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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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赌命
隔日废弃面粉厂
又到了这个上一世让她殒命的地方。
汪曼春抚摸过一根根斑驳的水泥柱子，脑海里仿佛思绪万千，也仿佛空白一片。阴暗的角落里传来男人闷哼的声音，虽然微不可闻，仍旧没逃过她敏锐的耳朵。汪曼春皱了皱眉，一脸煞气地快步走过去。她一手扯住明台的头发，一手将早就准备好的安眠药灌进他的嘴里。
“咳咳，你这个坏女人，你给我喂了什么！”
“毒-药！”
汪曼春没好气地说，然后在明台瞬间难看的脸色下，绽放出恶毒的笑意。
不多一会儿，药效发作，明台眼皮渐沉，一垂头就睡了过去。汪曼春拍了拍他的脸，确定他不是伪装后，又用破布塞住了他的嘴，把他拖到二楼。
做完一切的准备工作，曼春看了看手表，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刻钟，不过鉴于明楼向来有早到的习惯，这会儿估计也就快了。
曼春对即将到来的生死决战一点儿都不着急，心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她猜想，于曼丽该是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了明楼，毕竟她的本质是个傻姑娘。但这并不要紧，甚至还是汪曼春计划的一部分，如果不动之以情，怎么能让心思缜密的明楼心甘情愿迈入圈套？
直至此刻，她还是愿意相信明楼对她有过情分，即使那情分已经化作粉末消散在风中。
走了会儿神，汪曼春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于是连忙收敛心神，掏出枪对准明台的后脑勺。
明楼到仓库的时候，便是看见自己弟弟命悬一线的模样。
汪曼春不知道下了什么狠手，明台才变成现在这样要死不活。可他的视线很快从明台身上划过，最后停留在汪曼春的脸上。他一直知道曼春是美丽的，但今日的她美得格外让人心惊。是因为她神情里流露出的那股歇斯底里吧。
他抬了手，熟练地用曼春最喜欢的温柔的语调劝她：“曼春，放下枪，小心走火。”
汪曼春冷笑一声，反倒用枪抵住了明台的脑袋。
“少废话，你的枪呢？交给你旁边那个女人！”
明楼看了看身边强撑着精神的于曼丽，料想她身上的伤疼痛万分，却不肯表现出一丝的虚弱，也是个倔强的女人。明楼深深地看了于曼丽一眼，眼神里传递出只有两个人才能看懂的信息，然后乖乖地缴了器械。
眼见于曼丽拿到了枪，汪曼春轻吁一口气，继而命令：“现在，开枪打死你身边的这个男人。否则，你的明台就将被我的子弹打穿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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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楼闻言猛地抬头，迎上汪曼春浸满了恨意的眼睛。他用一种几乎称得上失落的语气轻叹：“原来你这么恨我了。”明楼心中愁绪万千，他想起汪曼春醉倒在他怀里的那天，那一些他想说却最终未能成言的话。其实，某个刹那，他是想把他的身份告诉曼春，劝她弃暗投明的。
镜片后双眼被用力地闭起，也藏起了他仅剩的一丝怜悯。
隔了一会儿，明楼重新睁眼，转头看向握枪的曼丽，他轻轻地抬起枪口朝向自己的胸膛。
“朝这里打，这么近的距离，我想你不会打偏的。”
“我……”
“别犹豫，否则死的就是明台。”
“可你是他大哥！”
“可我的命没有明台重要！”
“打死你，我也没法和他在一起了。”
“没有什么比他活着更要紧。”
两人的争论声在空旷的面粉厂回荡，震得汪曼春脑壳发疼。
“够了！”汪曼春一声暴喝，忍无可忍地作势扣下扳机，眼看明台就要脑浆迸裂，血流当场……
“砰、砰”两声。
汪曼春的身体如秋天的落叶从二楼直直摔向底楼的地面。
这第一枪是于曼丽打的，正中汪曼春握枪的手腕，第二枪同样是她的杰作，只是这一枪直指汪曼春的心脏。
虽然她身受重伤，又有一定的距离。但她于曼丽毕竟是军校一等一的特工。
一直等在门外的明诚一听到枪声就脚步不停地跑进来。
一进来就看见汪曼春仰面朝天，七窍流血的凄惨模样。即便伤重如此，曼春依旧没有立刻死去。明诚将手-枪踢得离汪曼春更远一些，这才蹲下来检查枪里的子弹。
他没想到，检查结果竟让他大吃一惊。他眉头紧皱，看着满脸戒备的明楼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说：“大哥……”
“怎么了？”
“……枪里没有子弹。”
明楼下意识重复一遍，而后身体剧震，不可置信地望向奄奄一息的汪曼春。他三步并两步地跑到曼春身边，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语气仓皇而焦急：“曼春，走。我带你去看医生。”
汪曼春不合时宜地笑了，笑着笑着被口腔里的血呛住了喉咙，急促地咳了几声。她抬起正在滋滋流血的右手，像是想要抚平明楼紧蹙的眉头。
“师哥，这一次，我没有伤害你重要的人。你能不能，记得我，久一点。”
“曼春，你不要讲话，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你会没事的。”
明楼反反复复地说着同样的话，像是在安慰汪曼春，也像是在安慰自己。这一刻，他引以为豪的假面总算支离破碎。曼春的视线很快变得模糊，她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于是艰难地偏过头不去看明楼，而是看向了呆愣在一边，不知所措的于曼丽。
“我早……知道，你是个傻……傻女人。”话音未落，汪曼春就永远地闭上了眼，她的嘴角保持着释然的笑，眼角却悄然滑下一滴眼泪。
砰的一声。
于曼丽手里的枪应声落地。她始终不敢相信，她和明楼、明诚精心筹划，杀死的竟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这个时候，二楼传来轻微的响动。场内唯一神志清醒的阿诚立刻跑上去，果不其然发现了被五花大绑的明台。很快，于曼丽也跑到明台身边。她看着阿诚为明台解开绳子，拿掉塞在明台嘴里的破布。她看着明台睁开朦胧的双眼，然后在听见明台的声音时，终于潸然泪下。
因为那两个字---锦云。
[你看，即使他失去意识，也从来没有想到过你。]
后来，又过了很久。
久到抗战取得了胜利，明台和陈锦云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久到明楼拗不过明镜连年的催促，娶了一个门当户对，他却一点也不爱的女人。
于曼丽还是孑然一身。
她时常会想起那个偏执到骨子里的女人。
她想，就由她来记得汪曼春，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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