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和恶魔》地日草

8、第 8 章

　　恶魔和女孩从地狱入口走出来的时候，正是春天的午后。各色的花朵在无边无际的绿色草地上生长，蝴蝶翩跹，鸟儿吟唱，小溪不急不缓地穿梭在草丛中，水底的鹅卵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恶魔惊奇地将手学着女孩放进水里，没有感觉到岩浆的炙热，反而是一片清亮。他看见满眼的绿色，蓝色和红色白色，他闻见不知名野花的清香，他的脚踩在草地上，犹如踩在最柔滑的毯子上。

　　女孩也吃惊地被恶魔抱在怀里，低飞着从这片草地上空越过，他们的光裸的脚背被青草擦得痒痒的，略过小溪的时候又感觉到一片凉爽。当恶魔被女孩指点着找到传说中的湖时，他被那片幽幽的蓝绿色震惊了。湖在山间，周围被山峰包围着。原本蓝色的湖水倒映着山的绿色变了色，变成了女孩口中“你眼睛的颜色。”天空也倒映在湖面上，他能清楚地看见岸边较浅的湖水底部生长的水草，还有名为鱼的生物。长满鳞片的身体呈流线型，用手碰触的时候能感觉那光滑的鱼身从指间溜走，恶魔眼疾手快地抓住一只想要逃走的鱼，将它捧在眼前细细打量。鱼身在他手心弹动着挣扎，让恶魔忍不住加大手劲，结果脆弱的鱼身裂开，里面的内脏鲜血沾了他满手。

　　女孩尴尬地想把他的手擦干净，就看见恶魔将手指放在嘴巴上舔了一下皱起眉头：“不好吃。没有人血好吃。”

　　原本的微笑僵硬在女孩嘴边，她的心在暖烘烘的阳光下变得冰凉。见恶魔又舔了一下手指，她赶紧伸过去让他把死鱼扔掉，又用手帕将他的手擦干净，告诉他大地上的生物都是很脆弱的，对待他们的时候都要放轻力度。

　　恶魔忧郁地叹了口气，很理解地点头：“人类也很脆弱。”他拉着女孩走到一片草地上坐下，自己却把头枕在女孩的腿上躺了下来。第一次见到的阳光温暖地笼罩了他的身体，恶魔舒服地叹息一声，完全没有察觉到女孩的僵硬。

　　女孩努力地将自己的身体放松。她试探性地将手指插进恶魔的头发里，轻轻在那柔软的暗金色长发中穿梭，时不时揉一下他的头皮。被她这样对待的恶魔没有挣扎，满脸享受的样子大概也感觉到舒适。

　　恶魔闭上眼睛，灵敏的感官让他能听见许多地狱中听不到的声音，闻见各种草木的清香，他知道为什么来过大地的堕天使和恶魔都说地狱荒凉了。

　　最重要的是，大地孕育了人类这种奇特的生物。他们有好吃的血肉，还富有感情，他们身上有好闻的味道，他们还会哭泣。

　　恶魔睁开眼睛，用那双蓝绿的眼珠静静盯着女孩说：“你很久都没有哭了。”

　　女孩低头朝他笑笑：“是的。”

　　“你以后也不会哭了吧？”

　　“为什么执着这个问题呢？”

　　恶魔拉着女孩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现在还是一片寂静，他轻轻地说：“因为你哭的时候，这里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