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酸柠檬片

3、三

　　鲜肉小馄饨撒上葱花淋上麻油，端的香飘十里，叶思楠吃了两口觉着口淡，伸手滴了点醋，舀了小半勺辣椒，尝了一口，暗自点点头，是这个味道了，老板又送上一盘生煎，上面撒了芝麻，咬一口鲜香多汁，底部煎的焦香酥脆，配着混沌汤，叶思楠满足的只想对月长叹。小五嗜辣，嘶嘶啦啦吃的鼻尖冒汗，手嘴不停，还边吃边笑，摇头晃脑的，看的叶思楠很是无奈，从自己碗里舀了几个馄饨到小五碗里，低头又吃了两个生煎，便停筷将生煎盘子往小五那里推了推。
　　小五正吃着，口齿不清道：“你吃呀。”
　　“我够了，你吃。”叶思楠不在意的说着，左顾右盼的打量着四周。
　　目光转到后面那一桌时，愣了一会，忍不住哈哈哈的大笑。
　　之前的青衣公子也在这个摊子上吃馄饨，系着头巾的发带半长不短，纸扇轻摇，微风拂过，飘飘摇摇，显得潇洒脱俗，只是一低头，那发带便顺着头发飘进汤碗里，那人一急，猛的抬头，两根发带，一根甩出水线粘上了后颈，一根啪的迎面贴上了鼻梁，青衣公子气急，猛吸口气，那发带便吸进了嘴里，估计能嘬出鲜味来。
　　青衣公子恨恨的扔下勺子，扒开脸上的发带，瞪着叶思楠开口就说教：“身为女子坐莫摇身，笑莫露齿，话莫高声，你一个姑娘当街哗然，真是粗俗。”
　　叶思楠正笑着，忽的拉下脸，嚯的起身，阴沉着脸色指着青衣公子，那青衣公子立时住了嘴，身体后仰，惊疑不定的望着叶思楠，叶思楠眼角余光瞄着馄饨摊上的案板，反手抽起案板上的菜刀，闪身到了青衣公子背后，抓起两条发带，一刀斩之。
　　小五被吓的张着嘴，满嘴的生煎卡在喉咙不上不下，那馄饨摊主老夫妻吓的抱在一起，甩开大勺就要跑路。
　　“那，送你的，不谢。”叶思楠还回菜刀，笑咪咪的把两条断发带放在青衣公子的桌上，顺手拍了拍青衣公子的肩膀。
　　叶思楠好笑的戳了戳小五鼓起的双颊，催促他快吃。
　　青衣公子缓过神来，一手抱头，一手拍桌怒道：“欺人太甚，简直不可理喻，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诚不欺我。。。。”
　　叶思楠见小五吃完，扔下饭钱，起身瞪了青衣公子一眼，那公子即刻收声停了聒噪。
　　“。。。。。”小五。
　　“。。。。。”摊主老夫妻。
　　叶思楠哈哈哈的拉起小五跑了。
　　小五简直哭笑不得，“你惹那公子做甚。”
　　“读书读傻了，逗逗他嘛。”
　　“我爹说，读书人是很高贵的，似我们这般做低贱营生的，一辈子都被人看不起。”
　　“自食其力，丰衣足食，哪里就低贱了，你莫听信那些酸腐之言，有道是百无一用是书生，你看他那个欺软怕硬的样子，有甚好羡慕的。”叶思楠安慰道。
　　小五道：“不是这么说的，而且也不是所有读书人都那样。刚刚那人也未必是坏人，你不去招惹他，他也未必那样骂你。”
　　叶思楠摸摸面具摊上的面具，撩撩香包摊上的香囊缨穗，不甚在意道：“你喜欢读书。。。哎，那有糖葫芦，吃吗？”
　　“吃，我爹之前送我去学堂，想让我读书出人头地，可惜先生说我启蒙太迟资质愚钝，没两天就把我退回去了，那串比较大。。我爹为这个，几天没吃好睡好。”
　　“你也别太伤心，学问不分早晚，自己教不了怪学生资质，想来那夫子的水平也有限，这两串最大，尝尝。”
　　“。。甜。。酸。。好吃，我不伤心，其实比起读书，我更喜欢练武功当大侠，行走江湖打抱不平，多威风。”
　　“哈哈，有志气。。小心。。”叶思楠说着把小五拉到身后护着，躲开冲撞过来的人流。
　　皱眉看去，只见前面人群骚动，冲撞的往这边涌来，且有越来越汹涌之势，人声嘈杂，夹杂着救命走水的叫喊声，抬头往远处望去，确有浓烟升腾。花灯节街上人流众多，一乱登时堵塞拥挤，见起大火都忙着拥踏逃命，加上花灯易燃，火势一发不可收拾。叶思楠忙护着小五顺着人潮疏散。
　　“走这边。”小五拉着叶思楠拐进一个小夹巷，巷子极小，只容一人横着通过，叶思楠侧头往巷外看去，见有兵士逆着人潮往火灾地跑，看来官府已经安排出动救火了。
　　“那是镇南王府的兵，别看了，快走。”小五催道。
　　此处民房集中，排列无序，又杂乱紧密，一旦着火，实难控制，怪不得官府出动如此迅速。小五拉着叶思楠在小夹巷里左突右拐，花了半柱香的功夫才拐到一条靠河的静谧小道上，叶思楠已经头昏眼花不辨南北方向了，事实上，她本来也分不清东南西北。
　　叶思楠依靠路边长歪的一榕树旁叹道：“我要是早认识你多好啊，一早到江南了，也不至于流落至此啊。”
　　“你要是不来洛南城，你也不会认识我呀。”
　　“哟，有那么点境界哈，那夫子不收你为学生，是他眼瞎心盲。”
　　“糖葫芦都堵不住你的嘴，快吃吧，要化了。”
　　“啊。。。”
　　“又怎么啦。”小五简直没脾气了。
　　“刚忙着跑路，这糖葫芦还没给钱呢。哈哈。。。”
　　“。。。。。”小五。
　　叶思楠还没来得及高兴，从树后便冲出来俩人，撞掉了手里的糖葫芦。
　　“啊。。。”叶思楠心疼的极了，才吃两颗，就这么没了。
　　“怎么又是你。”齐见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今晚自打碰见了这个女人他就没顺心过。
　　“麻烦你看清楚，是你撞的我，”叶思楠一手叉腰，一手指戳着齐见胸口骂道：“我好心请你吃馄饨，你特么让我自重，我帮你剪发带，你特么说我小人，我现在好好站这里，你特么出来就撞掉我的糖葫芦，你不是自诩君子么，说好的男女授受不亲呢，你特么现在拉着个姑娘满大街跑，你的礼义廉耻让狗吃了么。”
　　“不是，我。。她。。”齐见被戳的不停后退，吓蒙了。
　　“你闭嘴，说，她是谁。”叶思楠指着那姑娘一副捉奸在床的架势。
　　“不是，她是谁，关你什么事。。”齐见一脸毛躁，头发都快飞起来了。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拉着她到处跑，你当我瞎么”
　　“姑娘，你别误会。。。。”
　　“我没误会，”跟齐见一起来的姑娘，刚开口就被喷的一脸，“你闭嘴，我没问你，你说。。”
　　“我，我，我可以解释的。。。”齐见见叶思楠指向他，忙举手道，心想到底要解释个什么啊，简直要疯了。
　　“我不听，我不听。”叶思楠打断他。
　　“。。。。。”小五。
　　齐见快哭了，满嘴都说不清，只恨不得脱光衣服跳进河里洗洗才能证明自己清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觉着要脱光衣服跳进河里才能证明自己清白。不过现在这个不重要，等事后想起来，他一定会去河里死一死的。
　　“你到底要不要听。”齐见怒道。
　　“好吧，你说。”叶思楠气势全收，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一脸看戏的表情。
　　“。。。。”不用等事后了，齐见现在就想去死一死。
　　“我来说吧我跟这位公子素不相识他只是见我被人追杀路见不平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我们是清白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们不是相信公子为人公子如此这般仗义相助人品实在高尚还望姑娘原谅他这番冒犯实是事出有因还望姑娘大量宽恕见谅。”那姑娘生怕叶思楠再起什么幺蛾子，一口气不带停的，说完捂着胸口大喘气
　　齐见也跟着那姑娘的说话大喘气，终于特么的解释清楚了。
　　“哦，英雄救美，长的。。还挺美。”确实是个美人，而且越看越有种熟悉感，叶思楠狐疑的打量那个姑娘，慢慢站起身，刚才她站在阴暗处看不清楚长相，此时姑娘因为着急走到她跟前，所谓月下看美人，那姑娘眉目如画，特别是那双凤眼狭长着实动人，因着气急的缘故，双颊微红，眸色慌张水色闪动，发髻松散凌乱，却不显狼狈，只有说不出的我见犹怜，楚楚动人。叶思楠蓦然心惊，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心中有个念头直要破土而出，又觉着太不可能，沉默半响，努力压下心头疑虑，因此眉间不经意便带出些煞气，想了想突然急问道：“你说你们被人追杀，追杀你们的人呢，甩掉了吗？”
　　那姑娘瑟缩的看向齐见，齐见去看叶思楠，也有些怕她，又去看向小五。
　　“。。。看我干嘛，你倒是说啊。”小五觉着叶思楠说的一点没错，这人确实读书读傻了。
　　齐见也想说看我干嘛，这事情特么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但是，“。。。不知道。”说完反射性的缩起脖子，等着叶思楠喷。
　　“不知道，你跟我这巴拉巴拉一大通，还不快跑，站这里等死么。。”叶思楠脸色变了变拉起小五就跑。
　　叶思楠话音未落，呼呼呼一阵衣袂声，一群黑衣人围住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