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金匣子-9（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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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恒喘息逐渐加剧。他呼出的气息伴随着轻微颤抖，牙关紧咬，汗液自发梢不断滴落，那脸色一看便知非常痛苦。
他忽然有些僵硬地缓缓转动脖颈，带着某种意味地深深望着厉铭之。眸色深重却缺乏焦点。轻声道：“厉姑娘……”
紧紧攥着沙土的手掌，按着地面向他挪动了些许。
被他这样看着，厉铭之简直感觉浑身都不能动弹，只徒劳地咽了口唾沫。
短短片刻，苏恒的手指复又收紧攥拳。他似想到了什么，眼眸清醒少许，收回目光，偏头看向别处。
他不要。
这样都忍着么……
厉铭之咬牙看着。
渐渐意识到，他这样下去恐怕是死路一条。
他自己也未必不清楚。
白莎罗是一种生长在沙漠地带的植物，夏季开漂亮的白色花朵，西域人很喜欢种植。
它的另一个作用是，茎叶和球形的果实内都含有某种物质，具有催情效果，西域人有时会用它的提取液制成药剂，以供某种时候取乐之用。厉铭之在师父的药典之中曾见到过关于其外形与功效的记载。
苏恒这一日运气不是很好。
他闯过重重机关，打败种种对手，却在离开暗道之时，为躲避墙上突然窜出的暗器而飞身跃入洞口一侧的花丛之中，落地时撞在一块假山石上，蹭破了几株白沙罗的球果。不巧，破裂的果实与茎叶中溢出的汁液，渗入了他正流着血的伤口之中。
在知道他中的是白莎罗的毒时，厉铭之就明白了他为什么不能运功逼毒的原因。
白莎罗本就有活血催情的功效，在遇到那金匣子中极其霸道猛烈的毒物后，药性更是增强数倍，一旦苏恒运气，在其作用下，剧毒会立刻渗入五脏六腑，到时候什么都救不了他。
而同样道理，不能运功，他也就不能将白莎罗之毒逼出体外。
为今之计，只有先解了白莎罗的毒，才有可能使气血恢复正常运转，再慢慢解碎珠之毒。
而要解白莎罗的毒，就必须……
其实一般情况，白莎罗只是使人兴奋，不论男女，以一定手段纾解了，也就没事。但此时被碎珠之毒加剧的药性，恐怕尤甚该植物提取液浓缩后的结果，药效独特而浓烈。
他要是没记错，根据师父药典的记载，不与人 ，便不可能解毒。
——这一点实在太变态，所以他当时看了一眼到现在还记得。
实在……太变态了。
厉铭之苦笑。
他觉得自己一定笑得特别难看，因为感觉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他急得直想哭。
“苏、苏公子……”察觉到自己声音的哽咽，眼前也有些模糊，他胡乱擦了擦眼睛，“不！不能这样！……你听我说，你会死的！……我……”
苏恒却一把挥开他情急之下抓着他手臂的手，脸撇向另一侧，声音还是略嫌冷淡：“我知道。”
“你……”
真是百分百的正人君子，名门正宗的不二传人。还是说，他对自己已经厌恶到，这种情况下都不屑碰他……
面前尚且是“女子”身体，他都不愿意，那么……
跟一个男人做那种事，不知道他会有多反感。情感上，他绝不想这样做。但理智又清醒地认识到，这是唯一可以救他的办法，手指几乎是机械地伸向腰带。
“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他稍稍后退，下意识地不看苏恒的神色。
解开衣带，脱掉外面水蓝色的女子衣裙，露出素灰的里衣。
根本无法想象苏恒以后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他。
一把抽出头上精致的发钗与几颗珠饰，接着快速擦去脸上的妆，并撕掉一些修饰的薄膜。
很快，松松散落的长发间，少年清秀的脸颊便显现出来。
苏恒微侧过脸来看着他。
“抱歉，骗了你……我不是女子。”
苏恒把视线移回上方的岩层，半闭着眼，仰着头，疲惫而无力地靠在岩壁上。
看这反应，厉铭之就意识到了不对，微皱着眉，难以置信道：“你……早就知道了？！”
苏恒没回答，只是艰涩地克制着越来越痛苦的喘息。似是默认了。
“你怎么会……”
“哪个女孩子这么粗神经，边上躺个男人以为睡着了就当着他面换衣服，还不止一次……”
“所以你没睡着？还偷看？！”
苏恒难受得厉害，懒得理他。
这个笨蛋，破绽何止这一点两点，早看出来了。虽说易容的姑娘是挺漂亮。
不……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心里苦笑一声。
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去拜贺师父的寿辰，反而来偷盗别国的贵重宝物。
最终还莫名其妙地中毒，死在这沙漠里……
……
……
这都没什么。但他实在希望，苏恒能别看着他。偶尔一眼都不要。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实在没办法面对着他的注视进行。
然而时间紧迫，又容不得他顾虑这些。他只能努力加快做好手上的事情。
……
苏恒大概也有些达到极限，意识不甚清醒地半眯起眼睛。
……
转头，看到苏恒近在咫尺的脸颊，眸色深黯，声音里带了些让人心跳都漏掉一拍的浓浓鼻音，“……只是为了救我么？”
本应理所当然的回答，却因他这沾染了情慾的声音，而失神了一瞬。
下一刻，嘴唇被他含住。
厉铭之惊讶地睁大眼。
苏恒专注地在他唇上 啃咬片刻，便长驱直入，温柔而直接地吸吮纠缠，那热情的程度，直让他脑内轰的一下一片空白。
这、这是生理性的自然需求么……
还是……
……
“那珠子，是枯荣派的东西？”
他听见苏恒轻喘着问他。
再隐瞒也无用，便答道：“是的。不知多少年前，我一位师祖痴迷于炼毒之术，研制出了一种世所罕见的秘方，只炼出了这一颗。后来门派没落，这颗du药与装着它的金匣子一同流失了。那位师祖穷极一生，制得此药，非常不易，况且若被一般人拿来使用，又或钻研出配方，为祸人间，后果十分可怕。因而师父嘱托我一定要将之取回。”
苏恒深深看着他，并不说话。
“别以为我在做什么好事。”厉铭之没好气地道，“我们枯荣派没什么良善之人。知道那位师祖为何炼制这du药么？是为了给负了她心的情人吃的，要让他不得好死，那金匣子就是那男人给她的定情信物。我取回它也只是不想有负师父的嘱托而已。”
“……”
……
半晌，有些犹豫地问，“你……为何要帮我偷金匣子？”
一直不敢问这问题。每思及此处，都有种似要呼之欲出的情绪，让他不由自主心跳失速。
苏恒似无奈地轻叹一声。
仿佛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不温不火地道：“我不会眼看着人去送死，而不去救。”
厉铭之默了默，面无表情道：“你对谁都这样么？”
“……”
苏恒咬牙道，“是，我同情心泛滥，对谁都不要命地去救。”
厉铭之看着他，突然笑出来。
笑着笑着，嘴唇被苏恒一口咬住，猝不及防地，被他轻易压在身下，不由就有点慌，“等……等等，我还有话想问……”
苏恒在上方极近的地方看着他，眼神不算凶狠，倒像是猎人冷静打量着什么已然到手的猎物，简短道：“说。”
大脑已经有些转不过来了，厉铭之勉力想了想，才道：“你不是担心两国邦交吗？如今偷了他们国的宝物，就不怕……”他自己是从不去想这些事的，但忆起他那日说的话，还有这人一向的处事原则，不由得有些替他担心。
苏恒叹道：“多亏那万通达，如今前来盗匣之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我一路上不知见了多少。我不去取，也会有他人去取。避免不了这场纷争。
“不过进入尼罗尔国之后，我发现一件事。”这姿势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吃力，调整了一下，满意地看到身下的人难以忍耐似的拧紧了眉，又继续道，“一百多年前，他们一位国王得了重病，忽然奇迹般地好了，恰逢那时正好偶然得到了此金匣，便以为这是具有神力的宝物，把它当作神明的恩赐供奉了起来，其实从未打开看过里面的东西。”
“既然你的目的是这毒珠而不是匣子，我们可以把它还回去，然后暗示他们藏匣之处已被发现，需另找地方存放，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其实你若不希望我来，当初别给我那银票就行了……”何必白白便宜那万通达，多给他五百两……
苏恒笑得无奈，“你当时费尽心机想要这机关图，把我的吊坠都当了，我怎么知道你为了那些钱，还会做出什么事？”
“你知道？……”厉铭之尴尬道。
“嗯。”未等他急急地想要解释，苏恒又平淡地说：“若是担心钱，那大可不必。况且我也根本没去买机关图。”
“啊？！”
“那等程度的密道，苏某还是有把握的。”
开什么玩笑？！他什么也没有就单枪匹马去闯那惊险万分的地方？！厉铭之忙紧张地上下打量他，也不知还有哪里受过伤，抓着他双臂的手不由自主收紧了，“你没事吧？还有伤到哪里吗？……”
苏恒倒确实立即微皱了皱眉，道：“是有一点，要解决一下……”
“嗯……喂，你干什……啊……”
茫茫沙漠上，可怜的周小路顶着烈日擦着汗，仍然□□地守候着，心中悲怆：“小荔枝，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金匣子-9（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