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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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血腥味浓重又有成群的野兽，再待下去恐生不妙。众人如热锅上的蚂蚁，迫不及待想离开这里，却碍于野兽们都在周围休憩，不敢挪动半分。见少年神态自若，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还能控制马匹，顿时一股崇拜之感油然而生，想离去的心也更加急迫。
“大侠，我看这些野兽都听命于你，还请你使个法子让它们退回林中，我等也好脱离困境。”一名金兵恳请道，下一秒疼得直呼，“轻些轻些，我这只手还没废嘞！”
“哦，抱歉。”史叔刚放缓动作，将药膏均匀抹在伤口上，顺便撕下这人一片衣角用来包扎。因甚少做这些事，他屡屡控制不好力道，把这名金兵疼得哇哇大叫。他不好意思笑了笑，道，“并非是在下不想让它们退回去，实在是能力有限，待会我唱首催眠的曲子，等它们彻底安静下来再悄悄走就成，不会有事的。”
闻言，金兵瞅了瞅周围开始躁动的野兽们，默默擦了擦冷汗，“敢问大侠有几成把握？”
“这个……”史叔刚沉吟了一会，发觉自己只有七成的把握，盖因这首催眠曲是用来哄狮子睡觉的，还从未用到旁的动物身上。不过连狮子都能催眠，别的应不在话下，想到这他捺下心来劝抚伤兵一番，答应尽快让所有人离开。
他一出场便震慑群兽，众人对他说的话自然深信不疑。也有少数人持有怀疑的态度，觉得还是跟在少年身边更安全些，毕竟连小王爷和他身边的高手都往那里凑。完颜康被人背叛差点死在野兽口下，对这些士兵已有了阴影，他们一靠过来便厉声威胁，扬言要诛灭九族。车夫亦面露怒色，撑着重伤之躯连连赶人，不让他们靠近小王爷。
几次下来，众人都歇了心思，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史叔刚身上，让他备觉压力，下起手来更不知轻重。原本伤势轻微的经过他重重揉捏，估计不死也得半残，正值焦头烂额之际，一双纤手接过他的工作，柔声道：“我来吧！”
待包扎完毕，闭月将剩下的伤药还回去，史叔刚腼腆道谢：“多亏姑娘施以援手，否则凭我一己之力早已手忙脚乱。我史叔刚乃粗人一个，身上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这药姑娘还是留着有备无患，还请姑娘别嫌弃。”
“不了……”闭月摇了摇头，眼眸弯弯，却在瞥见少年的刹那敛去所有悦色，神情黯然。
史叔刚见她表情瞬间淡下来，还当是自己唐突了，待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立即了悟，略失落地收回药瓶。有这么一位风光霁月的少年公子陪在身边，旁的又怎能入得了她的眼，莫说别人了，就连他自小与野兽为伴不分美丑的人，在少年跟前都自惭形秽得很。如果说少年这模样都不算好看，那天底下估计也没什么好看人了。
闭月曲身拜别，回到少年身边，唤了声，“少主……”
欧阳克颔首，低眸看了看像狗皮膏药一样抱着自己大腿的孩童，额角青筋凸了凸，正待开口，却见她扑通跪下，伏地磕头，“奴婢一意孤行、自作主张，还假装跌落房顶，还请少主严惩。”
对于在少主身边伺候了十几年的老人，他什么性子闭月可说是了解得一清二楚。若是手下人犯了小错，他会立即处理，不会揪着不放。若是背叛算计的大过，那他一般不会当场发作，等人饱受煎熬、生不如死之时，再行秋后算账。与其等他亲自开口发落，不如自己率先认罪，就算因此死了，只要少主能原谅她亦是值得的。
没想到她会主动承认错误，欧阳克怔楞一瞬，忽而笑道：“你手艺很好，可天地下最不缺的就是厨子。”言下之意，就是她不过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罢了，今日她能为不相干的人利用他，来日就能在背后捅刀子。这是他前世加今生的逆鳞，谁碰谁死，虽然她的厨艺确实是他最满意地一个，可到了该舍弃的时候，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舍弃。
“少主明鉴。”闭月连磕了三个响头，“奴婢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背叛您，那些汉女虽与奴婢素不相识，但同为女子，奴婢实在不忍心看她们遭人欺辱。”
她乃家中独女，一直将庄内姐妹当成自己的亲生姐妹，对女性也颇为照顾，见到那般的情景自然忍不住。她不知如何向少主开口，唯有自己假装跌落屋顶，笃定了少主会去救自己，这才大胆妄为。可如果她知道这里有野兽出没，是万万不可能为了旁人让少主陷入险境。她知道凭借自己这点小伎俩是瞒不过少主的，就算他现在不说，以后也会加诸奉还。她不怕死，却怕死了还在少主心目中落下个背主的印象，那便是死也不瞑目了。
“你起吧。”欧阳克正色道，左手微抬了抬。时间久了，别人是不是在撒谎，是不是真情假意，他一眼便能看出。虽罪不至死，身边也数她最为稳重，可算计自己亦是事实，若不是看她平日有所作为，这次哪能如此轻易放过。
“多谢少主，多谢少主！”闭月喜不自胜，额头磕出的血痕半点没影响她的美貌，反倒让人忍不住去疼惜。
史叔刚往前走了一步，又默默退回原处，说到底他根本没有立场说什么，难道要斥责少年不懂怜香惜玉吗？可他听了全部过程，确实是这位姑娘自己做错了事，且认错也是心甘情愿的。他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怎能强出头，给姑娘平添难堪。想是这么想，史叔刚还是看不过眼，上前将她搀起，摸出伤药要给她涂额头。
竟有人敢当着自己的面给侍女献殷勤，欧阳克啧啧了两声，低头望着小萝卜头道，“你能放开么？”他一个大人想要挣脱小孩的挟制易如反掌，可这孩子抱得牢，若使劲挣脱少不得要磕着碰着。
完颜康原本见他只听旁人说话，丝毫不搭理自己，心中正恼着，这下终于得了个正眼，却是让自己放开。他嘴巴一瘪，抱得更紧了，“你不收我为徒，我就不放开。”看少年要掰开自己的手，立即嚎道，“我父王是大金六王爷，你要是跟我回王府教我功夫，保管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呵！”欧阳克揪起他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提起，完颜康双脚悬空不得不放手，憋得满脸通红，还以为这人被戳中痛处恼羞成怒。没想到自己只被轻轻放到一边，耳边响起他似笑非笑的声音，“堂堂大金的小王爷，只知道用荣华富贵来招揽人么？”果然是那人教出来的儿子，连讨好人的手段都如出一辙。
居然被小瞧了，完颜康不服输想要怼回去，少年已翻身上马，身姿潇洒动作轻盈，像是展翅的白鹰，实在赏心悦目至极。旁边一只狗熊被马蹄原地踏动的声音惊醒，长大嘴巴就要开始吼，少年轻飘飘一个眼神扫过去，白蛇瞬时从袖口窜出，不过半息，狗熊庞大的身躯便已彻底爬下。
真厉害，太厉害了！完颜康看得目瞪口呆，若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大声鼓掌。这个年纪的男孩本就是向往武林高手和绝世武功的时候。欧阳克随随便便露出点本事，就已令他肃然起敬，内心崇拜不已，先前有些小傲娇的表情也收了起来。
“既然你不喜欢荣华富贵，那就去我父王那里为他效力好了，你武功这么高，只要答应好好教教我，父王他一定不会亏待你的，搞不好给你个高官当当，岂不威风？”
“噗……”闭月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您是赵王之子，这些话您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完颜康红了红脸，“小王身边的侍从都是这样劝别人的，他们被劝服后都可听话了，叫他们往东就不敢往西，难道不对么？”
这应该是威逼利诱吧，那些人迫于金钱势力才不得不低头，可这话要怎么跟一个稚童解释呢？闭月尴尬笑了笑，“别人不愿意自然有他们的理由，您又何必强求呢，中原有句话叫强扭的瓜不甜，还不如挑个合自己心意又愿意服从的，您说是不是？”
完颜康皱眉思酌半晌，点了点头，闭月心中一喜，又听他道，“强扭的瓜确实不甜，可小王要是不扭就连瓜都没得吃了，你再这么磨叽，小王的师父要跑了怎么办？”说着，他指了指马背上正要扬鞭的少年。
欧阳克抬手的动作一顿，就见完颜康迈着小短腿不顾死活的要往马背上爬，他那车夫极为迅速的蹲下身，让小王爷踩着上去。这里实在太不安全了，小王爷跟着少年总比跟着自己等死好。主仆两一个爬一个顶，倒真让完颜康给上去了，正坐在欧阳克后方紧紧抓着他的衣服，甩都甩不掉。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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