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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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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中阴寒,等了半晌,欧阳锋并没有出现,欧阳克搓了搓双臂哈出一口白气。视线瞥见墙上的小人,精密的大脑开始分析。
这些武功就这么刻在墙上,不怕人偷学,显然是有恃无恐,若是贸贸然学了,只会对身体有害,那些侍女止步不前,也证实了这一点。原主记忆中也对这做出了解释,墙上这些武功乃是欧阳锋创出的高深武学,凡是内力不够,修为不到家的,只看一眼,都足够走火入魔。
可这些对欧阳克却没有任何影响,旁人见了这么高深的武功,第一反应就是去照学,可他却只凭惊人的记忆力,将这些图样一一记下,并不按照里面所刻画的运功,自然也没有反应。
跟墙上的武功不一样,欧阳锋最近新创的灵蛇拳法,却恰恰适合他现在的年龄,小孩的骨头是最柔软的,骨骼还没发育完全。而灵蛇拳法是从蛇身上悟出,打出的拳法如一条软鞭,整个手臂软若无骨。
按照记忆里所学,欧阳克摆开架势,想要先试一试,免得等欧阳锋来了在他面前露出端倪。膝盖上的伤似是被冻住了,一点也感觉不到痛,他运起内力,一开始手脚无措十分生疏,练到后面越来越快。内里催发的热气在洞内得已散发,周身蒸腾起雾气,犹如天界仙境。
他发起一招,手臂在半空中转向,重重击打石壁,却只能敲下一层石头渣,身体乃是骨肉之躯,这一下让他的手肘迅速红肿。欧阳克蹙眉,点出光板,翻到武器一栏,玄铁扇已被他改造过,等级属性都提高不少,按照如今初级的水平却是拿不出来的,他开始思考另造一把武器的可能性。
洞中寒气刺骨,待得久了难免有些受不住,更何况欧阳克还有伤在身,他将光板关闭,白光闭成一条线,快速消失。
方一出洞,一道黑影唰地袭来,欧阳克侧身让开,黑影伴随着鹰鸣从脸颊边擦过,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黑鹰,嘴里像是叼了条蛇,蹿入了云端。想起自己方才的反应速度,不由对这武学玄妙之处更感兴趣,才练了这么一会,身体的灵敏度就提高不少,丝毫不逊色于游戏角色属性。
守门奴仆急忙过来道:“禀少主,庄主下山料理诸事,吩咐您未到午时不能出习武室。”
难道昨天跪这么久还不足以让他消气么?这副小孩的身体哪经得起折腾。欧阳克抿唇道:“我有些难受,先回去了,叔父若是问起,你只需推到我身上便是。”说着推开奴仆,向院落行去,等候在外边的闭月等人,齐齐将他围在中间。
“少主,就这么走了?若庄主责怪……”一侍女在旁瑟瑟不安的开口道。
“那洞中寒气逼人,再待下去也无甚益处,我腿已是这样了,叔父再要责怪又能如何。”欧阳克皱了皱眉,记忆里欧阳锋从不在授武时缺席,又问道,“可是山下有事发生?”
闭月思酌半晌,摇摇头道:“山下并无异样,只是听说有中原商队到了,大肆宣扬中原武学的玄妙之处,还跟庄中弟子起了口角,大打出手。”
“原来如此。”欧阳克轻笑,“叔父并不管庄中琐事,醉心武学,我还道他怎会轻易下山,原来是被人上门挑衅了。”
谈及庄主,闭月哪敢接话茬,旁边的侍女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此后几天,欧阳锋一直没有出现,欧阳克有心想见他却没有机会,只得将注意力转移到原主平时研习的毒经上。这本毒经乃是由欧阳锋所赐,原主只学了个皮毛根本没有耐心,欧阳克却如获至宝。
游戏中制作药剂太过简单,只要去刷怪做任务,就能在NPC处获取。这个世界没有NPC,有的是活生生的人,他要是过于依赖游戏装备,早晚会自食其果。此生除了游戏外,欧阳克开始有了第二个兴趣,那便是武功毒经,并且乐此不疲。
昼夜温差大,到了傍晚屋内早早便燃起了熏香,撤去冰块。欧阳克只着白里衣,盘腿坐在卧榻上,裤腿挽得高高的,露出两条白嫩的小腿,一手拿着细针在小腿上比划,研究人体穴位。正要下狠心给自己扎针时,屋门被推开,欧阳克原以为是侍女便没有在意,直到这人出声才觉出不对。
“克儿,你惹你叔父生气了?”来人身着异域风情的衣裙,上面镶有小颗的晶钻,紫纱蒙面,一双桃花眼跟欧阳克一样,显见是个美人,声音却有些怪异沙哑。
忆起这是原主的亲娘,欧阳克立时打起十二分小心,给她倒了杯茶,这才开口道:“孩儿只顾玩耍,武功不济。”
“难怪。”施姬看一眼他膝盖的伤处,又望向别处道,“你叔父最看重的就是武功,他这人冷心冷肠,唯独对武功付出了全部热情,就是见到旁人不珍惜学武的机会,他也会愤愤不满。你身为他的传人,若是不争气,他定是要生气的。”
欧阳克垂眸:“是孩儿的错。”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日后我不想再听到你被罚的话,你一定要好好跟着他学,切莫惹他生气。听说你这几日未去上早课,就算是你叔父吩咐的,你也不能偷懒才是,明天便去跟你叔父道个歉,好好向他赔罪。”
“是,孩儿知道了,母亲放心。”
“那便好。”施姬起身,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缓缓没入黑暗。
从进门开始,她只说了几句话,对欧阳克的伤势只字不提。欧阳克也不在意,对他来说这才是正常的。既然已经发话,看来这早课是避不过去了,晚间闭月来伺候梳洗时,便交代明日要记得叫他早起。
翌日寅时,侍女们排着队来敲门,经过这几天的时间,秀儿明显有些拘谨起来,一见他出现,立马低下头,一手捂住肩膀。闭月看了一眼,挪动步子挡在她面前。旁边两侍女暗自嘀咕,这几日少主都与她们不太亲近了,往日的嬉笑玩闹,亦如过眼云烟般,不复存在。
欧阳克望了望天色:“时辰尚早,先拿些点心来,今日要上早课来不及用膳了。”
闭月躬身应下,秀儿在旁看得不是滋味,以往都是她陪在少主左右,现下却让闭月钻了空子。少主从未如此生过她的气,被庄主责罚后,性子也改了不少,想来是真的在怪她了。思及此处,秀儿一阵心酸,忍不住拭了拭眼角。
“伤可好了?”欧阳克咬了口糕点。闭月一手拿着玉骨梳,站在身后,替他打理一头墨发,梳成小揪揪。
秀儿猛地抬起脑袋,一手指着自己,不可置信的问道:“少主,您,您是在跟奴婢说话?”
“不然呢?这屋里除了你我,还有第三个伤患吗?”
“没有,没有,秀儿的伤好多了,多谢少主关心。”秀儿喜极而泣,见少主微微蹙眉,思及他不喜别人流泪,忙将眼泪给憋了回去。
欧阳克暗自叹气,这四名侍女,除了闭月外,其余都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自己尚且是个孩子,平时被原主多番纵容,心气也高。他未想过要猛然改变现状,事极必反,他要的是一点点改变别人对他的看法,但也不会跟古人谈什么人人平等,他又不是脑残。
打了巴掌又给了颗甜枣,他这一招玩得得心应手,将经营公司对待下属的手段运用自如。秀儿因为这生出无限的感激,哪还有一丝的怨怼,连伤都忘了疼,他去上早课,也眼巴巴的跟着。
早课是在一座幽静的房子内,一打开窗户就能看见碧水波光粼粼,四边墙角都放置了冰块。授课先生是中原人士,精通地方语言,蒙语也略知一二。一身书香之气,正值而立之年,也有着读书人的迂腐。见欧阳克来了,便一通训斥。
“你叔父花重金请我来教导,我看你头脑聪明,怎么就不知上进。小小年纪就与侍女一处厮混,男儿就该有豪情壮志,而不是在脂粉堆里虚度光阴。你这丢的不仅是自己的脸面,更是让你叔父失望……”
他这声音洪亮,屋外的四名侍女听得一清二楚,秀儿想起庄主对少主的训斥,第一次觉出后悔的滋味。若不是她不知轻重的去打扰少主练功,也不会连累少主输给别人,害得少主被罚。
闭月安抚道:“少主方才还关心你的伤势,想来没有生你的气,日后你做事要三思而行才是。”
听她这么说,秀儿吸了吸鼻子,嘴硬道:“少主从来都没有生过我的气,推伤我也是不小心,你别以为你是主管的女儿,我就怕了你,少主最喜欢的还是我。”
“你不怕我,我怕了你还不成吗?”闭月哭笑不得。
秀儿扬起脑袋:“这还差不多。”说着,附耳贴在门上,努力听里面的动静。其余侍女也有样学样,闭月只笑了笑,并未喝止她们。
屋内,欧阳克静静听他说完,这才摆出无辜的小模样道:“先生说的是,学生在这山庄里,除侍女外,便没有其他的玩伴,每每下山见到平常人家的孩子,不由心生羡慕。以前是学生放纵了,日后定不会与侍女嬉闹,辜负先生和叔父的期望。”
面前的孩童满脸后悔莫及的羞愧样,倒让荀先生无地自容,满腔的话哽在喉间,干咳一声道:“你这个年纪正是顽皮的时候,是我想差了。这学堂只有一人,不如乘此机会给你寻一伴读,有人相伴,想必也会有进益。”
欧阳克拜谢道:“多谢先生,只是山庄不许外人进入,其余人各司其职,哪里有人来做学生的伴读?”
荀先生摆摆手道:“这事简单,我既然负责教书育人,寻伴读之事只需交给我即可。”
欧阳克点点头,两人不再多言,直接切入今日的课程。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样样都要学,好在欧阳克适应能力超强,尚且能够应付。
荀先生早年参加科举,却因为官场腐败被刷下,壮志未酬之际遇上白驼庄主慧眼识人,来这西域当起了教书先生。一开始他嫌弃这孩子娇生惯养,常常被侍女三言两语勾去,忘了功课书籍,不是苦读书的料。现在想来,哪家孩子从小没有顽皮嬉闹的时候,只是这庄中,除了侍女,再没有旁人敢跟他一块玩罢了。
想到这,荀先生看他的眼神也柔和不少,教起书来也更耐心,后见他居然过目不忘,见解独到,激动道:“这千字文,道德经,你都会背诵了?”
“是。”欧阳克颔首,“学生脑袋愚笨,只得日夜钻研才能记下。”
荀先生哈哈大笑,调侃道:“你本就聪明,看来庄主罚你这一下效果甚好,脑袋也更加灵光了,以后若你再不努力,我只需禀明庄主,多罚几下即可,倒省却了诸多麻烦。”
这堂课其乐融融,等荀先生看了看铜壶滴漏,才发觉自己教得太过兴起,竟然忘了时辰差点让少主误了午膳,交代他回去莫忘了琴艺便下课了。欧阳克起身拜别,方回到住处,花大夫已等候多时,一见着人先看伤势。
“这伤还没好全,你乱跑什么?”花大夫一边絮叨,拆开绑带,见伤势已渐愈合,只伤口不太好看,虽是男孩子,若留下伤疤毕竟有碍观瞻。思酌半晌,他从衣襟中掏出用布绢包裹的白瓷瓶,一打开便清香袭人。
“这是什么药,香味似是桃花。”秀儿兴奋地问道。其余侍女也是陶醉在此香气中。
“不错,正是桃花香。”花大夫捋了捋胡子,笑道,“老朽跟随庄主去往中原时,曾与桃花岛主黄药师有过一面之缘,此药名为玉花膏,能祛疤玉容,老朽无能,至今未研究出其中的配方。”说着,他摇摇头,似是极为遗憾。
秀儿垮下一张脸:“原是黄药师之物,我还想去买一瓶呢,若是他,除了庄主外,我等谁还有那个本事能让黄药师赠药。”
欧阳克微眯起眼,手中把玩着小小白瓷瓶,伤口被敷上清凉的膏药,再没有灼痛感,果真奇效。他勾起唇角:“这样一瓶,能卖出多少银两?”
众人倒抽口气,花大夫紧张的盯着那瓶药,唯恐少主真的要卖了,结结巴巴道:“这,这药得来不易,庄中也不缺银子花销,少主可千万莫卖咯。”
欧阳克沉吟片刻,道:“这药留下我研究研究,若得出方子再还你。”
花大夫僵住,内心欲哭无泪,一阵肉疼。少主虽与庄主学了制毒之术,可这药乃是治伤之物,非庄主所长,自己尚且弄不明白,少主又怎会研究出个结果,这摆明了就是不想给了啊。
不愿看这张老脸悲怆的样子,欧阳克挥挥袖子,赶人。
“花大夫,请。”闭月知道少主伤后喜欢静养,恭敬的送花大夫出门,带着一帮侍女退下。秀儿原不想走,看少主专心致志的样子,也不会理她,丧气地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等所有人都出去后,欧阳克轻点光板,翻到空白栏目,低眸凝视手中的白瓷瓶,缓缓放进光板中,白瓷瓶便以名称的形式出现在了药品一栏,属性和配料一一列出。他眸光微闪,果然不出所料,跟游戏一样,并无区别,日后制作药剂要方便得多了。
欧阳克持笔,将配料记下,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字迹却还是自己原来的,他努力将字迹向原主靠拢,毁了几张纸后,勉强能写成一样,只笔锋之间稍显凌厉,不熟悉的人也看不出什么。
将毛笔搁下,欧阳克又打开光板的初级药剂栏,里面只剩下一瓶美容和一瓶续命的药剂。身为一个男人,这美容的药剂就相当于鸡肋,用之无用,弃之可惜,现在却是大有用处。他望向窗外的飞鹰,似是看见金银在向自己招手,不禁愉悦的眯起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