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地》纱耶

24、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我前排的同桌，是个外号叫猴子的男生。
　　要说别的我也不太记得。人比较搞笑，南昌话说得和班上其他男生一样好= =
　　那时候我用改正带，一卷一卷地用，老是坏。
　　拿给他，一刻钟以内就能像没坏一样地送回来。
　　特别神奇。

　　很久以前，我有一个同桌，人生目标大概是燕尾服假面那样的存在。
　　那时候在播《圣少女》，没几天他也会写纸条给我，打开来赫然是一条预告= =
　　不知不觉班上好多人排挤他，拉帮结派的。
　　他跟人打起来，大家都不约而同站在另一方。
　　似乎也没什么具体原因，为了显得你我更加团结，所以需要那么一个共同目标而已。
　　会修电脑。为了拉风去读《论语》。牛逼哄哄地死磕着学《漂移》（就是有日语的那首）。
　　打拼乓球。想拉我入坑。失败。
　　有一回带了个触屏手机来，里面全是小游戏，能玩一节课。
　　儿童节那天被我诓着买了一本《麻雀要革命4》一瓶七喜。
　　天晓得一个男生怎么去买那本封面花里胡哨的小说的= =
　　几乎天天吵架，三八线画了又画，最后还是一脸严肃地：“我们和好吧。”

　　很久以前，我终于有了一个女生做同桌。那时班上男多女少，只有我们是两个女生坐一起。
　　毫无疑问，这份幸运让我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四年级开始渐渐地光芒万丈的一个人，率直又认真。人很仗义，数学好得……我不想说了= =
　　后来她被评为中队长，眼保健操的时候去查各个班的红领巾，还带了我这个狐假虎威的去= =
　　小学的最后一天，她说，我们一起去XXX吧。
　　不记得是什么事情了。反正是跟学校有关的。交表之类的吧。
　　但是我说，啊，可是我要先回家诶。
　　她挺失望：好吧。
　　中学在不同班级，起先会课间一起聊聊天，出去吃了一顿肯德基，后来便淡了。
　　对，小学毕业后，她送了我一张五岁的一寸照，我曾经眼馋了好久了。
　　梳着双马尾，辫子还被她妈妈扎歪了= =但就是好可爱好可爱。
　　我回家后藏藏藏，终于不记得藏哪里去了。不是我的终究不属于我。
　　我忽然想起六年级的某一天，那时候还流行美少女的上色本。
　　她说：“玉米，你用了我的铅笔吗？”
　　“没有啊。”
　　她一脸迷惑，又像哄小孩一样，声线微微向上婉转：“你真的没用吗？”
　　我满头雾水：“我真没用。”
　　她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笑眯眯道：“好了，我知道你没用了。”
　　“……”

　　坐我后面的是一个特别斯文的学霸，人圆得像个墩墩，但是不胖，皮肤白得像牛奶。
　　学霸不擅言辞，但字写得很有风骨。有一天体育课，在台阶上蹦了一下，最后被体育老师急急忙忙送到医院去。
　　后来我们才知道，他那一下，小腿骨裂了。
　　过了一阵子他坐轮椅来上课，体育课就在教室里看书，我一翻，《孟子》。
　　……那时候我们学的文言文还只是《郑人买履》的水平啊。
　　我就逮着人家问，有□□吗？玩电脑吗？看电视吗？
　　没有，不玩，看《新闻联播》和《正大综艺》。
　　那个手足无措的样子特别好玩儿。
　　我想起我一年级的时候还是跟他有点交集的，刚入学那阵，一个女生跟我说：“诶，你看，这个人特别好玩。”
　　“呃？”
　　“一般别人打了你你都会打回去的吧？可是我打他，他只会一个人坐那哭诶。”
　　跟学霸处久了，他妈妈也认识我了，初中时去参加市里的竞赛，许多人都会去，报名费不贵，没准能混个名次呢？
　　考点在新二中，我去晚了，到校门口人都快开考了。
　　他妈妈站在校门口：“你怎么才来？！你哪考场的，我指给你。”
　　后来我才惊醒，小学毕业这么久了阿姨竟然还认得我？！

　　二年级后我有了一个好朋友，她是新转来的。
　　她来的第一天我就觉得这个人很面熟，似乎哪里见过。
　　然后她坐在我附近。也是一个数学狂人。成绩好，人缘好，几乎成了全班女神。
　　我去她家玩，唯一的感觉就是特别舒服，特别热情。
　　她自豪地说：“我们家接待客人都是有一套标准的。”
　　溜冰，跳皮筋，写作业，就能度过一个下午，五点半了再回去。
　　那时候我爱发脾气，我这个人特别……= =，有了亲近的人就爱随便撒小脾气。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自己在别人心里真的很重要。
　　而她总能好言好语地哄。
　　后来有一天下大雪，我给她打电话。那时她已经是别人的好朋友了。
　　不。应该说。别人已经是她的好朋友了。

　　很久以前。女生也爱表现自己。和同学们打好关系。
　　这个方法真的是打，而且是追着男生打。感觉越暴力越有人缘的样子……直打得人家不敢还手，喊女侠。
　　也有对打的，那表明这个男生真的好讨厌你所以不愿意让着你。= =
　　那个时候《火影忍者》和《百变小樱》在热播，“樱”成了许多女生最喜欢的一个名字。
　　可我还是不忍心抛弃千寻，天天纠结哪个更好听= =虽然就算有了结论，也没什么意义。
　　就像我也不晓得老是回忆有什么意义。但还是无法抑制地缅怀过去。

　　好吧。不论如何。这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我们集中在那张毕业照上。然后散去人海里。
　　再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