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反派小毒物》书女七七

62、六十二

　　完颜洪烈确实是在防着，却不是他想的那样，主要是担心少年过早纵欲，伤了身子。毕竟他前些日子刚看了春宫，年轻人血气方刚，等时间久了又会把持不住。还是带在身边最为稳妥，况且这一路上多个少年也更有趣，乃是一举两得。

　　欧阳克将他的默不作声当作默认，不由冷哼，“王爷放心，感情要讲究两厢情愿，我从不干剃头挑担子一头热的事，更不屑夺他人之妻。”

　　这句话正中红心，狠狠戳到了完颜洪烈心窝子，一下子疼得慌，偏偏就生不起少年的气，还得赔笑道：“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就能想到那么多，就算是犯人还得审三审呢，你可不能自下断论，妄自揣测。”

　　欧阳克皱了皱眉，这确实是不像他了。以往碰到这种事只会不在意，又怎会说那么多，甚至因为这人没解释而恼羞成怒，专门挑话来刺一刺。可见真的是将这人放在心上，所以对旁人宽容的事，对他就格外难以容忍。

　　弄清楚自己此番的意外举动，欧阳克有些坐不住了，在新世纪两个男人成亲也有婚姻法，他接受起来倒不困难。可这不是新世纪更不是游戏，眼前这人是个实打实的直男，而且早有了心爱之人，甚至可以不惜一切，连替人家养儿子也甘愿。这个时候对他动心，便注定了无疾而终，连一丝一毫的回应都不会有。

　　“你说的对，是我想多了。”欧阳克将车窗打开一点，任雨水飘打进来，表情渐渐变得冷淡。

　　这一路两人再也无话，完颜洪烈觉得气氛不对，几次想搭话都被冷眼堵了回来，为自己不知哪里惹到少年而暗暗着急。充满泥泞和水洼的小道路不好走，好在暴雨下过一阵，现在不算很大，魏廷江把马车赶得飞快。一行总共三人，轻装便行，又是抄的近路，很快就赶在队伍前面，提前两天到了黄河边的饶城。

　　只见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从风雨中驶进，客栈正预备关门谢客，看见马车过来，又连忙将门打开。店小二举着油纸伞奔过去，先给赶车的大汉遮了遮，“客官，这雨眼瞅着越来越大，你们若能继续赶路就赶紧走，等过几天想走都走不了。”

　　“我们要两间上房，一桌热菜，快去准备吧。”魏廷江谢绝小二的好意，直接道。

　　“这……”小二咬咬牙，“那客官请随小的来。”

　　客栈里人零零总总加起来有三十几位，多数是来避雨的行脚商和手拿长剑的江湖人，大家闲来无事凑到一块胡吃海塞。一进去就能闻到各种饭菜和酒香，本来没什么感觉的人，顿时倍感饥饿。掌柜的算完帐，见去关门的小二又带了三个人进来，还要两间上房。他皱了皱眉，将小二拽到一边，小声呵斥。

　　“雨这么大，你怎么还敢放人进来？”末了，扬起笑脸迎上前去，“三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雨季一到，小店过两日就得关门回去，实在不好再接客。您若是想歇歇脚，我这就去备菜，但房间是真腾不出来，剩下的只有大通铺了。”

　　完颜洪烈朝少年看去，犹豫了一会，颔首道：“大通铺也没关系，只是要劳烦店家用帘子隔开，我家孩子生性喜洁。”

　　这人浑身气度，连粗布麻衣都掩盖不了，再看那少年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生的是好相貌，不喜欢跟别的粗人睡在一块也是应该的。掌柜的很快应下来，将三人引到桌前坐下，倒好茶水，再去后厨让人上菜。早料到有雨季，客栈准备的食材倒也丰盛，这会也吃得差不多了，大厨东拼西凑才弄了一桌子菜。

　　“尝尝这个。”完颜洪烈给少年夹个红薯球，看对方一口一口吃掉，心中异常满足，筷子根本停不下来。夹菜前他以为少年还在生气，这会终于松了口气，恨不得将一桌子菜都塞进他嘴里，喂得饱饱的。

　　欧阳克的碗里堆得越来越高，忍无可忍下把他的筷子推回去，“不用夹了，我胃口不好，吃不了那么多。”

　　“胃口不好也不能饿肚子，总要吃一点。”完颜洪烈见少年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饭，显然是不合胃口，有点后悔当时没将那侍女带来。

　　夹夹夹，我又不是没手没脚，这么喜欢夹，怎么不回去给你王妃夹个够？欧阳克回想起完颜洪烈给包惜弱夹菜的一幕，现在怎么都不得劲，莫名闷了一肚子气。

　　完颜洪烈半点没察觉到他在生闷气，给自己倒了杯茶，趁气氛好多了试探道，“你先前那样可是怪我出言莽撞了？”不等少年开口，快速解释道，“我并非怪你多想，也没有误解你的意思，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了解不过，又岂会因为一些传言而防范于你。说你是外男，只是我未经大脑的一句玩笑话，你是康儿的师父，我从未将你当做外人看过……”

　　欧阳克扔掉筷子，冷冷盯着他，“说完了？”

　　完颜洪烈愣愣点头，“说完了。”

　　“既然说完了，那我要去休息，你请便。”欧阳克起身，跟在小二身后，不一会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内。

　　魏廷江头一回见王爷跟人解释那么多还受挫。这个时候他帮不上忙，只能将脑袋埋在饭碗里，尽力装鸵鸟。完颜洪烈隐约觉得自己想错了方向，或许少年并不是因为这个生气，他刚才的解释反而是火上浇油。可少年究竟是因为什么，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刚才还美味的饭菜，在少年走后瞬间变得寡淡无味。

　　客栈大通铺八人一间，小二用布帘隔开一个小角落，左边就是墙壁，刚好够躺一个人。欧阳克进去时有五个男子光着膀子在扔骰子，猜点数大小，赢得一方兴高采烈，输得一方唉声叹气。有人进来他们都没听见，接着赌起来，叫喊的声音十分吵闹。

　　欧阳克在自己的铺位躺下，双手枕在脑后，不知不觉睡着，醒来时已是半夜。隔着帘子的另一边也躺着一个人，不知怎么，他就是知道那边躺着的是谁。像是验证他的想法，帘子被掀开一角，露出完颜洪烈带笑的眉眼。

　　“醒了？饿不饿？”

　　“饿！”欧阳克斩钉截铁道。睡了一觉，他反倒想开了许多，来到这个世界，有了双能肆意奔跑的腿，做点什么不好，何必非为这点事气个半死。不就是单相思么，大老爷们居然也会跟个小姑娘似的吃干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雨水打在瓦砾上噼里啪啦，完颜洪烈如陈年酒酿般醉人的声音响在耳边，“那就起来，我们去后厨找点吃的。”

　　整个客栈除了大通铺外，皆处于一片黑暗，两人点了盏油灯并排蹲在一块。完颜洪烈将带来的米饼掰碎，加上蔬菜，熬成一锅粥，味道闻起来倒也鲜香。魏廷江尽职尽责的守在外头，白日那顿饭都进了他的肚子，现在还撑得慌。

　　跳跃的火苗映在少年脸上，忽明忽暗，完颜洪烈看粥还没好，先把杂粮窝窝头递给他，“你将就着填填肚子，若粥不够，我再让人弄些吃的来。”

　　欧阳克点点头，捧着香喷喷的窝窝头啃了口，“有一事在马车上我忘了问，你不是一直热衷于招揽各路英雄吗？为何突然关心起惩治贪官污吏，还要自己亲自跑一趟。”

　　完颜洪烈沉思一会，斟酌道：“你可知道秦侩这个人？”

　　“自然知道，据说是个贪财恋色的小人。”

　　“没错，当年大金军队势如破竹，致宋军节节溃败，之后却在宋将岳飞手下连连受挫。此人用兵如神、刚正不阿，又是忠臣名将，虽阵营不同我大金兵众却也是佩服的。若非秦侩设计陷害忠良，让岳飞蒙冤入狱，如今的天下怕又是另一番局面。”

　　略惋惜的叹了口气，接着道：“蒙古之事，便给了我一个警示，千里之提溃于蚁穴，现在的大金就如同这黄河堤坝，长此以往被蛀蚀下去，早晚会毁于一旦。之前我一直想着要壮大兵力，招揽用兵之才，可纵然有再多的‘岳飞’，只要‘秦侩’仍在，大金也不过是步宋廷的后尘罢了。”

　　欧阳克笑道：“倘若我告诉你岳飞的兵书在哪，你也不心动吗？”

　　“心动！可神将岳飞也是人，他的兵书必然就有破绽，与其花费精力找一本书，倒不如靠自己的努力。”完颜洪烈目光坚毅，顿了顿，又道，“若能找到自然是好，知此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也好让我大金将士知道，我们输在哪里。”

　　听闻此言，欧阳克不由怔住，九阴真经被奉为武学经典，他一心想要得到，却从未想过九阴真经也是为人所创。拾人牙慧算不得本事，后期不就有人破九阴创九阳么，为什么他不可以？路是人走出来的，他便做这第一人，又有何不可？

　　这一想，犹如打通了所有关节，欧阳克缓缓笑开，眸中灿若星光，深切地望着完颜洪烈，哼出一曲小调，“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

　　这是周代的民间歌谣，选自《诗经》，由少年口中唱出来，清亮婉转，声动梁尘。完颜洪烈眼神呆滞，耳尖渐渐泛红，这曲小调的后两句，是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少年这是明明白白告诉他，已将他当作知心人，真真切切的知心好友，如何不让他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