跑到玄关去开门。
　　刚刚把门打开，就看到谢劲明和顾梅都走了过来，阿如急忙迎他们进来。
　　顾梅喜欢她这个机灵劲儿，脸上带了笑：“阿君还好吧？”阿如自然是点头。
　　顾梅跟着她进去，见她身上衣服不对忍不住问：“这件衣服是阿君的？”
　　“啊，是的，我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君少爷好心拿给我的。”
　　顾梅见她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情，往常的保姆也都是因为这种事情才走的。她叹了一声，说：“我没考虑好，改天再带你买点衣服，这些天我比较忙，我还有些没怎么穿过的旧衣服，将就着穿穿。”

　　阿如受宠若惊，摆手：“夫人你对阿如已经很好了！”
　　顾梅说：“阿君性子是有点不好，不过本性不坏的，你多包容下，等年后大概就要复健了，能站起来的话，他心情也会好点。”
　　阿如点头：“我会很用心的。”阿如有时候真觉得自己运气太好了，走投无路的时候还能遇到像谢夫人这样的好人家，君少爷虽然脾气差，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人，她是能分辨好坏的，所以打定主意要好好做下去的。

　　吃晚饭的时候顾梅跟阿如说他们下班回来大概都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以后就在这个时间做饭好了。
　　阿如自小就是个灵巧的人，有些话其实不用人嘱托就晓得的。
　　阿如等谢家人吃好了之后去厨房吃了些剩菜剩饭，饶是这样她也觉得很不错了，以前在家能不能吃饱都成问题呢。
　　家里有姐弟四个，又没什么钱，她懂事之后就开始帮着做家务，又或者出去割草喂羊之类的，吃饭的话也是喝粥的时候比较多，奶奶都会把粥一一分好了，每人都一样的分量，谁都不许多吃，年纪大些的做的事情也多，自然吃不够，可也只能那样硬熬着，谁叫家里穷呢，没办法。
　　而且因为弟弟总是吃不够，阿如又不忍心，便总是会剩点给弟弟，自己就吃得更少了。奶奶说她傻，自己不够还要给别人，她却总觉得，傻人也是有傻福的。

　　瞧瞧现在，能在谢家帮忙做事儿，她可不是有了福气吗？
　　收拾好之后阿如便被顾梅叫到了她房间。
　　阿如没进去过二楼的房间，顶多楼梯走廊打扫了一下，进了顾梅的卧室才觉得果然是有钱人家，一个卧室就和她家一个屋子差不多大小了，雪白的墙壁，楠木的家具，床都是极大的，大概能睡四个人吧。
　　顾梅看着她发愣的神色不觉笑笑，然后领着她进了衣帽间。
　　进了衣帽间阿如就更惊讶了，她以前可从来不知道衣服也能放一个房间啊，这么整齐，分门别类的，看上去就很舒服。

　　顾梅从角落拿了几套衣服下来让阿如拿着，边拿还边说：“这些都是我年轻的时候穿过的，那时候条件也不是特别好，衣服也不是很好的，不过舍不得扔就都放着了，现在正好给你了。”
　　阿如拿着一叠衣服，忍不住就热泪盈眶了：“夫人，你对阿如太好了。”
　　“都是些旧衣服了，放着也是放着，物尽其用不是更好？”
　　“阿如不会忘记夫人对我的恩德的。”她斩钉截铁。
　　顾梅倒是没想到这样平常的事情就能收服了阿如的心，本来她也的确是想着多给些好处，让她能忠心，只是还没做呢，阿如就已经表达了自己的忠心。

　　简单的人，也有简单的好处啊。
　　至少顾梅不用担心她日后会做出什么对谢家不好的事情来。
　　本来昨天救她也不过是一时心软，后来见她实在可怜才带她回家的，不过看来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你啊，只要好好照顾阿君就够了。”顾梅说着又拿了些鞋子什么的，总之是放着不穿的东西，不过也不怎么破旧，因为她收拾得好，看上去就像是新的一样。
　　阿如咧了嘴笑：“阿如以前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

　　“是吗？”顾梅笑，“说起来我只知道你是逃亲逃来的，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阿如的笑容便黯淡了些。
　　“要是不想说，也可以不说的。”
　　阿如摇头：“不是不想说，怕夫人不会喜欢听。”
　　“你说吧。”

　　阿如家住农村，是家里最大的女儿，因为农村的观念总是重男轻女的，阿如家也不例外，阿如是大女儿，下面还有二女儿，三女儿，生到第四个才总算是儿子了。
　　家里穷，有了个儿子后也就不生了，只是四个孩子对贫困的农村家庭来说，还是捉襟见肘的。
　　于是家里日渐贫困，就算阿如保证自己只吃一点点，不会占用很多食粮的，她还是被送到了隔壁地方的一个农村给别人当媳妇。
　　阿如不知道他们给了自家多少聘礼，总归应该是不少的，因为刚到那家的时候总能听到人说那钱花得值得，大概是很多的吧。

　　只是那家的儿子外出打工去了还没回来，阿如到了他家之后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像在家一样干干农活，做做家务。
　　阿如本来也认命了，毕竟农村里十八岁嫁人也不算小，婆家也不是什么特别穷的，往后的日子应该还是可以的。
　　只是村里一个恶霸不知道怎么的就看上了她，总是趁着她一个人的时候来骚扰她，知道她是那家还没成亲的媳妇之后，便硬要抢了她，还对她婆家说当初出了多少钱买过来的，他就出多少钱再买过去。
　　阿如婆家都是些老实人，也怕那个恶霸惹事儿，商量着便想把阿如送出去算了，反正媳妇还可以再讨。
　　阿如无意间听到了公婆的对话，心下便是难受，到底不是亲生父母，不会替她着想的，那个恶霸是名副其实的，如果她真落到了他的手里，怕是没什么好日子的。

　　阿如虽然是个软性子，可关键时刻也是硬的起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她勇气，她居然收拾了包袱，把在家的时候母亲偷偷塞给她的一点钱拿了之后就连夜跑了。
　　她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本来是想坐车回家的，可却上错了车，上了车之后才知道这车是到上海的。
　　她想着回家的话也不好，她一个出嫁的媳妇哪里能回家住？还不如去上海算了。
　　于是就踏上了去上海的路。
　　只是她没想到刚到了上海就糟了小偷，她的包袱被人偷了，放在里面的钱自然也没了，虽说她身上还揣了一点，也只够她填饱肚子的。

　　她以为自己够惨了，可没想到还有混混见她长得漂亮，居然想把她强占了，就在以为她肯定完了的时候，是顾梅出现救了她，给她买了衣服，还带着她回了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