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魅月（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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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醒来，库洛洛和以前一样做好了早餐，见到我下来，也和往常一样谈些后面几个月的计划什么的。谁都没有提起昨天的不愉快，毕竟那个事件我和他都有错，而且貌似是我错的比较多。也许是想弥补一下他，在卡卡他们来找我的时候，我拒绝了他们的邀请。从出了流星街开始，我不知不觉的忽略了库洛洛，满脑子想的都是大叔的事情。
我一直都以为是自己在乎库洛洛，害怕残念伤害他所以才疏远他，但是昨天我突然明白了那只是借口。或许我真的很重视库洛洛他们，但是事实证明在那段时间里我的心里想的最多的还是大叔，或者，全部都是大叔。是我对不起库洛洛在先，所以他会生气也很自然，我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你今天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去玩了？”看了眼跟在他身后一起去花田的我，库洛洛笑着问。
“因为该放下的事情迟早是要放下的，前些日子我也不过是觉得太无聊了才会和他们一起玩啊。”非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早知道一时的冲动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打死我都不会受他们的诱惑。不过也托了他们的福，让我的心事又了却了一桩。“那，我说库洛洛啊，今天你就让我也下田吧，不然干坐着真的是很无聊的啊。”
“呼，好吧，不过你得先到露佳夫人那里把套鞋换来才可以。”装出一副很困扰的样子，库洛洛让我等了半天才同意，害的我差点以为他又要让我做无聊的事情了，真是的。
得到了应允，我立即冲到露佳夫人的店里换好了鞋子，然后就下田帮库洛洛的忙。听露佳夫人说，库洛洛种的百合长得很好，第一次种就有这种成绩真是让人惊奇。而卡卡似乎是不满意自己母亲对新手的评价，执意要和妹妹一起亲临现场指导指导新人。这让我很担心，库洛洛会不会再次不高兴。可是露佳夫人又是不能随便拒绝的，毕竟田里种的花都是她们家的，如果坏了的话她也说会自己负责。无奈，我只能先回去和库洛洛打声招呼，让他先有个底，至于卡卡方面，我和琪琪都会想办法管一下。
也许是觉得库洛洛种的花确实很好，但也许是因为我和琪琪实在是把他看得够紧，卡卡难得没有捣乱，而且是在很认真的帮库洛洛。因为有了那么多人帮忙，到了夏初百合开花的时候，库洛洛种的花是全城最好的。
一天，我和库洛洛正在花田里给花浇水，卡卡却在琪琪的推拉下跌跌撞撞的走到我面前。“这个给你。”撇过头，把一个百合花冠塞到我手里，受不了妹妹的奸笑，卡卡跑掉了，留下我在原地被问号包围。
“嘻嘻，言言，我跟你说哦，你收了我哥的花冠就要当他老婆哦，这是我们这里的习俗呢。”笑着跳到我旁边，琪琪的话让我吃了一惊。
“如果是这样的话，琪琪，这个你还是拿回去吧。再过几天等花成熟到可以造香水的时候，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而且，怎么说呢……我对你哥没感觉。”也许是觉得这种事情越是解释就越容易被误会，我抄袭卡卡的做法，直接把花塞给琪琪就跑回了家。
“你为什么没有接受呢？”晚上，库洛洛坐在餐桌前问我。
“因为我不爱他，又怎么可能跟他过一辈子呢？”
塞了块火腿到嘴里，我一边嚼着一边闷闷的说。这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卡卡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或许他只是喜欢我这个朋友，不想让我离开，由于他的父母能一直都在一起，所以就以为可以用婚姻把我留下来。这么小孩子的做法，我又怎么可能接受？
“……如果我送你花冠的话，你会接受吗？”放下餐具，库洛洛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似乎是在聆听什么音乐，表情很平静，看不出是在开玩笑，就因为他的表现太正常了才让我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库洛洛应该知道花冠代表什么吧？”我也放下餐具，靠在椅子上，眼睛看着窗外渐变的天色。“如果两个人不是真心相爱的话，当然，那种爱特指爱情，如果不是这种感情的话，即使组成了家庭也不会幸福。库洛洛对我的……真的是这种感情吗？”
想听到肯定的回答，又害怕听到这种答复，如果他回答‘是’的话就真的证明他明白自己的感情吗？而且，即使真的是如此，我恐怕也无法立即回复他，因为我自己也不明白对他的究竟是什么感情，那种感情是不是就是爱情？
以前，长辈们总说我像个小孩子，明明已经长大了心志却还是十一二岁的样子。或许在某些方面我表现的比一般孩子要成熟，但是在感情方面，我真的就是一张白纸，就算看了再多的爱情片我还是不明白什么是爱情。所以，如果有一天有人走过来对我说他爱我的话，我的回答也只能是“谢谢”，因为我不懂这种感情。
“我不知道。”库洛洛皱着眉头，回答得很干脆，“我只知道现在很想让你永远呆在身边。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
书里面有很多关于爱情的介绍，很多人把它称之为可以让人发疯的毒药，也有许多人把它奉为世间无上的珍宝，可是不管看了多少书，都没有找到它的确切定义，似乎对于每个人来说，它所表现出来的特征都是不一样的。
“你那个叫占有欲……”纠结地挑眉，叹了一口气我软趴趴的趴在了桌面上。“本来还以为你那么聪明应该能给点建议，现在看起来，你在这方面也是一个呆子……”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钓女人的，明明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却能演的跟个情圣一样，不得不再次膜拜一下库洛洛，他实在是太强大了。无语至极却也有点高兴，至少在某些方面我们很像，虽然他的想法霸道了点，但是和我想一直呆在他们身边的想法应该也相差不远。
结束了话题，我们和往常一样休息去了。我以为花冠事件就此结束，可是接下来的几天事情似乎变麻烦了。每天都有白色的百合花冠放在我们房子的外面，听琪琪说，似乎是卡卡在闹别扭，也许过几天会好的。可是后来收到的花冠越来越多，我无奈只能把它们搬到天台凉干做成干花，心里想着只要时间到了，我和库洛洛离开了就没事了。
“为什么你哥给你的香水就会接受，我给你的花冠你却不要？”
卡卡怒气冲冲的指着库洛洛和我，我的手里拿着库洛洛刚送我的他自己造的香水。我不明白卡卡究竟在气什么，即使这香水真的有什么含义，在他们看来那也应该只是哥哥送妹妹的礼物，他不应该气成那样啊。
“他是我哥……”
“不对！报纸上登出来了，你是路卡索家的人，你根本就没有哥哥，你接受他的香水，分明就是喜欢他！报纸上说了，你是被盗贼劫持走了，他杀了你的亲人，为什么你会想和仇人在一起？！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为什么朋友的礼物你反而不收呢？”卡卡大声吼叫着，整条街上的人都能听到他讲的内容，露佳夫人急急忙忙冲了过来一面赔笑，一面把卡卡拉了回去，还让我们不要相信他说的胡话。
“库洛洛，报纸你看了吗？”我的心被他的话吓的仿佛停止了跳动，抬头看了眼库洛洛的表情，似乎是很理解的在笑。
“恩，听侠客说报道只是个幌子，其实是十老头在找你。”低头看了我一眼，库洛洛表现得很冷静。“还记得玛莎的眼睛吗？我们那时候找遍了整个房子都没有找到，那只能说明它被送出去了。你是不是觉得这只是威尔可以杀你的代价？其实不是。威尔绝对不能杀你，因为屠拒绝了十老头的请求，如果他动了你，流星街里屠的手下就会给十老头找麻烦，而如果是这样，威尔绝对要遭殃。现在的十老头是在帮屠找你，理由只有一个，屠很了解你，觉得你会成为他的得力助手，他要把你带回流星街。”
“师傅要我帮他？可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这样我会被人当猎物追，说不定还会死。
“屠是只狐狸，这个方法的好处就是，无论找不找得到你，你都会回到流星街。等着吧，时间再过久一点，你就会从人质变为通缉犯，到时候你不得不回流星街。”库洛洛淡淡的一笑，眼神在街上的人群中游走。刚才被人这么一宣传，不知道的也知道了，那么高的报酬，总会有贪婪的人出面把他们供出来。
“库洛洛，我们马上离开就好了。”
他究竟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有种感觉，这回的决策必须得由我出，不然后果很可怕。拉住了他的衣袖，我有些担心的看着他，而他只是摸了摸我的头，然后笑着说好。
立即回到家，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行李，但是库洛洛说房子必须清理一下，不然可能会被念能力者找到。离开的时间他说是在第二天凌晨，那个时间清醒的人很少，要不被人发觉的离开会比较容易。
“库洛洛，我到后山去一趟可以吗？我想跟大叔和玛莎说再见。”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也说不定，或许往后我再也不会来这个城市。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跟他们道个别。
“大概要多久？”没有拒绝，库洛洛给了我一只怀表。
“来去大概三个钟头，我等午夜再去，这样等我回来的话我们刚好可以离开。”接过怀表把时间调准，我把它放进了衣服的口袋里。
“好吧，我会在城外等你。”交代完一切，库洛洛继续察看着屋内可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的地方。而我则坐在客厅等着时钟指针拨过十二点。
当——当——，大钟敲了两下，我向库洛洛打了个招呼便向后山飞奔而去。三个小时，我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在那之后和大叔他们或许就是永远的再见。沿着熟悉的道路直接来到酸香树面前，我稍稍祈祷了一下，然后又说了点不得不马上离开的理由。湖边的野百合开得很盛，扑鼻的香气让我沉醉。花了点时间编了个花冠给玛莎，如果是她戴着的话一定很漂亮。大叔已经和他的妻子在一起了，我会找到珞玛的，这回，一定，我一定会保护好他。
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该走了。大叔，妈妈，再见！最后看了眼当初埋下胭脂盒的地方，我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向城外跑去。不能让库洛洛等太久了，在大叔的这件事上他已经有明显的让步了，我已经欠他人情了，债太多的话，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去还。
“言。”库洛洛站在山丘上向我招了招手，对我的准时他似乎很满意。“我们走吧。”
“恩。”
点了点头，库洛洛拉着我的手就要离开，突然，一声惨叫从城里传了出来，让我不禁停下了脚步。刚才那个，是什么声音？疑惑的看了库洛洛一眼，他依然挂着淡然的笑容，但是他抓着我的手却揪紧了。有什么不对，有什么问题，我不应该回城去看，不应该。
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让我跟着库洛洛只管往前走，不要回头，更不要回去，绝对不要好奇。身体不听使唤的脱离了库洛洛的控制，我看见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和他说了声对不起，我居然鬼使神差的回到了蕾莉安城。
城市的街道很干净，除了几片绿色的叶子，并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凌晨时分，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没有一盏灯是亮着的。我走在上面，浓浓的血腥味从四面八方飘了过来，感觉上很恶心。又一声惨叫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我跑了过去，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眼睛睁的大大的，嘴巴微张，实际的伤口就只有一个，脖子上的，一刀毙命。
从尸体旁边离开，我敲了两下露佳夫人的家门。寂静的街道上，空洞的敲门声，漫溢的血腥味，这根本就是一个鬼城，好可怕。搓了两下臂膀，我让自己不至于感觉到寒冷，推了下门，发现门没锁，于是便顺理成章的走了进去。软软的，脚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颤抖着摸黑把灯打开。眼前的一切让我想叫却又叫不出来，只能捂着嘴巴不断往后退。
支离破碎的尸体碎片散落在地上，鲜血溅得到处都是，好像是被什么食人野兽吃掉留下来的残渣。感觉到身后站了一个人，我一惊，转身，看到库洛洛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我突然觉得，库洛洛，好可怕。他变得好陌生，和记忆中的不一样，但是，和原来漫画里的他又是那么的吻合。没错的，是他，这个才是他。
“这些……是你做的？”
我的声音轻的仿佛只有我自己能听到，我不觉得在这个时候问他这个问题是个明智的选择。可是我还是问了，像个笨蛋，像个傻子，世界上或许再也没有什么人能比现在的我更适合愚蠢这个字眼。
“是。”依然是非常简单的回答，“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他并不是害怕□□和流星街的追查，只是如果事情牵连到旅团的话就不行。永绝后患，斩草除根，最简单快捷的方法。库洛洛并不讨厌这个城市，所以他让飞坦他们下手都快一点，不要折磨这里的人。什么地方都有兴衰，这个城市繁荣了这么久，如果现在没落下去的话也没有什么关系，迟早有一天会再繁荣起来的，就像自然界的生命轮回，生和死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我笑了一下，应该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抬起头和库洛洛对视，心里面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畏惧，只是觉得少了些什么。“库洛洛，其实造成那么大的麻烦，都是因为我。如果有一天别人要因为我的事情而威胁到你们的话，你，是不是也会杀了我？”看着他的眼神冷了下来，就算他不说明我也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最重要的是旅团，任何与其相驳斥或有所阻碍的东西都必须消失。我之所以现在还好好的活在他的面前，不仅是因为他念旧情，更多的是因为我对旅团所造成的危害还不足以让他把杀我的想法付诸实践。我也是很看重旅团的，但是我和他的着重点不一样。他看重的是旅团这个组织，而我看重的是现在加入他的团员，包括库洛洛。如果有一天当旅团的人我都不再熟识，而此时我又必须面对是让库洛洛活着还是让旅团留下的抉择的话，我想，我一定会二话不说，选择库洛洛。
“已经可以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其实如果是为了现在的旅团的话，就算你不动手，到时候我自己也会这么做的。那，库洛洛，现在已经到时候了吗？”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轻松过，面对死亡，我已经不再害怕，已经经历过，那么熟悉的感觉。
“不，现在没必要。”收回冷漠的眼神，库洛洛把手伸向我，似乎是想继续我们两人的旅程。可是我打断了他，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至少现在是结束了。
“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毕竟我们都还有事情要做。而且，我想我需要冷静一下，把一些事情梳理清楚。”冷静地看着他，接着等到了他的同意。我如平常一样礼貌地和他说了再见，顺便和后来到场的团员再见，接着沿着出城的方向，我离开了血腥的地方。
变小了，那座城，我在公路上狂奔着，右手拽着做成坠子的香水瓶，直到再也闻不到百合的香味我才停下脚步回头看。已经看不到了呢，也好，真的是，太对不起他们了，卡卡，琪琪还有露佳夫人他们。
巨大的雷声再次响了起来，大雨劈头盖脸的浇了下来，我依然在公路上慢悠悠，摇摇晃晃的走着，前面的路看不见尽头。我是应该想些什么的，但是脑子却是空白一片，现在的我，或许就是所谓的行尸走肉。
娇嫩的花苞在大雨中摇摆，昨夜的雷雨已让它不堪重负，终于，咔叱一声，花茎断了，白色的花苞落在地上，染上了乌黑的淤泥，明明还，含苞未放。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魅月（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