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4、七十四 ...
-
不同于往日,醒来后没有昏昏沉沉的感觉,反倒裤子之中的黏腻让人异常清醒。
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但也并不觉得饿。
床边也没有卫生纸,阳羽揪着衣服擦了擦裤子,虽然难为情但也没有办法。
天色渐暗,屋外也没有城市那般灯火通明。
小心翼翼向着窗外望去,只有天边火红的云彩与白色的山尖。
自己还在青海么?
没有以往见过的戈壁也没有草原,反而到处都是白雪皑皑的山峰。
借着夕阳余光打量了眼屋内,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门也被锁死了,窗户也是厚实的木板。
打破窗户逃走不是不可以,可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人注意到。
黑暗降临,阳羽靠墙坐着。
如果这会是肖迫,他会怎么做?
想来想去也没有个答案。
第二天天蒙蒙亮时,屋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靠着墙边向外望去发现有穿着喇-嘛服的小童在打扫院落。
没一会,其他人也醒了过来,一起在院落里念着经文。
门口的锁碰到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阳羽急忙躺了下去。
又是例行公事来喂药的人,他们跪坐在床边口中默念着什么,然后用东西撬开阳羽的嘴灌了下去。
阳羽装作意识还未清醒那般,张着嘴吐了一部分又喝下去一部分,倒在床边一言不发。
来者似乎并没有发现阳羽的不同之处,灌完了液体便锁上门离开了。
等那几人离开后阳羽躲在墙角催吐了下,将刚才喂给自己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清醒时才发现这味道有些许熟悉,像是血液一般。
等吐出来仔细一瞧,好像真的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血液,里面还混杂了不少别的东西。
这东西不仅可以让自己意识涣散,而且还会产生一些幻觉,甚至让身体变得异常亢奋。
阳羽扶额,自己在昏迷的时候还能B起,这种事情怎么想都觉得很羞耻。
在第二个夜晚来临之际,坐不住想要拟定一个‘逃跑计划’。
这个计划最重要的两个环节:
一、逃跑;
二、肖迫。
可这份计划没来得及实施就被打断了。
本来惊喜之余发现对方离开后并没有着急锁门,正准备偷摸离开的时候被闯进来的人看到了。
阳羽这个本来应该像死人一般躺在床上的人,此刻衣冠整整站在门口一脸诧异。
仔细一瞧,发觉是个从未见过的女孩子,她也被阳羽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手里提着的篮子掉在地上。
看样子是来打扫房间的。
自己再躺会床上装死是不可能了,无奈之下只得低声说道:“能听懂么?嘘嘘嘘…千万别喊。”
少女愣了一下,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等阳羽抬手准备给她打手势求情的时候,女孩惊慌失措的跑了出去。
阳羽垂着头坐在床边,一脸懊恼的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以及耳边传来那身尖叫。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来了一堆人站在门口,看样子是要把自己五花大绑。
从屋外传来一声呵斥,阳羽抬头望去发现是那天和大师交-媾的少女,她用藏语对小僧们说了什么,大家便纷纷让开了。
“跟我走吧,上师已经知道你醒了。”少女冷冰冰地瞧着他。
阳羽整理了下衣服,站起身来跟她走了出去。
还是先前那个装修奢华的房间,上好的木材搭建而成的寺庙,明艳的青色和黄色以及朱红色在墙壁上描绘出一幅幅画像,拐角处的房梁上挂着经幡一样的东西。
而那些墙壁上的画像,瞧一眼便有点恶心反胃。
不是厉鬼一般的男人正在啃食别人的大脑,就是男女相拥在一起,阳羽挪过视线不去看它。
那个老男人依旧在正位上打坐,看到阳羽进来后才微微抬起了眼皮。
几个跟着来的小僧低着头向男人行礼,最后虔诚地跪在了门口。
“跟我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呢?”阳羽冷冰冰的问道,见他不答之后补充道,“我知道你听得懂我的话。”
那张油到发亮的脸微微抬起,男人眼睛看向自己,似笑非笑地说道:“他很好。”
他很好是什么?有多好?
这临摹两可的答案显然不能让人满足,阳羽扫视了一圈屋子说:“带我去见他。”
男人笑了起来,一脸慈祥。
这慈祥在阳羽看来有点反胃,转身欲走却被门口的小僧围了起来。
“不如坐在聊聊吧,难得你清醒了。”男人说道。
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但感觉别扭还是没坐在垫子上,事后才知道那是准备给自己跪着的。
门口跪着的小僧缓慢的将门关上,屋外的嘈杂声被隔绝在外。
大殿内有股形容不上来的香气,闻久了有点恶心反胃。
阳羽:“我只想知道肖迫在哪?”
男人:“他很好也很安全。”
阳羽:“那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男人:“这个问题需要我问问你。”
阳羽皱眉,沉默了。
男人又说:“老九是你杀死的吧。”
一个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名字从他的嘴里说出,阳羽虽内心无比惊讶但依旧保持波澜不惊的模样回道:“不知道。”
“他是我们之中第一个找到你的,但从结果来看……嗯,不是很好。”男人笑了起来,脸上的肥肉都堆积在了一起。
令人作呕。
阳羽没说话,也没什么好说的,说得多感觉对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处,不如就这样保持沉默。
更何况,对方可能都比自己更了解那些过往。
“老九真的是太蠢了,没见过这么蠢得人。”男人咂舌,“居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想要复活一个死了八百年的小鬼头。”
阳羽:“他蠢不蠢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只想知道肖迫在哪?”
男人:“你也很蠢啊,已经超越人类变成神一般的存在,居然还会在乎一个普通人。当你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自然要什么有什么何况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到时候不是说来就来。”
阳羽顿了顿,道:“我没觉得我哪里是神,也和普通人一样有喜怒哀乐,如果你要找神恐怕是找错人了。”
男人盯着阳羽,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诡异地微笑,说:“从今天起我不在找人盯着你,也会吩咐懂汉语的人照顾你,如果你肯配合的话那个男人迟早会安全回来的。”
“知道了。”阳羽转身离去,在门口迟疑了一秒回过头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你死一万次都不够给他陪葬。”
说完拉开门扬长而去,而屋内的男人却轻蔑地笑出了声。
达成共识以后阳羽住的地方又换了,这次明显要比前两次还要好很多,至少晚上肯给留个烛火亮光。
也没有人来强制给他灌药,出门也没有人拦着了。
阳羽自由了,至少在这个村落里是自由的。
白天的时候专门试着出门走了一圈,和自己想的差不多,整个村落大部分都很落后和贫穷。
可几天下来发现整个村落非常的矛盾,说落后可却有非常繁华的地方。
村落最外围的一排小土房,然后是木质的漆房,最中间则是男人住的犹如宫殿一般的寺庙。
说是寺庙也没见到什么佛像或者经文,只有几个小僧住在里面跟着伺候他。
更让阳羽感到无奈的是,自己的眼睛彻彻底底变成了蛇一般的金色,虽然视觉上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但每次自己照镜子都有点不习惯。
村落里有种熟悉的感觉,是现代社会所没有的东西,那就是阶级地位。
住在最外圈的村民们看到自己都是趴在地上或者跪倒在地上的,他们甚至见了其他僧人也是如此。
而有的人似乎不用这么繁琐,见面像是现代人一般互相打着招呼交谈。
才让多吉担起了翻译,从他的口中了解到这个村落曾经因为不知名的瘟疫差点灭族,是波切仁拯救了大家。
起初他并不会留在这里,可是他离开了死亡便随之而来,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留在这里。
他是个好人,是个大好人。
是神!
是灵童转世,活着的菩萨。
这是阳羽从才让多吉那里得知全部信息,几天的观察下来也确实感觉到大家都把他当神一般崇拜。
可没记错的话,自己和肖迫可是追寻人贩子而来的!
还有李思成,这个家伙不知道躲在哪里,这些事情与他脱不了干系。
而且说是什么瘟疫拯救,想来肯定是现代医药抗生素一类的东西,在外面屡见不鲜到这里便稀奇了!
想到这时阳羽自己都笑了,用这种口吻会说的话只有肖迫了,自己似乎和他待在一起久了,居然潜移默化被影响了。
可开心完后便是无尽的失落,不知道肖迫在何处这种深沉的孤独感,让人夜不能寐。
起初端来的东西阳羽起初一口不吃,虽然深知自己不吃也死不了,但是这种令人屈辱拘-禁生活真的让人吃不下。
可仔细一想,自己若是不吃便没有多少体力,如果肖迫真的需要自己怎么办。
等真的开口吃时,发觉所有的东西都没了味道。
又回到了最早,吃什么东西都尝不出味道的时刻了。
然而这不是最糟糕的,男人开始命人送来一些东西,和先前灌给自己的液体也些许相似,倒是分量不多。
硬着头皮喝了下去,喝完才发现盛着液体的器皿好像是人类的头盖骨。
头盖骨的北面刻着繁琐的花纹,以及密密麻麻的藏文,自己一个都看不懂。
整个东西透着一股子诡异。
值得庆幸的是,在失去味觉的同时也丧失了大部分的嗅觉,这些恶心的液体尝不出味道也感受不到气味。
这算是不幸生活唯一的小安慰吧。
喝的东西还是有致幻效果,好几次喝完阳羽都可以看到一部分幻觉,甚至有次看到已经死去的老九坐在屋子一觉看着自己。
再醒来时一身的冷汗。
就算要配合也得让自己知道喝的是什么吧!阳羽想找男人理论,可得到的结果是一句“好好想想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事?
多久以前?
阳羽思来想去觉得可能是那段自己早就忘掉的时光……
因为这个老男人,看起来想要成为神。
想想都觉得十分可笑,在这样穷困的山村里被村民信奉为神还不满足,想要成为真真的神。
可惜他确确实实找错人了,自己要是神还能和喜欢的人再次分开么?
还会在这里白天四下探查晚上抓心挠肺,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痛苦难耐么?
不过自己的体质确实和常人不同,首先这个眼睛怎么瞧都不像人的,还有身上那条若隐若现的蛇纹身。
夜里,阳羽如往常一样站在门口看着天上繁星,假想肖迫此刻也在看着天空,这样思念的痛苦能纾解许多。
整个村里都安静了下来,村头的狼狗也停止了狂吠。
阳羽回了屋,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头盖骨,无比厌恶的用衣服盖了起来。
突然耳边响起小孩的嬉闹声,时远时近。
阳羽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打开门向院子里看去时笑声戛然而止。
“奇怪。”阳羽嘟囔道,莫非是喝的东西药力又上来了?
关好门躺会床上,吹了灯耳边又想起了,只不过这次却是哭喊声。
哭声尖锐,听的人心里发毛。
那声音仿佛飘在空中一般,若有若无。
头发突然被人抓了一把,阳羽吓得起了身却什么都没看到,将床头的蜡烛点亮往桌子那里看去。
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女童浑身乌青,像是没穿衣服一样正抱着什么东西坐地上玩耍。
阳羽靠近了看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这女童的脑袋里空空如也,整个头盖骨都不翼而飞。
女童似乎发觉了身后有人,回过头看向阳羽。
那是一张怎样令人惊恐的脸,几乎是言语无法形容!
眼睛和嘴巴都用蜜蜡一般褐色的东西糊住,大脑也被取了出来脑壳空空如也,而那个丢失的头盖骨似乎就在她的怀里,当做碗一样的接着从身体缝隙中流出的血液。
阳羽强忍着呕吐感,举着蜡烛缓缓的后退。
可刚迈开步子,有什么东西冰冷冷地抱着自己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