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六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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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洪烈扶额低叹，在少年这个年纪，有好奇心本是稀疏平常之事，可他还是不希望对方接触得过早。俗话说堵不如疏，越是不让看可能就越起反作用，到最后反倒办了坏事。想罢，完颜洪烈维持面上的冷静，将自己的鞋脱了。
闭月进来添茶时，就见王爷与少主两人一同歪在榻上，津津有味的捧着本书看，看得兴起还会一起探讨。待听清两人讨论的内容，饶是心性沉稳的闭月都羞红了脸，忙将茶盏放下，似落荒而逃般夺门而出。站在门口拼命往自己脸上扇凉气，好半晌才冷静下来，日后再碰到王爷，总能联想到他说的话，威武不凡的印象瞬间破灭。
“绘图的人必定是个碌碌无能之辈，总幻想着能坐拥三千美眷，所以才将所有男子的脸都画得一模一样，而女子则各有美态。”完颜洪烈用过茶润嗓子，指着其中一副图，一本正经道，“这姿势难度太高，怕是只要练过软骨功的人才可以做到，也只能看看罢了，实战则不佳。”
本来就是看看，你还想实战啊？欧阳克瞪他一眼，又翻了一页，“别人好歹也只是画个图满足一下自己的淫.欲，你这个可以坐拥三千美眷的人还好意思说，这也就是我，换了别的男人指不定怎么嫉妒你。”
完颜洪烈刚想问他为甚不嫉妒，随即想到少年庄中养着数千名女弟子，个个本事不俗，委实用不着嫉妒。反倒是自己，王府内只有惜弱这么一个女眷，若真要比起来，也该是他嫉妒。这么一想，完颜洪烈立马心气不顺了，接连指出图中好几处不妥，批得一无是处。这还没完，将书扔掉后又让人去买更好的书来。
魏廷江接到命令，惊得从台阶上滚下去，将全城的春宫书搜罗来时还一脸不可思议。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欧阳克的房间就摆得满满当当。完颜洪烈盘着腿、挑着书，一副要夜战到天明的样子。
“你觉得这张画如何？”
欧阳克挑眉，点评道：“轻纱遮面，欲语还羞，若有若无的情愫，两人间若离若即的轻抚。看着倒是挺勾人的，绘画者有一定功底，对人物掌控恰到好处，应属上品。”
完颜洪烈笑了笑，用朱砂圈出画中细节，“女子与男子贴身而坐，两人表情确实生动，但你仔细看这女子脚下似梅花的红点。再看她身上被轻纱遮掩，欲露不露的红痕，男子身后的红烛、马鞭等烘托氛围的用具。不难猜出，这应当是个不折不扣的性虐者，远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美好。”
欧阳克蹙眉，又见他翻出一本书来，不管是人物和场景都很正常，可听他解说过后，总有那么一种毁三观的感觉。偏他表情十分严肃，非要剖析出画中的种种不对，从头分析到脚，就连绘画者中心思想都得拉出来，说得头头是道。估计绘画者本人都没想过那么多，可由他嘴里说出来，就有那么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王爷知道得这么清楚，莫非是身经百战？”
完颜洪烈翻书的动作一顿，转过头见少年杵着脑袋，一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眯着。明明是带着笑意的样子，可不知怎么，他竟能领略出一丝寒意来，好似下一秒就要身首异处。
“我自生来便被人视作眼中钉，幼时起经常受人陷害，有次被几位兄弟骗到一座小楼里，眼睁睁看到……”咬了咬牙，继续道，“看到贴身婢女被人凌虐，浑身是马鞭的伤痕，但她的表情却媚入骨髓，三哥说她在享受这种快感，还让我也试一试。”当时他忍着反胃的冲动从楼里跑出来，自那以后再没用过婢女在身旁伺候。
说到这里，他望着少年，云淡风轻道：“所以我并非是身经百战，而是耳濡目染罢了。”
欧阳克嘴角轻轻勾了勾，刚要说话就见对方又递过一本书来，继续研究里面的图画，还拉着他一块看得清清楚楚。这么一晚下来，欧阳克已到一看春宫图都快吐的地步，别说什么兴趣了，他没犯恶心都算好的。这招‘以毒攻毒’算是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完颜洪烈看着少年青白的面色，对此表示很满意。
翌日，完颜康早早来给师父请安，待见到开门的人，吓了一跳，“父王，你为何歇在师父的房间？”
完颜洪烈一晚没睡，衣衫唯有凌乱，头发也没弄好，出来后又把门关上，将要进去的儿子提溜出院子，叮嘱道：“你师父累了，今日别去打扰。”
师父平时最多也就打坐练功，喂喂蛇，没见累的时候啊！完颜康满腹疑问，跑去问了简管家，问的时候隐去两人的名讳，只说是两个长辈。小王爷的长辈还能有谁？简管家犯了咳疾病，听了这话嗓子都不痒了，两眼瞬间亮起来，激动地一拍大腿。
“照小王爷这么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啊，长辈之间在晚上联络联络感情，‘累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个时候小王爷作为晚辈，应当多关心长辈，比如送送补汤之类的。”简管家笑得眯缝眼，心道王爷多年从不在王妃那留宿，如今情到浓处自然水到渠成，可不就是莫大的喜事么！
“这是正常的事？”
“当然，别人家也都这样，再正常不过了。”简管家的眼神充满爱怜。可怜的小王爷，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父母同宿。
完颜康不知管家误会了，听罢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那确实该送送补汤。”父王都说师父累了，不好好补补怎么成。
“那奴才这就吩咐厨房去做，一会您给送过去，长辈见了定会高兴。”
完颜康小手一挥，准了，少顷后端着做好的大补汤送到师父房间，再三要求师父一定要喝完。徒儿一片孝心，欧阳克虽没有补身的必要，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喝干净。只是这个补汤的后劲有点猛，本想白天用来补觉的，结果愣是一天一夜都没法睡。
晚膳时，完颜洪烈神清气爽，欧阳克有内力在身，样子看着倒还好，只是眼眶微微发红。完颜康在父王那里背了一篇文，又在师父边上耍了一套掌法，得到两人的夸赞这才坐下用膳。包惜弱一如既往地待在自己的小屋，饭桌上三人其乐融融，看起来倒更像是一家三口。
天气慢慢变得炎热，在经过快速升温后又接连十几日的暴雨。朝堂上数十名官员力荐，要求拨发饷银，修建堤坝，为防黄河水冲毁良田民居。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有大大小小的洪涝，如果不及早预防，怕是要发生更大的灾难。因此下了早朝，圣旨便也紧跟着下来，里面指明，派以往有经验的官员跟随三王爷押运银两，控制水情。
“老六，步履匆匆的是要赶着去哪？”
完颜洪烈被挡住去路，抬眼一看，冷声道：“三哥说笑了，不过是怕家里小儿顽皮闯祸，赶着回去罢了。倒是三哥你已经接到差事，要去押运饷银，这么紧急的事，还有闲工夫在这拉家常？不怕陛下再责怪你？”
“你……”完颜洪熙气极，身体遭逢巨变后，连御医都束手无策，他脾气也越来越暴戾。
皇帝也知道这个儿子废了，在知道他与蒙古通敌的事后，象征性罚了几板子。虽不至于再重用，却念及是昔日最宠爱的孩子，事事都顺着一些。这在众人的眼中是皇帝已经放弃他了，打算养废，三王却还不自知。他主动要求押运，皇帝想也不想就准了，为此完颜洪熙沾沾自喜，还跑到完颜洪烈这儿来炫耀，谁料还没开口怎么着，就被堵得说不出话。
“三哥若没别的要事，本王就先告辞了。”完颜洪烈抬脚就走。
完颜洪熙在身后放下狠话，“你别得意，蒙古之事已经没人再追究了，先前你拿那事威胁，现在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他说了许多，回答他的只有一个快速离去的背影。众大臣瞅着三王爷浑身的火气，一个个埋头低胸，忙不迭离远点，免得惹火上身。
面对只会狺狺狂吠的对手，完颜洪烈实在不想多废口舌，在他看来还不如留点力气跟少年下棋。回府后维持了两天的平静，等押运银两的队伍出了城门，便开始收拾收拾。抄小道赶到队伍前面，准备捉贼拿赃、抓贪抓一双。
“我说……”欧阳克身体随着马车颠簸，温雅的情渐渐开裂，“抓贪官就抓贪官，为什么非要带着我？”
完颜洪烈好心情道：“怕我走了你待着会闷，再者王府中没有我在，你一个外男多有不便。”
“我是康儿的师父，有何不便，关于身份的事只要你一句话，谁敢乱说。”欧阳克斜眼瞟他，微微眯起，“你莫不是担心我会对王妃动什么心思吧？”怪不得走前给他看那么多春宫，定是听说了他风流的名声，走后还不放心，还得带在身边看着。他再饥渴也不会对王妃怎么着，若他愿意，白驼山庄早就孩子遍地跑了，至于这么防着吗。
作者有话说第61章 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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