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和恶魔》地日草

7、第 7 章

　　恶魔其实常常在想女孩的眼泪。又苦又涩的液体，让他感觉他就像有心脏，而那颗心被这液体紧缩起来的魔力之水。

　　他撑着下巴望着地狱里林立的火山时会想，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时候会想，他在享用美食的时候也会不知不觉停下动作想的入神。

　　最终有一天他喊住准备退下的女孩：“你那天为什么哭？”

　　女孩抬起头，望着他。大概是经常变成人类的缘故，他人类的语言也用的越来越熟练，他蓝绿色的眼睛清澈又深邃，静静地落在自己身上等待答案。

　　她想起打听到的消息：深渊恶魔生来就没有心，只有杀死他们的心才能杀死他们。

　　于是恶魔看见女孩微微笑起来说：“因为感觉到悲悯。”

　　“悲悯？”恶魔慢慢地重复了一遍，“那是什么？”

　　“怜悯同胞的死亡，悲伤我自己将来有一天也会变成他那副样子。”女孩笑着回答。

　　“我不会让你死的。”一句话从恶魔嘴里脱口而出，他认真地看着少女许诺，“只要我在，我不会让你死亡。我也不会让你再哭泣。哭是不好的对吗？”

　　女孩想了想回答他：“是的。我也不想再哭了。”

　　恶魔让女孩从地下室里搬了出来，搬进一间豪华的客房里。那里的床精致柔软，睡在里面宛卧云端。他也让女孩不要再做事情，城堡里一切食物都交给了小恶魔。恶魔甚至让下属抢来人类的衣服首饰装满一间房间供女孩穿戴。

　　现在女孩每天什么事情也不用做，只要陪恶魔聊天就好。

　　“人类里会有皇室和贵族。他们和普通人不一样，天生就能穿得好吃得好，每天也不用干活。”女孩说。

　　“深渊恶魔是恶魔中的顶层，我们天生就能压制其他恶魔让他们为我们服务，就算是堕天使也不敢轻易招惹我们。”恶魔说。

　　“吟游诗人会行走在大陆，他们风餐露宿，周游世界，传唱他们见到的一切故事。”女孩说。

　　“不少堕天使长得很像人类，但他们也看不起人类。他们唱的歌比人类都要好听，因为天堂里的音乐就是他们的声音。”恶魔说。

　　“人类都害怕恶魔，我们同样害怕堕天使。很多人信奉上帝，他们相信他们爱天父，天父就会爱他们。我父母都是虔诚的基督徒。”女孩说。

　　“恶魔谁也不信奉，我们只信奉力量。如果真要说我们都尊敬的，只有产生我们的深渊。”恶魔说。

　　“人类天生感情丰富。我们会产生恨和爱，还有许多既不是恨也不是爱的感情，以及爱恨交叉的感情。”女孩说。

　　“深渊恶魔没有心，所以我们没有感情。据说当我们有感情的时候，我们就有了心。”恶魔说。

　　“那你现在有爱吗？”女孩问。

　　“爱是什么？”恶魔反问她。一脸纯真的好奇让女孩说不出话来。她想说，爱就是当你杀死我弟弟时我掉下来的眼泪。但最后女孩只是微笑着鼓励这只恶魔：“你以后会知道的。”

　　恶魔的头发渐渐又变长了，他的伤口也完全好了。这个时候，女孩和恶魔已经熟悉到能相互坐在一起望着地狱里遍布四处的火山和天空四处乱飞的恶魔。

　　女孩告诉恶魔大地上没有这么多火山，所以空气中没有这么重的硫磺味。你能闻见花香，能听见鸟叫，还能在雨后看见七彩的彩虹。而不是像地狱这样只有地狱女妖的嚎叫和满眼的灰色血红。

　　“天空的颜色就像你的眼睛。”女孩大着胆子伸手轻轻抚摸恶魔的眼眶轻声道，“湖水的颜色也一样。有时候你会误以为水就是天空，天空就是水。”

　　“还有阳光。躺在阳光下的草地上会是最舒服的一件事。那比睡在最柔软的床上还要惬意。”

　　恶魔被鼓动了。他决定和女孩一起去大地上看看。这是他从出生以来第一次离开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