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梦忆》霖月莺兰

28、迷雾（八）

　　象征着纯洁的雪花慢悠悠，懒洋洋地从天空中落下来。情侣们停下脚步，抬头，看着白雪缓缓落到自己身上。几个出来逛街的女生高兴地叫起来，也不管周围的路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目光。街边的热饮店的生意一下子好了很多，特别是那种可以看到外面景色的店，没过多久就坐满了人。

　　叫管家把刚买的珠宝首饰放到车上，威尔接了个电话说有个会议必须得他去，所以本来想带我们去买点衣服的计划就这么泡汤了。或许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但对我们来说却是个天大的喜讯，总算可以稍稍摆脱他一会儿了。

　　“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回来。”

　　其实他永远都不要回来会更好，我真的想这么说。绅士般的为玛莎把车门关上，等我们离开后，威尔也坐上对方派来的车子走了。看他那个神情还有那个回来的时间，我总觉得他不是去开会，不然一个会用得着开一个晚上？很明显是去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在友克鑫能站得住脚的人，多半都与□□有关系。只有真正能把黑白两道关系搞好的人才可以在这里过得如鱼得水。

　　“团长，他们走了。”

　　芬克斯有些心急地提醒，因为他认为，团长既然说要找言襄，那么现在最快让她回归的方法不就是直接把她抓来嘛。虽然有说过让她自愿回归，但是这个“自愿”也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不是吗？

　　“恩。”与芬克斯的反应相反，库洛洛反而好像什么情绪也没有，只不过把原本投放在窗外的视线收回，优雅地拿起咖啡一口一口享受地喝起来。

　　“不用去追吗？”

　　明明想抓为什么又不抓了呢？有时候芬克斯对他的团长还真不是十分的了解。说实话他也懒得了解，毕竟花在一个人身上的时间太长了，能用在别的什么事情上的时间就短了。他不是专攻心理，能达到最大的杀伤力促使任务成功是他的目的，也就是说他最在意的是自己的力量。管团长怎么想，只要能领导好他们，他管那么多干吗？

　　“没必要。我们先在这里等侠客。”继续喝他的咖啡，眼睛注视着店门那里，侠客的话应该很快就会到了。而言，看她的样子应该不会在短时间内离开这个城市的，等逛得差不多了再去找她好了。

　　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少年急匆匆地推开了咖啡屋的木门，挂在门上的风铃丁零当啷地响了起来。谢绝了店员的介绍，直接走向库洛洛他们这桌，在芬克斯旁边坐下。

　　“团长，这个是你要我查的资料。”

　　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叠纸，伸手递给对面的库洛洛，还没等他看上个几行就开始自顾自地解说起来。“路卡索家族，是世界有名的大家族。他们所掌控的领域从最基本的粮店到最高端的高科技新兴产业，总得来说应该是一个以行商为主的家族。不过最近几年换了个当家的，他们似乎在政治领域也有了一席之地。”

　　是看上了什么东西吗？翠绿的眼睛轻轻地眨了眨。这种大家族应该有很多珍贵的藏品吧。没想到团长这么快就找到新猎物了，不过这回的这个似乎不怎么好惹，不知道看了详细资料之后团长会怎么想？

　　“先在这个城市随便逛逛吧，这件事看情况再说。”留下咖啡钱，库洛洛把资料交还给侠客，起身离开。如果真是要把她一个人带出来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其他团员参加。

　　果然还是对路卡索家族的背景有些顾忌的吧。光明正大地和他们作对就等于是在和黑白两道过不去。现在的旅团还不成熟，贸然和这种危险的家族结下梁子对旅团将来的发展或者说生存是十分不利的。胡作非为，随心所欲，也是有前提的，不然玩儿命谁不会？侠客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心里却十分的清楚。从他查到路卡索家族的信息开始就明白，这个任务恐怕会打水瓢。

　　“团长只是找个人，你查那么详细干什么？”打断侠客的思考，芬克斯大大咧咧地说。

　　“找人？不是做任务么？”

　　一般团长会让他找东西，基本上都是和任务有关的，怎么这回变成找人了？还找到路卡索家里去。不对，路卡索……虽然只是很简短的资料，不过确实曾经自己认识的人里面也有个姓路卡索的。

　　……
　　…………

　　“我叫侠客。”六年前，应该是那个时候吧，自己在元老院混的时候，某个老头子曾经向他介绍过一个人。

　　“你好，我叫奥尔科特•路卡索。”

　　……
　　…………
　　充满礼节性的介绍，握手，一开始就觉得他不是流星街的人，后来认为可能是□□的高层手下，没想到……呵，路卡索家族，难怪这届当家的行事方式和过去那几任有这么大的不同，原来正牌的被流放到流星街了啊。这么说来，团长要找的人，应该就是她了吧。

　　“我知道了，走吧，团长都离开很远了。再这么下去，你也要被团长给甩了。”

　　笑嘻嘻的表情重新放回到脸上，话里面有话，铁了心要让芬克斯为刚才看轻了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团里面只说不能真刀真枪地打，再说自己也确实打不过，但是嘴皮子上面的功夫，相信除了团长，整个团里没人是他的对手。

　　“……侠客，你真的以为我听不出来么？”芬克斯确实没有侠客他们那么聪明，直觉也没有玛琦那么强，但是，和自己有关的事情他还是十分敏感的，特别是他最近经常性的在这件事上被其他团员当笑料。

　　“咦，我刚才有说了别的什么么？”

　　一脸无辜纯真的样子，眼睛闪闪亮亮的，那张笑脸也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可是在芬克斯看来他分明就是在装蒜！怒火中烧啊，大冷天的他反而感受到了夏天的炎热，这个时候不火山喷发一下的话自己就烤熟了。

　　“你不就是在说飞坦又把我给甩了吗？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芬克斯这么尽兴的一吼。刷刷刷，几十双眼睛就这么把注意力凝聚到他的身上。眼睛的主人有的表现出厌恶，有的表现出怜悯，至于为什么表现出怜悯……很明显人家把芬克斯看成了刚被女朋友甩了的可怜虫。

　　芬克斯的脸现在那是个红啊，美国蛇果不知道和他现在的脸色比起来哪个更熟一点？要不是现在大开杀戒会惹大麻烦，他一定，真的一定要把周围的这些人包括眼前的这只狐狸一次性消灭干净。

　　“哦，原来你又被飞坦给甩了啊。可惜，可惜。”很惋惜地摇摇头，唯恐天下不乱似的，侠客又点了把火，这使得路人的目光全都转化为悲悯，就连原本厌恶地看着他们的那些人也都表现出无限的同情。

　　“喂喂，你看那个大个子，长得还不错，怎么就被女朋友一连甩了两次呢？难得快圣诞节了，居然还遇到这种事，真是不幸啊。”一个较为年迈的妇女开始和旁边的同伴窃窃私语起来，不过这声音芬克斯他们耳力这么好，怎么可能听不到？

　　“我看他八成是因为火气太大了，人家受不了，所以就和他分了。”发现芬克斯纠结的目光，妇女拉了拉旁边的同伴示意她快点走，当面揭人家短处不好。

　　不知道这段对话被飞坦听到的话，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女朋友？噗哈哈，飞坦是芬克斯的女朋友？恩，的确，如果真要这么形容的话，的确很贴切啊。强忍住满肚子的笑意，侠客追上团长，如果再不走的话，恐怕自己真要小命不保喽。

　　侠客……我记住你了！不想再引起更大的骚动，芬克斯握紧了拳头也跟了上去。心里却想着以后是不是该找个机会也这么捉弄一下侠客呢？不过单凭自己的水准，恐怕报复回来的会更惨烈吧。无奈于硬件设施未达标，芬克斯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还是决定先把这个人恩怨放一边，再吃亏，他可不想。

　　……

　　回到大屋，我和玛莎就一直被那个男人盯着，想放宽心说话都不成。但是从玛莎的话里面我还是多多少少了解到一点讯息，她想让我先想办法离开，不要管她。可是我能走吗？不是说担心走不了，而是害怕万一我走了你就肆无忌惮的和威尔拼命怎么办？

　　我知道现在你比起苟活更想和威尔同归于尽，我也知道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让你很难再放开心胸活下来。但是，你不觉得不值得吗？威尔他们根本就不值得你用生命去对抗。你还有孩子，只要我让威尔死了，你依然可以和自己的孩子好好生活在一起。大不了就想办法把你关于这一段事情的记忆抹杀掉。你根本没必要拿自己的生命来换取我的平安。

　　发现劝不动我，玛莎也只好作罢。她把上次我留在她那里的胭脂盒还给了我，顺便让我往小屋跑一趟，把大叔和她的合照藏起来。这些东西，现在的她恐怕是无法再触碰的了，不然被威尔发现又要引起轩然大波了。

　　我一个人拿着这些东西回到房间，男人把玛莎锁在威尔的房间里也跟了出来。毕竟如果我不走的话，玛莎也不可能逃，或者他认为，玛莎根本就逃不了。一把锁足够让她禁足，而我却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你没必要跟得这么紧。玛莎不走的话我也不会走的。”

　　而且，我也想再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把大叔的一些事情全都理清楚再行动。因为很明白不是吗？如果我杀了威尔，那么大叔的家族势必要大乱，可我不希望大叔的家破灭，所以，至少我要找出一个两全的办法，既让威尔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又不让大叔的家族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我也知道你现在不会走，不然也不会看得这么松。说说看，昨天晚上那个男的是谁？”

　　在离他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了昨晚我发泄时候留下的坑洞。原来他早就发现了飞坦，我还在奇怪为什么昨晚飞坦杀气乱放威尔他们都没动静呢，原来是想今天到我这里兴师问罪啊。

　　“你是在找我么？”

　　正当我想在他面前打哈哈的时候，飞坦却突然出现在窗户那里，让我有点措手不及。而那个男人似乎也没想到飞坦居然会这么大胆地主动出现在他面前，一个机灵站了起来进入战斗状态，作好一对二的准备。

　　“呵呵，小子，有胆量，居然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我面前。”

　　他好歹也是一个做了十几年杀手生意的人，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莫说是小孩子就连大人他都不放在眼里，可是现在……感受到从飞坦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的杀气，男人不禁绷紧了神经，为什么现在的小孩子个个都那么强？旁边的女孩子先不说，就说眼前的男孩子好了，也不会比她大多少，怎么发出来的杀气那么……可怕？

　　“闲来无事，出去打一场怎么样？”

　　金色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虽然嘴巴没有露出来但是我能肯定他是在笑。他准备做什么？杀了这个男人应该是不可能的，因为飞坦知道现在动手会让我的事情变得更麻烦。这么说，他是准备把眼前的男人作为新的玩具了？如果是真的话也没什么好同情的。毕竟即使是我自己动手，这个男人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挑衅似的说了几句，飞坦纵身一跃就消失在窗台上。旁边的男人为了面子也追了出去。其实不管他出不出去结果都一样，只不过现在出去让飞坦动手方便一点而已。我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拎着茶壶拿了个小杯子就到玛莎房门前坐庄。告诉她那个男人被我一个朋友带出去训了，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尽情说点话。玛莎一开始还不相信，以为是我灭了那个男人，但在我一再的保证下，她终于舒了心。因为我把在她看来是那么厉害的一个男人杀掉的话不可能一点事情都没有，而且她也没有听到什么打斗的声音，最重要的是她透过门缝并没有闻到血的味道。

　　“言的朋友似乎很厉害，如果我也能厉害一点就好了。”

　　“玛莎，有件事我必须得跟你说明白。大叔他不是被那个男人杀死的，他是在流星街被元老院的人害死的。流星街是个十分混乱的地方，没有什么人会不沾一点他人的鲜血。”顿了顿，我觉得有必要让她知道真相，至少以后我杀人的时候她不会那么自责。“你明白了吗？我也杀过人，至少不是个位数字，所以……”

　　“不可以。以前你是为了什么原因杀人的我不管。但是至少，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去杀人。言襄，妈妈跟你说过，人犯错是可以原谅的，只要他会改过就成。现在你已经离开那里了，就没必要杀人了，妈妈希望你能过和正常孩子一样的快乐生活。”声音坚定不容拒绝，玛莎已经完完全全把我当作自己的孩子在教育了，有点高兴呢。那就暂时不杀了吧，差点被飞坦影响了。

　　荒野的树林里，枫叶早就归土，地上却满是妖艳的血红。一个男人无力地躺在地上，四肢仍然在不断地流着鲜血，那红色就和他的眼睛一样惊心。飞坦执着带血的短刀，又很无聊似的在那个男人的腿上刺了几下，尖叫声连带着黏稠的血液从男人的喉咙里涌了出来。

　　真没用啊，本来还想多玩一会儿的。算了，直接把他拖到早上找到的那个废弃仓库，慢慢整，顺便套点关于解除言襄念束缚的信息，一个晚上应该是够了。一只手拎起男人的衣领，几步一跃，消失在枯树林里，惨叫声却一直未断。

　　“混蛋！他到哪里去了？！”

　　一大清早，威尔就在屋子里大叫，看样子他是发现自己的得力助手不见的了。嘛，凭他的本事就算找到了，恐怕也是个将死的人了。一个晚上过去，足够飞坦用几十种刑罚在那个男人身上了。

　　没有理会威尔怀疑的眼神，我依然按照前几天的习惯下楼和玛莎一起吃早餐。昨天没有受到威尔的骚扰，玛莎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今天她吃得也很开心，这让威尔非常不舒服。

　　气冲冲地出去打了个电话，只听到几个数字，大概是钱吧。或许马上又会有新的看管人接任了，希望不要太麻烦，如果比飞坦弱的话那倒没什么关系，顶多耗威尔点钱，让飞坦玩得开心点。

　　美滋滋地坐回到早餐桌前，威尔看着我示威一样的说马上就会有新的护卫来保护我们。呵，保护？看管才是真的吧。说得这么好听，不过是不想在下人面前太丢面子。懒得受他的影响，我把自己的饭吃得干干净净，毫无心事地回到房间，等着飞坦回来。不过如果我知道会是他们的话，或许，我昨天就不会让飞坦把那个男人带走。

　　咚咚，有规律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我打开门，看到一个陌生的，样子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站在前面。他的眼睛大大的，头发短短的，站得笔直，如果不是威尔幸灾乐祸地介绍他，或许我还无法把他和他联系起来。

　　“知道吗？他叫伊尔迷•凑敌客，是个很有名的保镖哦。”欠扁的笑容绽放在脸上，他以为我不知道这家伙是谁吗？保镖？杀手才是真的。“从今天开始，他会24小时寸步不离地保护你。你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回到房间，盯着眼前的这个家伙看了一会儿。有他在，不要说飞坦来，就算他不出现我都没办法睡好觉了。

　　“你好。我叫言襄•路卡索。你，其实是一个杀手对吧？”发现他的面瘫脸有了细微的变化，我笑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也许，你并不如想像中那么难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