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王子》hrwcaine

5、变故

　　占卜仪式只是整个生日宴会的一部分，国内的朝臣国外的使节，上至国王夏至乞丐都在欢天喜地的庆祝下去，晚上的歌舞节目之后还有礼花燃放。
　　但是也有人无心理会这一切，比如白雪王子的七个随身护卫。
　　黛和银匆匆的从皇宫北面跑来，在皇城塔楼的裸体拐角处和迎面而来的红与蓝撞成一堆，晚到一步平安无事的琉璃区没有丝毫的心情取笑他们。
　　“我到了西边，没有。你们呢？”他气喘吁吁的问道。红和黛同时摇摇头，银和蓝对视一眼，最后集体无奈的叹一口气。
　　“只好靠紫他们了。”红喃喃的说道，“碧的向导天分可千万别在这种时候出岔子啊！”
　　十分钟以后，碧扶着紫出现了。“找到了吗？”等待的五个人异口同声。
　　紫很虚弱的捂着心口，什么话也没说。银已经给他做过治疗，但是毕竟元气大伤。碧先是轻轻点头，然后又拼命的摇头。“你头壳坏去了吗，碧？！究竟是找到了，还是没有？！”红快步上前，毫无顾忌地一把揪住她，反正碧比他自己大。
　　碧居然也能够以这个姿势做出回答，而且一点也不在意红的态度。“紫感应到白雪殿下在东边，可是有人以国王寝宫为界，在那一带张开了很强的结界。紫的力量今天被吸收了一半，无法破除禁闭空间！”大概是习惯成自然了。
　　众人皆面露难色，他们脑海中迅速掠过皇后的影子。“琉璃……你过来……”紫深深吸了一口气，硬撑着说道。
　　因为是预言家的缘故，紫虽然只有八岁，却和银一样担任着领队的职务。就连惯于撒娇任性的琉璃，都很听他的话。“紫……？你不要紧吧？”他乖乖地走到紫的面前，声音由于担忧听来怯怯的。
　　紫的嘴唇乌青，面色苍白如纸，但是他坚定地摇摇头。“我只是太大意了……咳！现在必须尽快……咳咳……找到王子殿下。你是肆力者啊，琉璃！”他一边咳嗽，一边苦笑着说。
　　肆力者，黑膜法、白魔法、精神力和感应力四位一体的魔法师，也就是多利亚斯人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
　　“别多问，听我说！咳咳……你是肆力者，而王子殿下……殿下是……‘无’！”紫用力抬手一挥，果断的制止了队友们的插嘴，艰难的继续往下说。紫的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懵了，好像忽然有万斤巨石砸到脑袋上，想反应也反应不过来。、
　　无，顾名思义就是没有——没有属性，没有基础，没有限制。
　　没有属性者，非光非暗非风非火非水非土非木，完全处于正负不分阴阳混淆的初始状态。没有基础者，最初魔力值为零，几乎不可能学习任何魔法。没有限制者，魔法等级不可测量。三个基本条件构成混沌魔法师的基本特征，因此“无”的另外一个含义，就是多利亚斯大陆根本不存在的菲尼克斯最高主宰。
　　迄今为止，没有人活着的多利亚斯人见过“无”，他们似乎只存在关于太古时代的传说中，吟游诗人偶尔会在诗歌中提起，“无”藏身在那块永远古老也永远年轻的伊森加德大陆，然而那块大陆的名字永远笼罩着神秘恐怖的色彩。
　　相传圣王昂利的妻子，蒂尔塔·贝伦的开国王妃蕾欧诺拉具有“无”的血统，所以能够操纵真实之镜逼退黑龙。但是她并不是混沌魔法师，否则黑龙根本不会出现在多利亚斯大陆。昂利的后裔世世代代传承着圣王的光之属性，从来没有人具备王妃蕾欧诺拉的暗属性，更加不用提太古的“无”之血了。而且又有谁能够并且愿意相信，他们竭尽全力保护甚至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的白雪王子，居然会是彼岸黑暗之森的不祥使者？！
　　看着其他人不敢置信一脸茫然的样子，紫再度苦笑了一下。“我知道……咳！……者很不可思议，可是你们要听进去……咳咳……遥远的一万年以前，圣王昂利陛下就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没有任何事情会比真相更残酷。我说的事情……咳咳……咳！全部……都是真的……！咳!”他勉强的继续说下去。
　　黛是第一个找到反驳语句的人。“‘无’需要纯粹的太古之血。可是放眼多利亚斯大陆，哪里有纯粹的太古之血？！”他担任蒂尔塔·贝伦圣卡拉米迪雪山下昂利神殿的专属骑士，远古的神话传说知道的当然比一般人多些。
　　黛说的话有根有据，让众人再度燃起希望。就连王妃蕾欧诺拉也不过是黑暗巫女，多利亚斯大陆一万年以来根本没有什么太古纯血。
　　“的确，多利亚斯没有太古纯血，但是……却有太古遗物！”琉璃却代替紫说话，脸色阴沉沉的。琉璃总是语出惊人，更要命的是其准无比，登时众人的心凉了半截。
　　“咳……咳……琉璃……咳咳！你觉醒了？”
　　紫没有工夫安慰同伴们受伤的心灵，他关心的是琉璃的肆力者意识是否被唤醒了，这样起码自己可以不必说得那么辛苦。
　　琉璃很干脆地摇摇头，老老实实地说：“没有！”他也很想为紫分忧，可是这些紫居室自动钻进他脑子里的，又不是他自发想出来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他有什么办法？
　　紫朝天猛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没那么好的事情！可是他自己也仅仅八岁，一样只是个小孩子而已啊！这种年龄就要知道一些根本不想知道的东西，当预言家真是太哀怨了！怎么没有神明可怜可怜他，给他一点优惠啊？接下去可是玩命的事情也，他可不可以申请辞职不干了啊！
　　“琉璃说得没错……咳！多利亚斯大陆虽然没有太古的纯血子民，但是却有太古遗物。一样是……咳……至今仍然不知道在哪里的死者之书，另外一样……咳咳……就是……蒂尔塔·贝伦的……咳咳……真实之镜。你们都知道吧，自从开国王妃蕾欧诺拉陛下死后，咳咳……真实之镜就离开了蒂尔塔·被论，开始了自己寻找主人的异国之旅。直到……咳！直到克丽斯丁陛下将它从博斯带回来……咳咳……迄今已经有一万年了……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最后一句话说出，紫被迫停顿下来，拼命的咳嗽。他用手捂住嘴，身子不住的颤抖，仿佛要将自己的心肺都要咳出来一半。任谁都承受不住这样剧烈的阵仗，何况紫不过是一个八岁的男孩子。
　　“紫！”
　　当众人都清楚地看到鲜红的血液从紫的指缝见一点一点渗出来的时候，都忍不住惊恐的叫出声，银迅速冲到他的身边。可是紫一把推开了要为他检查的银，银那洁白的医师装束上立即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手印。那是紫咳出来的血。
　　“好了，这样就不会再咳了。”
　　跌倒在地上的银以及其他的人都只能呆呆的听着紫这样喃喃自语。
　　随后，紫缓缓抬起脸，气若游丝，偏偏清晰异常。
　　“一万年了……那面真实之镜离开伊森加德的美杜莎森林，在泰华十海隔岸的多利亚斯大陆上漂泊游荡，已经有整整一万年了。它实在已经流浪了很久很久，久到厌烦了其他国家，于是回到了这蒂尔塔·贝伦。它是太古的遗物，又沾染了多利亚斯大陆的灵气，魔力究竟有多大，恐怕除了混沌魔法师之外，没有人说得清楚。”
　　“蒂尔塔·贝伦是真实之镜踏上多利亚斯大陆的第一片土地。因此它几乎可以说是带着怀念的心情，回到了我们的国家。但是蕾欧诺拉陛下已经去世很久，即使是昂利陛下的意念，也已经因为年代久远消失殆尽。对于真实之镜来说，一切都事过境迁，熟悉的事物全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时候，它听到了现任主人的祷告。当然，它的每一任主人都有很多愿望，而它也很尽职的满足了她们。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克丽斯丁陛下想要一个孩子，你们记得吗？”
　　“一个洁白如雪，殷红似血，乌檀木一般漆黑的孩子。”
　　“巧合在于，这个孩子，正是昔日昂利的后裔。”
　　“所以真实之镜做下决定，它要找一个永远的主人，这个主人将由它亲自帮助降生。那就是我们的白雪王子。肌肤雪白，嘴唇血红，头发好像乌檀木一般漆黑，这些都是回应克丽斯丁陛下的请求啊。然而最重要的事，它让这个孩子继承了太古的‘无’之血，明白了吗？！”
　　“我们的白雪王子是千真万确的魔镜之子！”
　　
　　顿时，其余每个人除了脑袋轰轰作响之外，什么也感觉不到。
　　紫看也不看其他人，仿佛对他们从来漠不关心。
　　“啊，烦死了，我明明就不是魔法师啊！这样我会吐血身亡的！”抱怨归抱怨，他还是双手平伸，对着天空大喊，“以我的鲜血缔结契约，借拉克西丝（时间）、卡莲（希望）、阿特珞玻丝（生命）、可罗索（死亡）之名，历代的肆力者之魂，以我眼之所见，回今世琉璃·盖拉德里尔之躯！” 他每念一句咒语，就会吐一口血。最后一句咒语话音刚落，原本看不出颜色的天空霎时变成澄澈的天青色，犹如琉璃那双美丽的眸子。
　　“冲着肆力者的名誉，紫，我是不可能让你死的。”在众人愣神之际，琉璃飞身向前，轻轻一掠，接住了紫软绵绵的身体，轻声却坚定的宣布。
　　然后琉璃抱着紫转过身，所有人都很清楚的看到他那双本来是天青色的眼睛变成了透明的琉璃色，就和他那头长发一摸一样。“我选择白雪殿下，你们呢？”他的问句强调了“白雪”这个名字，而非“王子”这个头衔。
　　其他人都注意到了。碧急急忙忙举起手：“我代紫投一票，白雪殿下！”没有人持反对意见，齐刷刷举起手。反正，他们本来就是白雪王子的随身护卫，可不是蒂尔塔·贝伦或者国王皇后等等的！
　　琉璃微笑，美丽得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没了真实之镜的魔力，博斯顶级的光明巫女就想要围困我吗？尊敬的克丽斯丁陛下啊，很抱歉失礼了，我还是第一次开业，不懂得控制力道的啊！”话音未落，天青色的夜空骤然狂风大作，却是无声无息，没有半点响动。
　　这阵无声的狂风持续了差不多一刻钟，才渐渐平息下来。
　　“好了。这下子应该没问题了，哪怕是克丽斯丁陛下真的身兼黑暗巫女，我想现在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琉璃得意洋洋的宣称。
　　“好耶！”碧带头消失得无影无踪。“真的什么障碍都没有了！”
　　找人要紧，其他人也赶紧跟着向导，陆续没了人影。
　　“圣王昂利宽恕你！琉璃，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可是在东边搜寻白雪王子的时候，弓箭手红还是忍不住发表评论。
　　圣骑士黛翻个白眼，作势比比四周七零八落的建筑物：“我说，不要谈什么黑暗巫女光明巫女，这副景象就算是再来一个肆力者，也是无计可施的吧？”
　　确实，新官上任的肆力者毁灭了原有的整个结界姑且不论，居然连半个可以设置结界或是魔法陷阱的据点都没有留下。莫说敌人，即使自己想要临时重新张开结界都是痴人做梦。
　　“我说了是第一次嘛！”
　　年仅七岁的小小肆力者是这样为自己辩护的。
　　
　　布置豪华却又不失温馨的东寝宫，皇后和白雪王子一起待在房间里。只是皇后一直站在窗子面前说话，白雪王子坐在一边默默听着。比平常少了一点什么，又多了一点什么。
　　皇后优雅的拉开窗帘，看着窗外飞舞的雪花。
　　“那天也是这样，漫天飞雪。我就是坐在这里做着针线活，面对着这扇窗子，想象你的样子。到现在，这个房间的一切都还维持原样，从窗帘到壁炉，都还是那天的东西。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一种纪念。”她柔声对白雪王子说道。
　　白雪王子静静望着窗外，什么也不说，虽然他知道很多事情。譬如说外面的雪花并不真实，只是皇后的魔法。他还知道皇后以这个寝宫为边界张开了防护结界，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其实现在的白雪王子可以很轻易就破除这个结界。真实之镜也在不停警告他不要接近皇后……但是他选择了一声不响的坐在这里。因为皇后说，想和他单独待一会儿……他不想让历来美丽温柔的妈妈失望。
　　皇后倒也不需要白雪王子回答，她似乎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
　　“我想要一个肌肤洁白似雪，嘴唇莓红如血，头发黑得像乌檀木的孩子。真实之镜回应我，赐给我一个肌肤雪白，嘴唇莓红，头发乌檀木一般黑的男孩子。那就是你，布兰修。你是一个多么漂亮的男孩子啊，我直到现在仍然是这么想。”她的笑容温雅隽永，淡淡的扩散开来，竟然有一种永恒的意味。
　　关于自己出生的故事，白雪王子自然是听过的，而且简直听得耳朵长茧了。但是每次皇后讲起，他都会沉默的静静聆听——他从来没有打断皇后讲故事，哪怕内容他滚瓜烂熟。
　　“你一天一天长大了，一直是一个很体贴很乖巧的男孩子，从小就很懂事。你很少做错事情惹你父王生气，也很少给各门功课的导师机会惩罚你。唯一困扰你的，可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你的魔法数值总是偏低，很难学会魔法。我本来想，你会就这样渐渐长大，然后顺理成章继承王位、结婚生子。”皇后缓缓说着，忽然停顿下来。
　　白雪王子知道皇后停下来的原因——外面下的雪已经停了——结界被人打破了。是紫吗？或者是琉璃？他不是很清楚，也不特别想知道。他真的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高兴他们来呢，或者是讨厌他们来？所以他没有阻止皇后，也没有阻止紫他们……就把一切交给命运决定好了……
　　过了一会儿，皇后回神，继续说：“我忘记了，你是得天独厚的魔镜之子啊，布兰修。真实之镜把什么都赐予你，天赋的美貌、绝顶的聪明、稀世的太古血统、国民的爱戴和至高无上的地位——所有属于我以及不属于我的一切！在菲尼克斯的最高主宰面前，我一个小小的博斯平民之女算得了什么？！你才是圣王昂利的正统血脉，布兰修！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以母亲的身份祝福你，还是以女人的身份诅咒你？我不知道，布兰修，真的不知道。”
　　皇后苦涩的一笑，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在皇城高塔之上，真实之镜回答我的时候……我真的很希望，要是从来没有生下你，那就太好了。”她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字字句句冷若冰霜。
　　白雪王子霍然起身，跑上前去抱住皇后：“我不想要啊！我不要什么真实之镜！我可以叫它重新认母后做主人的啊……请不要生我的气，请不要讨厌我……不要恨我，妈妈！”他满眼惊惶失措。
　　但是皇后一用力，狠心将白雪王子狠狠推开。
　　“我没办法继续爱你了，布兰修。你夺去了我的一切啊……我怎么爱你？圣王昂利啊，我是一个皇后，我尽到了应尽的职责……我也是一个女人，我希望得到应得的东西……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叫我怎么能继续当个慈祥的母亲？！”
　　说着这些话，她从窗帘的后面抽出一把短刀。
　　那原本是一对短刀。
　　白雪王子六岁生日的时候，皇后将其中一把送给了他。就在这天早上，他还用着那把短刀来割断长发。
　　“妈妈，不要恨我，妈妈……不要恨我啊……妈妈……”他跌坐在地上，仿佛看不见皇后要杀他一样，全无防备。他只是低声祈求，一再的祈求，不停的祈求，不抱任何希望却是不肯放弃的祈求。
　　皇后看着白雪王子那张茫然失神的脸蛋，那是一张怎样的脸蛋啊！只要见过一次，哪怕只是惊鸿一瞥，也足够令人毕生难忘。上天的杰作，天神的专宠，那张脸美得叫人赞叹，也令人忌妒。那么纤细精致，又是那么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随后她的脑海中浮现六岁的白雪王子朝自己微笑的模样。
　　【我要这把刀，永远守护妈妈！】
　　那个六岁的小男孩略显羞涩的一笑，悄悄的附到她的耳边这么说。
　　童稚的声音好像美妙的乐章那样动听，可爱得让任何人都想要抱紧他亲一亲。
　　他是甘愿冒着被父亲责骂的风险这样做的啊，平常为了他的父亲高兴，他绝对不会用“妈妈”这个叫法——那有失王子的身份。
　　生为魔镜之子，其实并不是他的错……他不过是魔镜回应自己祈愿的孩子，只是被上天选中继承太古的“无”之血……这一切本来非他所愿呵！他一只是个贴心的乖孩子。听话，聪明，安静，从容，漂亮……真的，她几乎挑不出他的毛病。
　　这个孩子真的很好，简直完美无缺哪……那么她呢？她自己呢？她自己，什么都失去了的她自己，又是何其无辜！
　　她原来只是偏僻的博斯群岛上一介平民之女，生来花容月貌所以得到真实之镜的青睐，然后平步青云，变成蒂尔塔·贝伦的皇后，受到国民的崇敬。但是女人的姿色总是不长久，国王的爱情最靠不住，她不可能冀望她的丈夫只专注于自己一个人——没有真实之镜，她就什么都没有！他一生下来，就是蒂尔塔·贝伦的第一王子——为什么这么高贵的他，还要抢夺他的母亲这一点可怜的依靠呢？！
　　
　　“布兰修，你为什么不像其他男孩子一样，普通一点呢？也许我们的关系就不会糟糕成这样了……”皇后到底还是噙着泪花，紧握刀子朝白雪王子刺过去。她拼尽了全力，不留丝毫余地——结果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白雪王子呆在原地动也不动，维持着他最初跌坐下来的姿势，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的搪瓷娃娃，就那么定定等着，等待皇后刺过来。短刀的锋刃闪烁着冰冷的银色光芒，直冲着他的心脏而来，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短刀刺中白雪王子胸膛的一刹那，妖异的光芒一闪，刀刃瞬间掉转方向，在任何人能够反应过来以前，以闪电般的速度，插进了皇后的心口。
　　整件事情发生得太迅速也太突然，只不过弹指之间，鲜血四溅。
　　皇后痛苦的大叫一声，嘴角涌出红色的液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妈妈！妈妈！”白雪王子惊呆了。等他反应过来，连溅到脸上的鲜血都来不及抹去，就俯身探视趴在地上的皇后。
　　“镜子啊镜子，只会说真话的镜子……咳咳……请你告诉我，谁是菲尼克斯……咳咳咳咳……最……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最美丽的……人？”可好似气若游丝的皇后挣扎着抬起脸，一双纤细美丽的手使劲向前伸着，用最后一口气念出这样的咒语。那双又大又美黑水晶一般的眼眸，完全无法映照白雪王子的身影。
　　“妈妈……妈妈……你看我一眼啊……妈妈……”
　　白雪王子很快发觉皇后眼中根本没有他的存在，拖着哭腔不断央求母亲注意自己。可是自始至终，皇后一点反应都没有。任凭他怎样哭，即使哭哑了银铃般的嗓子，她也还是无动于衷。她眼睛里的亮光越来越黯淡，但是仍然一直盯着遥远的彼方。
　　“妈妈，妈妈……555555……镜子啊镜子，只会说真话的镜子，你反射真实之姿，你映照毁灭之形。555555……请你……55555……请你听从我的意愿，满足皇后的遗愿……555555……”最终，白雪王子一边哭泣，一边念出咒语。
　　【皇后啊，整个菲尼克斯没有比你更美丽的女人，但是白雪王子比你漂亮一千倍。】
　　随即珠落玉盘的声音响起，不变的动听，也是不变的残酷。
　　真实之镜，既然以真实为名，那便是绝对不会撒谎的。
　　皇后听着，似乎很想仰天大笑，但是她已经没有这个力气。她只能勉强牵动嘴角，用力抿了抿，就不甘心却是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碧和蓝最先赶到，见证了这令人痛彻心扉的一幕，两个人同时背过身子不忍观看。陆续赶到的银和琉璃也都别开脸，一向多话的黛侧着身子，一言不发。
　　
　　“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红铁青着脸大吼。对于会看到如此凄惨的一幕景象，他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心里准备。于是心情糟糕到极点。
　　紫躺在琉璃怀里，虚弱而冰冷的开口：“没有任何事情会比真相更残酷，就是这么回事。”那口气异常严厉，仿佛在斥责一个不成熟的小男孩。
　　红当即哑口无言，沮丧泄气的地下头。
　　白雪王子对于这一切置若罔闻，正如皇后没有看见他一样，他也没有看见其他人。他浑身沾染着鲜血，连清白如玉的脸蛋都是血红一片，嘴角却挂着纯洁无瑕的笑容。他抱着断气已久的皇后，低着头不肯放弃不曾中断的和她说话。声音带了一些沙哑，轻柔迷人却是令人毛骨悚然。
　　“妈妈……你看，放烟花了。外面……好热闹啊。”
　　夜空绽放五彩缤纷的礼花，大殿的人喧哗笑闹，东寝宫里面冷冷清清。白雪王子坐在窗子前面的地板上，恍恍惚惚的说。几滴血珠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落，恍若在冰冷血池之中恣意绽放的优雅蔷薇，充满了血腥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