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莺啼晚春娇风拂，独问子夜归何处（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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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那女子乐理上造诣如何，但是那天她和阿都、子期在嵇府外的天涯酒肆坐着，便能听到那莺啼般的清音婉转成撩人心弦的小曲，声声精致如玉，透彻心扉，引人如痴如醉。叔夜的琴音一如他奏笛那般令人折服，一宫一商都足以憾动人心一分一厘，再好的佳酿都没乐音来得沉醉。“很久没听到叔夜弹琴了，两人唱弹相合倒也完美自然。”阿都握着白玉酒杯，脸上一幅陶醉的神情。
拂风柳，秋水眸，桃花面，清风柔，一袭淡粉间紫的曲裾透露出高贵的芳华。这就是凝双对那个女子的第一印象。人间一抹春，明媚美好得让她觉得再待在他们两个面前就是一种阻碍的罪过，不得不赶紧先行离开。
“只是，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阿都抿了一口酒，听着那还缭绕在嵇府上空的乐音若有所思地说道。可凝双哪还有闲暇品尝仔细，心中只道是百味陈杂。
夜幕降临，叔夜一袭碧蓝色衣衫出现在天涯酒肆前，心情看起来十分不错。
“我哥有事出门去了。今晚就赏脸到寒舍去小聚如何？”叔夜假装委屈地看着阿都，却惹得子期在旁看得直觉好笑：“当赏，当赏！阿都兄，你倒是表个态啊。”
“我可什么都没说，正饿得很呢，当然是吃饭去啊！”其实阿都心里早已没有早上那股子不愉悦的劲了，之前以为公穆在洛阳，才动了想去嵇宅拜访的念头。那偶然的撞见也是未预料到的，而且究其源也都是自己不喜公穆的缘故，即使叔夜是公穆的亲弟弟，他亦觉得跟他无关。
萱姨还是既温柔又唠叨，只是不再惦记着要叔夜娶凝双的事，只顾着叫两个女孩子都吃多一点。
桌上的菜肴式样普通但丰富，大多是萱姨自己下厨弄的。凝双不得不承认很美味，可是她就是吃不太下，每吃一口都觉得胃胀了七分。“又又，这是我独家秘制的红烧鱼，你尝尝。”即使不太喜欢鱼，凝双还是一口吞下了萱姨夹在她碗里的硕大鱼肉。“又又姐，这个蜜汁丸子很好吃，来。”素莺叫得亲热，温软的声音让人拒绝不得，凝双又一口地咬下了一个金黄色的丸子。“又又……”凝双惊愕地以为连叔夜都要叫她吃多点，却听得阿都帮他把未说完的话接下去：“你嘴边擦擦，都是汁……”
“咳咳咳！”子期不小心笑出了声，结果硬是把自己呛了老半天。
凝双觉得这是她记事以来吃得最漫长最撑胃的一顿饭了。叔夜，萱姨和素莺就像热情待客的一家子，而他和阿都、子期都是被宴请的客人。
夜露迷蒙，星辰已眠。可是凝双睡不着，也不知是吃太饱还是想太多。披衣走出房间，嗅着一庭院微凉的梨花香，更为清醒了。忽然耳边传来话语声，循声一望，便看见了阿都和子期坐在不远处的扶摇亭里。
“看来我们之前的担忧是多余的了。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子期伸着懒腰，惬意地舒展着。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最好的。但是说实话，我想不通。虽然素莺姑娘容貌过人，但是这几年倾慕叔夜的女子中也是不乏与之相近的娇柔美人，那些人从没见到他正眼相待。难道说只因一曲相和，叔夜就对她情投意合？”
“这也不是不可能，世间知己何其难求，更何况是如此美貌的知己更是凤毛麟角。而且，这女人的相貌就跟包子一样，美得差不多的就好比一笼卖相相近的包子，但是你一口只能吃一个，你拿哪一个？就拿一个你看起来顺眼的，你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素莺呢，就是正对叔夜眼缘的那个包子。”
“哈哈，你这什么破理论，把姑娘们比成包子，她们要是知道了不用眼神凌迟死你才怪。”
阿都和子期还在讨论“包子理论”的合理性，凝双已觉春寒袭上身上和心里，紧了紧脖子处的袖口便转身回屋。坐在床沿，凝双可以听见窗外月光洒下的声音。这么多年来，把孤寂的夜当成知己，跟它倾述心事已经成为凝双生活的一部分。
“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帏。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
有些东西终归是这月光，看似明亮地充盈，最后终归是透指而漏，无法抓住，不留半分。世间多少女子穷极一生只为寻得一个良人、一份归宿，可，那不该是你妄想的归途。”寂静的夜哼唱着乐府诗歌，说着惆怅的话语。
“可我应该归去何处？为何偏偏是他，三番两次救我于水火，伴我于落寞，从未说过什么，可是原来我对他已经依赖如斯。若是别人待我如此，我是不是亦会同样的动心？若是那个人呢？”
夜在此刻安静得死寂，没有人给予她回音。开到尾声的梨花摇曳了满地，凝脂如雪，暗香透骨，在她心中却远不及优昙花影下的一柸泥土。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莺啼晚春娇风拂，独问子夜归何处（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