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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弱冠之礼成噩梦之始,滑族后人立夺嫡之志 ...

  •   年华双十,束发为冠,姿容潇洒,长身玉立。可身为皇五子萧景桓,脸上只带着浅浅笑意。
      “五弟,行冠礼后就算是成人了!以后你可要好好在学业上用功,务必有所进益,这样才能为父皇分忧啊!”已经二十五岁的皇长子萧景禹,继承了生母宸妃的相貌,正是风华正茂,更是忠臣口中的贤王。
      “多谢皇长兄教诲!”萧景禹虽是忠臣口中的贤王,可对待每一个弟弟都是长兄如父的风范,萧景桓对这位长兄,心中颇为敬重。
      “五弟,你行冠礼四哥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前几日倒是得了些好玉器,明儿你到我府上来,喜欢哪样,我都送你!”
      “那就先谢过四哥了!”
      萧景桓心里清楚,他这位四哥贯会送东西讨好人的。记得自己小时候,虽然知道自己并非皇后所生,但养在后宫最尊贵的女人身边,萧景桓也是颇有几分傲气。可五岁那年,却被萧景宣在学堂上给打了:“不过是个猎宫里抱回来的野种,让母后养着而已,算是个什么东西!”父皇的闭口不言,母后的欲言又止,从此关于自己身世的疑窦,便深深埋在了萧景桓的心底。萧景宣也被梁帝狠狠责罚了一顿,连带着当时的越嫔也被罚了半年的份例。从此以后,他这位四哥虽不至于变得胆小如鼠,却变得更会讨好于人了。而他萧景桓的笑容,却从脸上消失了,直到十岁那年被梁帝斥责性情狷介,后被他的皇长兄抚慰劝导,这才改好。
      向来胆小的六弟也立即祝贺了自己,此时萧景桓突然想起,七弟萧景琰,刚刚被派往东海了。
      萧景禹抬起头,目光凝视着遥远的北境:“大渝又起兵南下了,希望林帅和小殊,能够克敌制胜,保我大梁疆土!”
      突然,一阵猛烈的北风吹过,鹅毛大雪洋洋洒洒,皇宫城内,披上一片雪白。
      “瑞雪兆丰年!如此吉兆,林帅和小殊,一定能旗开得胜!”萧景桓附和道。
      “承五弟吉言!”在漫天的飞雪中,萧景禹英武的身姿渐行渐远。
      有如此耀眼夺目的皇长兄,再加上自己不过是皇后养子,关于朝堂之事,萧景桓向来不敢多言。但此时此刻,萧景桓的内心,却拢上了一层莫名的不安。他不是没有注意到,他那生性多疑的父皇脸上愈发浓重的猜忌和不满。但是才二十岁的萧景桓心中依然相信,就算在朝堂之事上政见不合,到底还是亲生的父子。自己的父皇对长兄向来宠爱,也一直将他作为储君培养,相比最终还是会言归于好。
      可他没想到,自己的冠礼,仿佛是一个噩梦的开始。
      赤焰军谋逆,被谢玉就地绞杀。
      赤焰逆犯林燮与祁王合谋造反,曾经风光一时的祁王兄,立即成了阶下囚。
      朝中群臣有近一半愿为祁王作保,可他们的鲜血,染红了大梁帝都的半片天空。
      入宫给皇后请安时,萧景桓注意到皇后脸上几乎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他明白自己的母后嫉恨盛宠一身的宸妃,嫉恨光芒万丈的祁王兄。丧子,失宠,他明白素来对自己疼爱的母后心中的痛。也许是还对父皇母后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也许也是对他们的试探,萧景桓劝道:“母后,您是祁王兄的嫡母,皇兄纵然真的犯下大罪,那也是父皇的儿子啊!虎毒尚且不食子,您就劝劝父皇,哪怕削去爵位,好歹留皇兄一条性命吧!”
      言皇后也是聪明人,在梁帝面前,虽有些不情愿,也算说了些好话。可他们谁也没想到,萧景禹竟然毫不退让。而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梁帝命萧景桓带着毒酒和圣旨,赐死萧景禹。
      “父不知子,子不知父!”这是萧景禹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他眼睛眨都没眨,仰头饮下毒酒。
      萧景桓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能够看着萧景禹饮下那杯毒酒,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冷汗直流。
      “无情最是帝王家!无情最是帝王家!”
      去向梁帝复命时,萧景桓跪倒在地,低声啜泣。
      “朕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萧景禹勾结林燮,意图谋逆,死有余辜!你哭什么哭,哭什么哭???”梁帝大发雷霆。
      “父皇!儿臣惶恐,儿臣惶恐!”说罢,萧景桓突然身子一斜,瘫倒在地。毕竟也是亲生儿子,梁帝立即命人上前搀扶,却听到萧景桓口中喃喃道:“父不知子,子不知父……”
      眼看着萧景桓被扶出养居殿,梁帝气得连砸了好几个茶杯:“景禹,你这逆子,你这逆子!!!”
      夜里,萧景桓发起了高烧。虽然头痛欲裂,却不知为何,他的头脑却异常清晰。
      在那个寒字号牢房中,死去的不仅仅是萧景禹。
      整肃朝堂,激浊扬清,这就是他的皇长兄,他触及了父皇的逆鳞。
      虽镇守北疆,但拥兵自重,这就是他的姑父,赤焰大帅林燮,他让父皇不得不防。
      近半朝臣愿为祁王林帅作保,怎能让人不觉蹊跷?若是父皇坚信他们绝无谋逆之心,堂堂天子,怎会不彻查赤焰之案?究竟是父皇被小人蒙骗,还是有心人早已摸清了父皇的心思,捏造赤焰假案,让父皇就坡下驴?
      答案再清楚不过,萧景桓突然冷笑了一下——他是天子!巍巍皇权,岂容他人锋芒毕露?
      待到萧景桓病愈那天,那个不省事的七弟,脾气如同倔牛一般的萧景琰,从东海回来了。
      大闹养居殿之后,萧景琰夺门而出。
      没过几天,梁帝便派萧景琰去东北视察军营。名为视察,实际用意,明眼人都明白。
      临行之时,萧景桓在金陵城外相送,萧景琰低头不语,一脸怨愤。
      “七弟!你给我听着!”萧景桓突然拽过萧景琰的衣领,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父皇若是坚信皇兄林帅没有谋反,会有今天吗?”
      “那他为什么不信?”萧景琰甩开萧景桓,大声喊道。
      “你不要命了?”萧景桓骂道:“我跟你说不明白了!你这次去东北边境视察军营,好好静下心来想一想,再回来跟父皇认个错!”
      “我为什么要认错?”萧景琰怒目圆瞪。
      萧景琰就这样去了东北边防大营。在祁王林燮谋逆案后,整个金陵城笼罩在一片恐怖的死寂当中。
      正在誉王府中看书的萧景桓,突然收到一封密信:“达及德行,犹奉事殷,论叙其美。齐桓之功,为霸之道。”带着一缕淡淡的幽香,反面是螺市街名店——红袖招的签印。
      红袖招内,悬镜司首尊夏江,正与馆主秦般弱密谈。
      “我已经为你师父杀了当年灭滑族的林燮,想来也对得起你师父了。无论滑族与陛下之间有怎样的血海深仇,我毕竟是大梁人,食君之禄。你们若想颠覆我大梁江山还是辅佐哪个皇子搅乱我大梁朝局,也得先问问我这个悬镜司首尊答应不答应!”
      秦般弱急忙拿出一个锦囊:“夏首尊说的这是哪里话?灭族之恨固然血海仇深,但是二十年过去,幸存的族人寥寥无几,且现在已与梁人无异,要想复国,谈何容易。只是,若是夏首尊肯为两位公主完成这桩心愿,般若万死不辞!”说着递上了锦囊。
      “难道说,誉王乃是皇上和玲珑公主的儿子?”看完锦囊内的密信,夏江不由得一惊。
      “如若誉王将来能够身登大位,便与我滑族复国成功无异了!”
      “你说得倒是轻松,如今祁王赐死,皇后又没有嫡子,誉王虽养在皇后身边,可他的身世必定为陛下所忌惮。这储君之位,若论起长幼或是生母得宠与否,只怕都是诚王来得更有胜算。”
      “夏首尊,就算被立为储君,未必就一定能登上大位吧?咱们当朝这位陛下如何登上大位,夏首尊心中不也有数吗?”
      “那就要看这位誉王殿下自己的造化了!若是他真有社稷之才,到了关键时刻,我夏江必定鼎力相助!”
      换上便装,萧景桓只带上了两个随身的侍卫,扮作一副世家子弟的样子,来到了红袖招。递上密信,萧景桓随着一个嬷嬷走向红袖招的后院。一路走去,眼熟之人甚多,全是世家门阀子弟,醉生梦死,纨绔不堪!见此情景,萧景桓不禁皱紧了眉头。
      走入一间密院,扇门一开,一红衣女子盈盈拜倒:“誉王殿下!”
      那女子抬起头来,两道鲜红的眼线明艳夺目。
      “你们的密信,本王已经看了。怎么?你们是问本王是否愿为齐桓公,成一代贤王?”萧景桓试探道。
      “齐桓公乃春秋五霸之一。谁人不知春秋之时,周天子名为天子,实权却在诸侯手中。殿下既若愿为齐桓公,难道不想问鼎大位吗?”秦般弱笑语盈盈。
      “身为皇子,若说对这储君之位毫无念想,那必定是信口胡言。只是我虽为皇后养子,但毕竟出身卑微。我四哥景宣无论长幼还是生母位分,都压我一头,这储君之位,将来恐怕是他的。再者说,你红袖招不过一个小小的妓馆,本王若真有问鼎大位之心,你们又能如何?不过是供本王在闲暇之余消遣吧?”
      “殿下就如此看不起我红袖招?殿下方才也看到,来我这儿的多是士族门阀子弟,好些当朝大臣的属下也是常来的。酒过三巡,想要知道些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吗?”秦般弱眼角微微一抬,说不出的妩媚,却也是藏不住的凌厉。
      “若是红袖招真有如此本事,不妨就先为本王解答一个疑惑如何?本王在来之前,正好听人谈及琅琊榜,我大梁一个参将蒙挚,竟然位列高手榜第二,只怕不日父皇就会委以重任。可是这榜上头名,竟然是大渝国的玄布。这个琅琊阁究竟有何来头,竟然可以得知各国武功高手的实力?”
      “殿下的意思是?”秦般弱怎么也没想到萧景桓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不经有几分愣神。
      “各国高手皆榜上有名,那这各国军力如何,不也一目了然吗?还有,本王听闻,琅琊榜上有名者,可以互相挑战。我大梁四周虎狼环绕,这习武之人不思以武报国,反而成天想着为了一个不知所云的排名互相内斗,实在是笑话!且不说这琅琊榜十大高手,我大梁所占最多,要是这些人在被挑战时有个好歹,损的难道不是我大梁的武力吗?”萧景桓自小并不甚得宠,对江湖事也略有耳闻。再加上后来出了萧景睿这个两姓之子,让谢玉这个当朝驸马竟然和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泉山庄联络起来。梁帝虽然嘴上不说,但对于朝臣和江湖势力勾结,心中必然忌惮。
      “殿下心系大梁,般若佩服!”秦般弱行了扣手礼,跪倒在地:“般若愿为殿下效劳!”
      回府的途中,萧景桓心中思忖:萧景桓啊萧景桓,你这是已经决定要参与夺嫡了吗?不过确实,除了皇长兄,你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才能根本不及你的二哥将来身登大位,你自己甘愿俯首成一代贤王?且不说景宣有没有容人之量,那个越妃从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就算为了母后,你也必须争一争这个帝位!只是,名不正则言不顺,皇长兄门人太多引起父皇忌惮还不是个惨痛的先例吗?究竟要如何,才能名正言顺地招贤纳士呢?
      回到府中,王妃的贴身丫鬟突然迎了上来:“殿下,今天是十五,王妃说她已备下酒菜,不知殿下可愿对月小酌?”
      誉王妃朱氏,是萧景桓十七岁那年封王建府时,皇后做主为他娶来的。三年以来,感情平平。誉王妃这个人虽有美貌,但为人太过拘谨,让原本就常常要带着面具做人的萧景桓时常觉得在家如同上朝。只是,今天为何突然想起与夫君对月小酌这等闺中之乐了?萧景桓沉思片刻:“芝玉,把王妃陪嫁的医女给本王叫来!”
      ——为自己招贤纳士那是心怀叵测,若是为世子寻觅良师,可不就名正言顺了吗?何况自己已经加冠,也是时候了!
      誉王府花园之中,月色溶溶。
      “今日殿下难得好兴致,妾身再敬殿下一杯。”
      誉王妃微微颔首,双手举起酒杯,与眉齐平,但萧景桓接过酒杯后,却轻轻握住了王妃的手:“蓝瑾,这举案齐眉虽是佳话,但此间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如此拘谨。”
      听到誉王唤自己的闺名,手还被轻轻握住,誉王妃不禁羞得脸颊微红。
      萧景桓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将誉王妃揽入怀中:“我虽为皇子,还是时常要看父皇脸色,朝中重臣,也只当我是个皇后养子,有时我还得仰人鼻息。要是每日回到府中,都能有这般情景,我这心中,必定无限欣慰。”
      第二天,东方刚刚露出晨曦微光,萧景桓已然醒了。身旁的誉王妃仍在沉睡,脸上带着无限柔情蜜意。
      “这至尊之位,我萧景桓,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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