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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嗯第一波回忆杀(2) ...

  •   第9章 嗯第一波回忆杀(2)

      段赫是被收养的。
      生父是被段家招揽的一个雇.佣.兵,在他出生之前就为段家卖命卖了十几年,可谓是心腹中的心腹;生母则是他爹在外面的一个姘.头,下九流中的下九流,一个卖身的女支女。

      初遇自然是金钱交易的一场风流韵事,只是后来来往地多了,自然就有人栽了进去,百炼钢被化成了绕指柔,他们母子俩换了住的地方,他顺利出生。
      后来听他生父的兄弟说,他出生之后,父亲曾数次向母亲求婚,只是不知母亲为何始终不允,明明他也不嫌弃她的出身,儿子也有了,但她就是不允。

      那个男人把为人卖命赚来的钱全部都交给她,刀光里来,枪影里去,身上的伤疤添了一道又一道,浑身都带着一身洗不掉的血腥味,每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看他们母子,一颗心也跟着交了出去,但她就是不允。
      五次三番,三番五次,她就是不允。

      好像纠缠到最后,只剩下了女支子无情的理由。

      只有小小的段赫知道,每一次那个男人离开后,妈妈都会望着那扇被他阖上的门发呆,大半个小时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像失了魂的木偶。
      有时候又会半夜从梦中惊醒,然后爬上窗台,望着窗外那条通向家里的路,一望望到天亮,连儿子什么时候醒了都不知道。

      直到那一天,段赫五岁的那一天。

      那一天小段赫从睡梦中醒来,看到妈妈依旧坐在卧室的窗台上,头看着窗外,一动也不动。
      小段赫知道,这种时候,妈妈是不会准备早饭的。

      他很乖巧的自己去吃了面包和牛奶,甚至懂事地拿了一份到楼上,放在窗台边,小声地叫妈妈。他叫了很多声,多到他以为再也不会收到回应的时候,那个女人转过了身,看了他许久,才浅浅笑了一下,把他揽进怀里,轻轻道:“小赫,乖。”

      ——那声音和它的主人一样清媚婉转,非常温柔,光听声就可以想象出主人有着怎样的风情,只是不知为何,蓦地透出一股悲凉的味道。
      脖子里沁入冰凉的液体,段赫抬起头,看见妈妈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天空中蓦然下起了细雨,阴云和雨丝纠缠,间或夹杂着微风,落在脸上就像情人的爱抚,缠绕着不舍离去。
      这边是民宅,他们母子住得是一幢二层的小楼,有一块小小的花园菜地,还多出了一个院门。段妈妈坐在正对着屋门的沙发上,抬头就能看见外面飘零的细雨,还有那扇紧阖的院门。

      小段赫紧紧依偎在她身边,他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拉着妈妈的手一句话也没有说,遗传自母亲的一双眼睛微微下垂,沉郁而安静,

      小院的门被人扣响,一下一下,“咚、咚”的声音在细雨的早晨中分外清亮。
      女人推了一下怀里的孩子,道:“小赫,去开门。”
      她的眼睛依旧望着那扇带着锈迹的铁门,又像是望着空气中某一个不知名的点,瞳孔微微涣散,眉眼低垂,眼中只剩一点光亮在苦苦支撑。

      铁门开了。
      门外是一队黑西装的男人,还有一抬棺材。

      那队人抬着棺材走进来,为首的是一个半大的青年,十四五岁的模样,半边的衬衫都被血染红了,长眉蹙着,还留着刚见血的戾气,只是这会儿却朝屋里的女人小孩儿弯下了腰,沙哑着声音道:“嫂子,对不起。”

      段妈妈看着那抬棺材,无声的就流下眼泪来,眼中哪一点仅剩的光也寂灭了,她道:“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他再也没有办法站着回来见我。”
      “这一天,终于来了。”

      她自杀了。
      死之前靠在棺椁上,隔着厚厚的木材,深情像是望见了躺在里面的那个人。
      只是可惜了,稚子年少。
      小孩儿趴在她身边,一声声小声叫着“妈”,哭得差点没抽过去,像是呜咽挣扎着的猫崽,一院子的大男人全都侧过了头去,不忍心看。

      最后还是段昭过去把他抱走的。
      段昭吐了一口喉咙里泛上来的血唾沫,拿出十六年来最大的耐性和爱心,蹲下身摸着小孩儿的头,轻轻道:“叫昭叔。”

      这个孩子像是顷刻之间便长大了,他依旧在抽着哭,但是站在段昭面前的时候肩膀笔挺,小拳头也紧紧握着,努力用手背去擦眼泪,已经有了几分小男子汉的气概。他看着段昭的眼睛黑白分明,眸色漆黑,一如山间被风雨打磨地光滑如许的鹅卵石,抽着开口,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昭、昭叔。”

      段昭揉揉他的头发,眼睛里的光温柔明亮:“乖,不哭啊,以后昭叔养你。”
      刺目的血迹随着雨水哗哗远去,在段昭身后,是母亲与父亲的棺椁依偎着的身影,段赫扑进他怀里,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段昭抱着他先离开了这个院子,小孩儿的面颊紧紧贴着他的脖子,滚落下的眼泪无比温热。

      很多很多年后,段赫再回忆起那一天,小院里的一切都褪化成了素描纸上清淡的几笔,那些冰凉的、已经逝去的,没有了血液的温度。
      唯有抱着他的人与他胸膛相贴,传过来一声又一声坚定有力的心跳。
      段赫就这样跟在了段昭的身边,一长,就是十三年。

      *

      段昭是在去码头收“货”的时候遇袭的,准确的说,他是在进船舱验“货”的时候被袭击的——段家回国的时候是八十年代初,那个时候国内刚刚结束了十年的运动,刚刚提出改.革开.放,一切都百废待兴……包括军`事和武`器。

      那是偏偏国际形势也紧张,边境线上也不安稳,可谓内忧外患——段家就是在这个时候回的国,回国的时候直接带了一船M国那边弄来的新式军`火,直接换来了此后三十年政`府对段氏企业的优待以及大力扶持。

      段家有门路,便一直也帮着上头做着这方面的事,直到段昭接手集团,政.治形势几度变换,段家才渐渐洗白,放弃了这一块的灰色收入。

      不过出事的时候段昭才十六岁,段家的这一块生意正是如日中天招人眼红的时候,他去验“货”那一次,纵然身后有一群护卫的人,也挡不住对方不计后果用命来填。最关键的时候,他身边就只剩下了一个段泉。
      段泉,就是段赫的父亲。

      就那么七八秒的空档,自己人赶不及,对方至少有五把木仓对着他们……在这样绝对的形势下,段泉身手再好也没有办法,只能以人身做肉盾,挡在他身前,替他挡住了子弹。
      他活了十六岁,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

      也是第一次,对生死有了最直观、最明确、最清晰的认识。
      看着一个人的呼吸从有到无,心跳从强到弱,血液从温热到冰凉……

      段泉死地太壮烈,壮烈到足以让一个十六岁的继承人刻骨铭心并衷心感激,被自己人救出来的时候,段昭看到他的背上一片血肉模糊。

      事后段昭亲自扶棺把人送了回去,却没想到段泉的女人竟然就这么一头撞死在了棺材上,殉了过去,留下一个小萝卜头眼泪汪汪在那里哭。
      段昭就是铁打的心肠这时候也动了恻隐之心,更加不用说他还正好是热血上头讲义气的年龄,抱着小萝卜头就跑到他爹面前,张口就说要收人为义子。

      老家主一口茶刚送进嘴里,差点没被他呛死。

      段昭其实是这么想的,他平时和这孩子的爹称兄道弟的,也算是同一辈分,既然下定决心要把小萝卜头放身边亲自养着,怎么也得给人家一个身份吧?义子就挺好。

      那电视上演的武侠小说里说的,人家不都是收义子的么。
      两人还都姓段,这不就是缘分吗!

      段老家主听完他的理由后简直哭笑不得,劈头盖脸朝他一顿骂:你说你自己也就比人家大十一岁,哪里来的底气收义子!也不怕人笑话!媳妇有影了吗!

      十六岁的段昭年少轻狂,特不服气,抿着嘴不说话……他觉得小孩儿的爹救了自己,自己应该要给人最好的。媳妇没有又怎样,小孩儿又不是自己生的,救命之恩谁都说不出个不是来。

      老家主顿了一顿,说了一句:要收义子那也是我收!你顶多也就多个弟弟!还想多个儿子……
      段昭一听,乐了,当他爹的义子比当他的义子划算多了,立刻就把事儿敲定下来不许他老爹反悔。

      段家就开了晚宴,登了报,昭告商界,段老家主收了个义子,小孩儿姓段名赫,排行第二,段昭视之为亲兄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嗯第一波回忆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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