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
战局对大天使号非常不利。
之前大天使号刚从地下冲出来时还能仗着火力去机枪打苍蝇的让劳无功而返，但这次扎夫特方显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不仅是战斗的，还有对后果的。
十几架M.S.都装备了对要塞的强大火力，一炮就轰穿了殖民星的人造天空，除了各种火力强大的武器外，还有一架刚被夺去的高达也投入了战斗。
而反观大天使号这一方，本舰的那么几架武器在爆炸中几乎完全报废，而穆的梅比乌斯零式则是在之前的战斗中受到了重大的损伤以至于现在完全动不了，就只有被基拉改了系统的强袭高达和战舰自带的固定炮火——顺便一提只要能量没有耗尽，实体武器对高达的相对转移装甲几乎没什么用。
情况严峻不言而喻。
玛琉在控制室里紧张有序地指挥战斗，躲避那些从各个角度飞来的炮弹，少数躲不过的就直接截击，同时反击回去，一时间这场至少视觉上对比极大的战斗呈现出胶着状态，由此新人类驾驶M.S.对战局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另一边画风不对的基拉在鲁鲁修的鼓励下坐上了高达，这次终于集齐了全套装备的他终于不必再像之前那样束手束脚——卸下威力过高的炮战型装备，换上了更适合这样束手束脚的近战的剑战型装备——看着那把棕色的足有十几米长的超高脉冲炮脱离机体的提示弹框，基拉就长长出了一口气。
从战舰前方的弹射轨道加速弹出后，迎面就是一架扛着和之前那个让自己束手束脚的超高脉冲炮非常相似的长筒激光炮的吉恩，或许是之前被那架能量过大的炮火束缚而没能好好作战的怨念作祟，基拉直接就冲着那架吉恩飞去，而对方也不知怎的不再管战舰的破坏工作主动迎了上来。
当然他也没忘了不远处那架暗红色的高达，只是对方仅仅在那里虎视眈眈却没什么威胁性的动作，竟由着自己和吉恩进行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明显不成正比的这场战斗。
之前被鲁鲁修鼓动的直接就坐上了高达，基拉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东西，然而具体明白了什么他自己都说不清，尚且要好好思考一下也得不出答案，更何况是因着这种明白而得来的战斗的勇气？
一旦真的开始战斗他又开始了心里的犹豫和矛盾，没办法保持冷静，无法正常发挥实力，所有的行动都像是慢了一拍的反应，动作像是个空有蛮力却丝毫没有敏捷和准确度的傻大个，简单粗暴的动作消耗了能量却连对方一块肩甲也碰不到。
这样的行动真的是对的吗？这样没用意义的斗争和自相残杀又能得到什么？人类为什么非要战斗不可呢？
如果还在舰舱中这样胡思乱想还没有什么大碍，但这样的战斗中却是不允许一丝杂念的。现在这些颇有深度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在他心头转来转去一刻不停，挡住了他前进的视线。
技术的巨大差异充分体现了高达作为秘密研究的新型机型的优良性能与巨大优势，一时间基拉凭借着高达的速度频频躲开对方大火力激光炮，另一方面凭借着极高的速度几度近身却依旧无法对对方完成半点伤害。只见两架人形机体在空中互相绕圈，亮绿色的光线四处乱射给地表建筑带来几乎是粉身碎骨的破坏。
其实作为一个可以在一分钟内迅速改写高达控制程序的调整者，他本不应该这样生疏——即使他在此之前几乎没摸过这种机器。因为基拉无法真正放开手脚地去作战，矛盾的心情和骤然踏上战场的冲击给他的精神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而这些压力此时正像铁链一样束缚着他的行动。
但即使这样也没什么关系——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几个回合后基拉再也看不下去因着对方四处乱射的激光炮而炸裂崩毁的大地，尤其是那架大红色的高达也试探着配合吉恩的进攻——一想到里面的人很可能是阿斯兰这件事，基拉就忍不住的焦躁起来。他侧身避开从后俯冲过来的圣盾高达后，从左肩的装甲中抽出光束回旋镖扔了出去。
呈弧线的轨迹被轻松避开，对方似乎是放松了警惕，想要重新瞄准，结果自然是被飞回来的回旋镖从背后击中。吉恩的集体在高达专用武器面前就想纸糊的一样，能量光束形成的刀刃没有任何阻力地轻松将之拦腰斩断，紧接着基拉举剑上前——顺便收回了回旋镖，不等驾驶员像上次一样脱出就直接将驾驶舱整个摧毁。
“米基尔——！”看着显示器中缓慢飘散的烟尘和隐约的暗红焰色，阿斯兰睁大了眼睛大声呼喊，即使知道这已是无用之功。他的前辈，就这样葬送在这火焰之中。
这个和破碎的吉恩一同消失的人正是基拉上一战击败并被牵扯到自曝中的那架吉恩的驾驶员米基尔，不过即使战斗中基拉隐隐感受到对方那莫名熟悉的动作和敌意，他也不会知道对方的名字，不管米基尔有多么看不惯基拉对基拉有多大的怒火也一样。
毕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此时的基拉正和圣盾高达默默对峙，刚刚被他一剑劈开的吉恩并没有在他心中留下太多痕迹，就像是走路时顺脚踢开了地上的石子，即使他的心中有着各种各样犹豫的理由，他也不会因为这点没有血的战争伤亡而感时伤春，尤其对面的人有可能是他多年不见的童年好友，而背后又同样有着一定要保护的好友时。
这种情况下，没有更多时间让他多想太多没用的东西。
『基拉，基拉·大和？』忽然头盔内的固定耳机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即使经过机械的电磁转换也无法掩盖的记忆深处的音线。
『阿斯兰，阿斯兰·萨拉！』大声叫着记忆深处童年好友的名字，不知是在同对面人确认什么，还是在同自己确认什么。
只要互相叫一声对方的名字就可以确认对方的身份，哪怕已分离多年也不会消磨的该死的熟悉和安心。
一瞬间，基拉竟不知他到底是否应同无数次想象的一样高兴万分，亦或是激动不已。然而这样的犹豫出现的同时就注定了上述那些情绪不会再出现，此时填满他心中的只有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那些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以哪些词语来形容的情绪——
『基拉，为什么你会在那种东西里？！』
熟悉的声音夹杂着愤怒嗔怪和担忧，穿过近百米的距离从耳机传出被接收，然而这声音此时再基拉心中却再引不起一丝波澜。同之前的犹豫完全相反的，基拉这次主动攻了上去。
他的心竟忽然之间变得平静，或许是真的明白了什么，又或许只是大脑本能之下根据他现在不太稳定的情绪作出的有着偷懒的选择，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你才是，为什么会在那东西里？』攻击被躲过后迅速而熟捻地转身，明明是质问的话语却带着不合语境的冷静和理智，然后再次攻了上去。
『但现在也不是讨论这种问题的时候，现在，在这里，我们是敌人』
『我背后的那艘战舰中，有不得不保护的人』
——没错，鲁鲁修是必须要保护的
他不想再看到他那黑发朋友浑身浴血的样子了。
那样的画面，那样的事情，一次就够了。
阿斯兰侧身躲过基拉的攻击，却没有反击，他在犹豫，他在苦恼，他在愤怒。
对于基拉的事情，他有无数问题，但显然现在正驾驶着高达的他根本没资格问出来也不知怎么问。而对于基拉的问题，他有无数的回答，却明白这样的回答对方根本不可能会接受，而且现在情况紧急根本没有让他详细解释不让对方质问自己的时间。
所以他只能沉默着躲避对方的攻击。
不过现实是不会给这两个人太长时间在这里玩相爱相杀的，至少是在这里。密集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紧接着是机械断裂的声音和强烈撞击的声音，巨大的热流和冲击力压破着空气掠过对峙的两人，景象晃动下甚至几乎要弄不清到底是世界在震颤还是高达的推进器出了问题。
真正的山崩地裂。
主轴崩溃了。
那边的大天使号已经击毁了大部分前来攻击的吉恩，只剩下两架还在坚持着攻击。在躲避攻击和反击的过程中双方尤其是大天使号的炮火不可避免地牵连到主轴和用来固定主轴的钢索，整个殖民卫星已经摇摇欲坠。
“不能再给殖民星造成更多的伤害了！”玛琉忍不住从指挥椅上站起。
回答他的是穆经过精确瞄准后发射的炮弹和娜塔尔焦急愤怒的声音。
“难道让我们在这里被击沉吗？！”
无言以对，玛琉停了一秒，无奈地坐下继续指挥众人控制战舰躲避和截击敌人临死发射的炮弹。
临时发射的炮弹根本来不及瞄准，结果就是又是几发炮弹准确无误地轰在了主轴最脆弱的一点，千疮百孔的主轴终是支持不住，在断断续续的爆炸中一节节脱落开来，整个散了架。
于是由主轴支撑固定的卫星也再无法维持形态，大大小小的碎块一点点脱落，最后干脆整个球星都被揉碎散开，中间数不清的避难仓混在那些碎块中间，舱外和舱内的红色的警示灯都在闪烁着，机械的系统提示音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重复着“警戒已达十级”的警告，然后这些声音随即被各种破碎和撞击的声音掩盖，避难仓自带的推进器带着这些脱离母星的小艇离开这片刚刚破碎的土地。
如同鲁鲁修预想的那样，赫利奥波利斯这颗中立殖民卫星在这场战斗中被彻底抹去，不复存在了。
同一时间，这一副景象也被投射到舱内的电子屏幕上，黑发的人把自己的注意力从眼前的电脑中稍稍移除一些，用余光扫了一下那毁灭的景象，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外面基拉和阿斯兰也在爆炸中被分开，无数的碎石挡住了两人相互凝望的视线，紧接着因空间破裂而极速运动脱离束缚奔向无尽宇宙的空气形成飓风，毫不留情地将两人向完全相反的方向推开，两人只能无力地看着好友的身影逐渐被视线中的乱石和机械残骸完全遮挡，然后看着自己被抛入一片黑暗的宇宙。
“赫利奥波利斯，毁灭了，为什么……不存在了……”
『X-105 Strike ，X-105 Strike！基拉·大和，这里是大天使号，听到请回答！』
焦急的声音唤醒了有些呆滞的基拉，远处的赫利奥波利斯只剩破碎的主轴两端和零零散散还没来得及飘远的残骸隐隐围成一个松散的球形，赫利奥波利斯，这个他生活多年的卫星，已经消失了。
稳住颤抖不止的手接通了对方的无线电回答，深吸一口气让同样颤抖的呼吸平稳下来：『这里是X-105 Strike，基拉·大和』
『……没事吧？知道这里的坐标吗？』
『一切正常，我正在赶回去』
听到对面的回答，娜塔尔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也放下。
毕竟还只是个没见过战争的孩子，就算是调整者也是。
但产生这样想法的她本身就已经在误区之中，因为说到底，调整者也是有着相同构造的人类。
基拉扳动操纵杆增大推进器的功率正想回去，视线不经意掠过却突然看到什么。
“那是……”心中一动，转变了方向向着显示器中显示的方向飞去。
…………
“基拉。”鲁鲁修站在护栏边摇手，下方高达的脚边多了一个救生舱，几个人正在同紧闭的舱门作战，他眼神微微一变。
“鲁鲁修！”基拉打开驾驶舱，轻轻用力就平着飘了出来，一只绿色的机械鸟跟在他身边来回飞舞。
“那个救生舱，是你带回来的？”
“是的，动力方面似乎出了问题，我想着也不能放着它不管。”基拉没有注意到朋友的不对劲，他回头看着下方紧闭的舱门在众人的努力下渐渐失首，不由得也激动起来。
虽然他知道这是规定所不允许的，但是就那样看着失去动力的救生舱和一堆残骸一同漂浮……这种事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即使是顶着这飞船中所有人的反对也要救他们。他想鲁鲁修一定可以理解他。
“但是，基拉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的行为，”鲁鲁修顿了顿，似乎在犹豫着措辞，但最终还是决定直接点破，“他们会被卷入战争的。”
“……”瞬间，基拉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原本开心的表情被震惊代替，他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他竟然完全……忘记了这是一艘军舰的事实。
鲁鲁修就知道基拉一定会是这样的反应，诚然对方是一片好心，尤其在赫利奥波利斯解体后犹豫心中无法消除的负罪感的压迫下这种好心更是容易在任何可能的情况下爆发，但显然一心想要弥补罪过的基拉并没有想到他这样的做法会给这些平民带来怎样的影响。
“我知道你也是好心，但好心却不一定能做到好事，你记住这件事，以后只要多想一下就好了，”鲁鲁修拍了拍基拉的肩膀以示安慰，他觉得现在首要的事情应该是让对方的精神稳定下来，“玛旒大尉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些人送往附近的卫星的，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他们自己，毕竟平民的问题影响太多，所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鲁鲁修转头看着下方逃生舱的门已经基本被卸下来，又推了一把似乎还在自责的基拉：“一直在那里自我谴责是没用的，现实不会给你更多的时间浪费在自责和犹豫上，既然是你自作主张带回来的人，那么就赶紧去处理。”
基拉一时不察被推得向前走了一步，疑惑地转头，鲁鲁修看着对方的神色心到对这人真是一点暗话都说不得，真不知当初响博士是怎么提取的遗传信息，明明他的大脑可以快速运转到两分钟分钟之内重写高达的系统同时还能分出心神和人交谈，却在另一方面要差了很多。
鲁鲁修再次看了一眼下方，意有所指：“至少要让他们平静地接受自己上了一艘军舰的事实。”然后转身离开，“那么我先回去了。”
他只是放心不下赶来确认基拉的安全，下面那些和平久了的人又关他什么事？不过，如果基拉在沟通方面遇到困难来向他倾诉的话，鲁鲁修大概会不嫌麻烦帮他一把吧？
看着朋友离去的背影基拉有些疑惑，鲁鲁修的身上他从刚才起就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而那感觉在对方转身离去的瞬间大到让他可以明显感知的程度，却是转瞬即逝，而基拉的注意力也在鲁鲁修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通道尽头的时候被下方几个熟悉的身影吸引。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