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反派小毒物》书女七七

71、七十一

　　这桩案子原是陈德海在审，仵作验出死者是死于中毒，可他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趁机夺得五位富商的祖宅，仵作也在他的命令下封口。若是赵王没有出手干预，他定能得偿所愿，然而事与愿违，现在他不但得不到祖宅，还得背负冤假错案之罪。

　　未等完颜洪烈发难，陈德海首先承认错误，态度十分诚恳，“禀王爷，是下官无用，未能查清案子便妄下结论，差点酿成冤案。幸得王爷明察，才让他们沉冤得雪。此事全是下官一人之过，辜负了百姓的信任，还请王爷重重责罚。”

　　他对外都是正面的形象，正所谓坦白从宽，不过是判错了案子。只要认错态度良好，赵王也不能拿他怎么样。陈德海弓着身子，静静等着赵王宽恕，想着等此事一过，得尽快转移赈灾款项。赵王抓不住把柄，这点小过错对他来说，自然也就不痛不痒。

　　等了半晌，堂上一点动静也无，陈德海壮着胆子往上看，触及赵王冰冷的视线忙低下头来，心下犹如鼓雷，手心出了层细汗。他从官十载，见过大大小小无数官员，连三王爷都逃不了酒肉财色，可从未在任何一位身上见识过这般迫人的气势。一直听说赵王性格温蕴，行事做派却是几位王爷中最为出色的一个，今日得以一见，才知名不虚传。

　　“你办案不利，本王自然要罚你。”完颜洪烈望向外面淋着雨却仍不肯走的百姓，沉声道，“即判饶城府尹陈德海革职查办，打入大牢。”

　　事情跟自己所期望的背驰而走，陈德海心理素质再强大也不免慌了手脚，“王爷，下官是有过错，可这么多年为百姓办事勤勤恳恳，不说功劳也有苦劳，就因为下官一时不查，王爷就要革了下官的职，未免太让人寒心。”

　　“明明是你说要重重的罚，王爷罚了你又说寒心，可见是心口不一，真难伺候。”欧阳克嘟囔了那么一句，将玄铁扇合上，伸了个懒腰。

　　陈德海被噎住，嘴皮子颤了颤，气得浑身发抖。完颜洪烈听罢，眼神柔和一瞬，知道少年累了想着速战速决，早点回去。

　　“你身为百姓父母官，嘴里念着为百姓做主，干的却是鱼肉百姓的行当。打着修建提拔的名号，从中大肆敛财，毁着朝廷的名声，树你的官威。对百姓不能一视同仁，让摸奸耍滑之辈横行其道，在其位不能谋其政，你说，本王还留你何用？”

　　多年来深受其害的富甲乡绅，被王爷一番振聋发聩的话说得热泪盈眶，激动不已。听到王爷果真要主持公道，一个个站了出来，自动为王爷作证，让众人都看看府尹的真面目。

　　“小民本是做玉石生意的，由于生意红火，对家找了几个人来小民店里打砸。小民报官后，那几人反咬小民一口，说小民拿假玉石讹人。府尹老爷未查清缘由，便说小民弄虚作假、欺骗良民，打了三十板。小民损失惨重，声誉毁于一旦，以前买了玉石的百姓都来小民店里退货，生意也做不下去了。”

　　“小民是开药材铺的，那年闹瘟疫，有好多人来铺子里买药，小民担心药材不够，押上全部身家又进了一批。可没过多久，府尹非让小民将药材无偿捐献出去，说是要救治穷苦百姓，为他自己赢得一片赞誉。可怜小民铺中所有名贵药材全被掏空，投下去的金银都打了水漂。”

　　“小民家里有几亩良田，是本本分分的农家人，府尹看上我家那块地，强行征用。对外说是给了银子的，天知道小民连银子的面都没见着，可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每听上一句，众人就震动一分，思起府尹往日的所做所为，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以前老是有人宣扬府尹为民做了多少好事，却又没见府尹真正付出多少，最后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大家虽觉得奇怪，可三人成虎，说得人多了也就当了真。

　　其实府尹之所以能够成功，也是拿准了大家都喜欢占便宜的心理。就拿药材来说，只要有人捐献出来，不用自己花银子，大家都很乐意，而药材老板的亏损，又有谁会在意呢。一群人围着府尹装傻充楞，现在有人把他们身上的遮羞布扯开，将人性的一面浮露出来，晾晒在阳光下。

　　羞愧万分的百姓将厌恶转移到始作俑者身上，从前他们对府尹有多爱戴，现在就有多憎恨。面对众人戳着脊梁骨的指责，陈德海恨不得将脑袋揣进□□里，大脑空白，心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众望所归，陈德海被免去官职，且九族之内不得参与科考，所有家财皆惠及百姓。陈德海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累积的财富从府里拉出来，全换成干粮草药分发给百姓，心头在滴血。这才体会到慷他人之慨时，这个他人是什么滋味，直到这时，他才真正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赵王一来就制住三王爷，发落了饶城府尹，几名随行官员噤若寒蝉，丝毫不敢触霉头。完颜洪熙丢了颜面，文治武力各方面又斗不过完颜洪烈。面对这个彻底撕破脸的弟弟，唯余满腔愤怒，只想着回京告御状。

　　随行官员还未将赈灾饷银处理干净，这会哪里舍得走，自然是劝了又劝。历朝历代，将赈灾物品层层剥削者不胜枚举，但像他们这般直接侵吞，半点不留给百姓的从未有过。可想而知，若真被查出来会造成怎样的轰动，虽然他们上头还有位大人物，可这位大人物到了赵王跟前可就不够看了。

　　几名官员越想越心焦，以前他们的销赃地是云和赌坊，现在赌坊被查封，他们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现在城内外都是赵王的人马，把守严密，城门口对过往的车辆更是查得紧。让人假扮商队将银子运走的戏码已经行不通，这眼看着银子就要到手，说什么也不能让飞了。将形势传书回京，数日后，他们接到命令，要拉三王爷趟入这潭浑水。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完颜洪熙将信将疑。

　　“王爷，臣等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句句属实，赵王此举乃是擅自越权。若您将赈灾银全数拿走。到时候灾情泛滥，洪水肆虐，赵王无银赈灾，他如何能向陛下交代。而王爷正好从此事中脱身，落得一身清闲，岂不痛快？”

　　“你们说得倒好听，这成箱成箱的银子，如何能从他眼皮子底下带走。”只要一想到老六会因此受罚，完颜洪熙就止不住快意，但是以他对老六的了解，真要做起来可谓是困难重重。

　　“王爷，你可还记得耶律国舅？”

　　“你说的是耶律裴？”完颜洪熙神色一变，“他与本王有何干系。”

　　“国舅爷的妹妹良妃膝下无子，几位王爷都已长大成人，只有您最得陛下看重。良妃娘娘早就想向您示好，苦于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机会，若您能得良妃娘娘和国舅爷相助，必然大有裨益。只要您一句话，国舅爷定愿为您鞍前马后，他在此处刚好有个船队，陆路不通还可走水路，只是此事须得瞒过赵王耳目才成。”

　　完颜洪熙再三思索，终抵不过其中巨大的利益，答应下来。趁着完颜洪烈巡游周边城镇，无暇顾及这里，他和耶律裴的人手里应外合，将金银分批次运上船，整个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

　　雨季来临之前，饶城的堤坝已修缮完毕，但一些小地方还存在着或多或少的问题。暴雨接连下了六天，雨水漫到了膝盖以上，走出去很容易陷进泥坑中拔不出来。完颜洪烈的马车就被困在这样一个泥坑里头，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才从坑里拽出来。

　　欧阳克靠在软枕上休息，似想到什么唇角愉悦的勾了勾，瞟了黑脸的某人一眼，轻咳一声道：“三王和那群老狐狸可还在饶城呢，你就这么放心跑到别的地方，难道就不怕他们将赈灾银运走吗？”他明知道完颜洪烈留了后手，却还要故意来问。

　　“饶城一切井然有序，用不着本王多管。”完颜洪烈脸色阴沉，末了小心翼翼问道，“你想留在饶城？”

　　他们破了杀人案，救了五位公子，解决了府尹公子对郑府的逼亲。为此郑昌等人感激不尽，带着礼品亲自上门道谢，从未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郑家妹妹，更是梳妆打扮一新，时不时往跟前凑。若是她口中所说的报恩也就罢了，可她盯着少年的眼神明显不怀好意，含羞带怯的也不知是勾引谁。完颜洪烈看着火大，打发了郑昌等人，带着少年去别处巡查。

　　他这点小心思欧阳克早就看穿了，乐得看他吃醋又不自知的模样，摇了摇扇子道：“不想~”

　　“哦。”完颜洪烈心情莫名轻快了许多，脸色也没那么难看。

　　车马没走多久，又在半途停下，前去探路的小将禀报说前面山洪爆发，淹没了底下一个小村子。此处地势高，尚危及不到这里，可百姓都遭了殃，有村民躲过一劫逃到这里，正好碰见他们。完颜洪烈立即下令搭建帐篷，兵分两路，一队去镇上组织有渔船的百姓来救援，一队留下来安置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