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百脉始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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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姐姐停在筑基大圆满，就是为了准备结丹？”长歌轻轻问。
暖晴一笑，那笑容里一扫端庄谦和，竟是满眼锋芒。
“对！只有成为十方圣境的嫡系弟子，才会得到七大世家的正眼相看。秦家的血脉从远古流传至今，数万年不竭，可也只能仰听香楼的鼻息而活。这太渊城每年产出的辛金精粹，有一半儿要上供给听香楼呢。”
长歌听了，神色一暗：“那一定很难。”她心中不免有些阴谋论，就算世家庶出，有资格进入十方圣境，难道大夫人就会放行？
暖晴看出了她的顾虑，正色道：“可是咱们秦家，每一代都有人做到了！咱们老爷在族谱上，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都不是老夫人亲生。说起来，二老爷还是咱们秦家修为最高的人呢！”
“就说澄哥儿这一辈，也只有三小姐，四小姐，六小姐是先前两位夫人所出。前两位小姐都嫁了出去，六小姐也订了亲。余下四位公子，在外求学很少回来。如果你能上族学，兴许还能看到六小姐。”
“那该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吧？”长歌顺着暖晴的话，赞了句。
“脾气是极好的。”暖晴颇有些向往，“你见了她就知道啦，听说六小姐像极了昔年那位魏夫人的品格。魏氏夫人身子骨不好，去的早，只留了这一个小姐，早早儿就被魏家聘了回去。如今她在府里待嫁，已有元婴巅峰的修为啦。”
“那咱们澄哥儿呢？”
“十五岁的金丹初期，就在年前结的丹，九纹！”暖晴顿了顿，神色有些复杂，仿佛歆羡，又仿佛骄傲。
长歌即便了解不多，也被暖晴的语气感染，附声赞叹。
“所以你可万万不能懈怠，要好好修炼。”暖晴话又转了回来：“咱们澄哥儿的脾气是顶好的，自小就会体谅人。你年纪小，只要顺着他的脾气，陪他玩一玩，其余诸事都不用劳心。”
提起这个，长歌一直想问，倚荷到底犯了什么错，惹了夫人的忌讳，那神秘无比的地下六层又是什么去处。
她垂着眉，还想怎么开口。
暖晴直接问道：“怎么了？长歌妹妹有哪里不明白？”
“长歌只怕犯错，被赶回下院去，还请姐姐教我。”
“你与旁人是不同的。”暖晴端详了长歌半晌，缓缓到：“你只管记住一句话，澄哥儿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澄哥儿没提的事情，你一概不要多嘴。就足够了。”
长歌得了最重要的一句话，悬着的心放下大半。
她前世也是经历过职场的人。不是每到一个地方，都有同事愿意悉心提点。暖晴此举，已经大大超出了一个初次见面的同事应有的情分。
长歌道了谢，心中十分感激。
午时已过，秦玉澄收功，人尚在降心楼，声音就传到了西厢，“长歌——长歌！快上来。”
暖晴一听到澄哥儿的声音，神态就柔和了许多：“澄哥儿叫你呢！你才来，他正在兴头上，快去吧。”
隔着不远，秦玉澄显然听到了。他直接推开了降心楼三楼的木窗，道：“谁贪玩了！我找她有正经事。”
绛纹龙雷木雕刻的窗框上，忽然挂出一张鬼脸。
暖晴笑着一推长歌：“快去，这桌子我来收拾。”
长歌从楼外木梯爬上三楼，秦玉澄却直接把她拉上了房顶。
木楼上覆盖的瓦片，也不是凡物。青湛湛的瓦面上，纹着柔白的花纹，每片都不相同。远远看去，像是连绵的青山上，飘着遥遥的冰雪。
秦玉澄泰然自若，坐在斜瓦上。
长歌站在飞檐边，不知该如何下脚，只觉得，这山顶的风真大！吹得衣衫猎猎而舞，直欲乘风去。
“过来！”秦玉澄一拍身侧。
长歌小心地走过去，生怕一不小心，脚底打滑。
“你明明不怕高嘛，为什么这么小心？”秦玉澄虽是孩子心性，直觉却非常准，直接开口相问。
长歌在他身侧三尺外坐下：“我还不会飞呢，摔下去可不好。”
秦玉澄亮晶晶的眼睛里，流露出得意的神采：“那就快点筑基呀！我做的追云葫芦就能带你飞。”
“怎么飞？从葫芦嘴喷出云来么？”
“噗……哈哈哈哈！”秦玉澄笑得直打跌：“当然不喷云！也不喷气！追云葫芦里刻了御风阵，腾云阵和盾水阵，你注入灵力，但凡有风有云有水之处，都可飞遁。”
长歌失笑，看来她还是没有习惯这个世界：“这真和做梦一样。”
秦玉澄托腮想了片刻，道：“也对！如果你一时半会不能筑基，还可以在梦里飞！幻空陵还有一门化梦大法，以梦境为依托，可以化虚境为实景。哪怕你醒着，也可以在梦里玩。我特别想去幻空陵。可娘亲不许。”
“做梦这么好玩儿？万一是噩梦呢？”长歌被转移了注意。
秦玉澄偷偷一笑：“也有噩梦啊！小时候做梦，发现秦家被魔道灭了门，我被一个老魔头捉去酿酒，酒池里都是死人骨头……结果。”
“怎么？你被吓醒了？”长歌笑嘻嘻问。
“也不是，那老魔头被酒水里的骨头片儿噎死了。”
长歌不禁莞尔：“这算是什么死法儿？”
“所以嘛，梦境都是可控的。”秦玉澄顺势向瓦片上一躺，看着碧蓝碧蓝的天空。
那天蓝得惊心动魄，宛如最深沉的海波，“不论梦境还是现实，一切都可以改写。这就是幻空陵。十方圣境中最神秘的地方。”
长歌今天已经听了两次。不愧是十方圣境，不论暖晴还是秦玉澄，提起它们的语气，都是发自内心的尊崇。
“我听暖晴姐姐说，十方圣境的入门要求十分严苛，这天下之大，有多少金丹修士能丹成九纹？”
秦玉澄眼睛一亮，刚想说什么，临时改了口：“放心吧，我若要去，一定不会把你们丢在秦家。”
长歌一笑，知道两人想岔了。
秦玉澄顺势抽出一本黑壳儿书，郑重道：“这是母亲特地送来的。从今日起，我教你练这个！保证让你的修为能够跟上我！”
那封皮，宛如甲壳，坚硬而光亮，唯独右侧用金粉勾了五个大字——百脉始生篇。
秦玉澄一个俯身，握住了长歌的手。
少年的手修长而白皙，女孩的手却布满了细密的旧伤。
他不做声地端详了一小会儿，装作没看见：“你看，大拇指外侧，指甲根角侧后方一分处，即是少商穴。这是手太阴肺经最末端的井穴。咱们今天就练这一条经脉，我注入灵气，你仔细体会。”
秦玉澄一指点在长歌指末，一道纤细而锋锐的真气，从太阴经逆流而上，路过手掌侧面时，忽然一跳。
长歌看着他。
秦玉澄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清晰可见：“这里是鱼际，在第一掌骨外侧中央，手掌正反面的交界线上。”
说着，真气依次流经太渊、经渠、列缺、孔最、尺泽、侠白、天府、云门、中府，直入肺腑，又贯膈而下，散入腹中。
秦玉澄将手太阴肺经十一穴一一讲解完毕，总结道：“你感觉到了吗？体内经络四通八达。除了十二正经，奇经八脉，每条正经还有分支。络脉是分支的一种，大络一共十五条。还有十二经别，十二经筋，十二皮部，另有许多孙络、浮络互相连接。”
“灵气入体，虽然在正经中游走，却会在各路分叉中耗散。我们今天只练肺经，我引气相激，你注意凝神引导。”
长歌看秦玉澄小小眉眼，如此严肃，不由收束了全副注意。
可她还是太小瞧了金丹期的修为。秦玉澄注入的灵气，如浩荡江河骤然冲入山中小溪，一时间波翻浪涌，直欲冲天而去！长歌尽了最大的努力引导真气，却依然如狂狼中抛飞的一叶扁舟，手臂剧痛，苦不堪言。
彼时，天空湛蓝，白云轻悠，后山深谷中吹来的风，带着草木独有的清香。而画面中的两个人，对一切毫无所觉。
远在阎浮洲最北端，丘墟山，不知阁内。
一道冰舌高悬于沸腾的湖面上，那冰舌上坐着一个皱纹满面的老者。那老者颤巍巍睁开一只浑浊的眼睛，悄无声息地看着脚下沸腾的湖面。
无处晶莹剔透的气泡，从冰湖深处涌上，折射出迷离瑰彩。
而此刻纷乱的气泡却纷纷聚拢，凝成一副斗大的血字——
秦！
命运，扣下最后一枚齿轮。
轰然有声！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百脉始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