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雨林凌》疯人院女子

4、今夜 不设防

　　我几乎是用冲的速度到林科公司的楼下的。我和林科也只是见了那么一面，因为我是一个慢热的人，所以见面之前学长还是做足了准备工作提前帮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平常的短信聊天和社交软件的互动中，我和林科都是很礼貌的两个人，可是今天，我觉得我对林科真的礼貌不起来了。

　　“您好，我要见林科。”蓬头垢面的我气喘吁吁的站在林科单位的前台，因为没有带手机，我只有求助于美丽大方且爱三八的前台小姐。
　　“小姐您好，您之前和林总有过预约么？”
　　“没有。”
　　“那您和他是什么关系呢？”
　　“叫他来见我。”我知道林科其实在这个单位还没到得预约的地位，也知道前台只是八卦心切，所以我干脆就顺着她脑子里的戏路来，吵吵闹闹。因为太过着急，我也确实留下了眼泪，想着在家里已经崩溃的万晴，我就恨不得马上找林科说清楚。

　　前台小姐还是很怕我把事情闹大的，这种事情处理不好她月底的奖金也会收到威胁，所以她还是打电话把林科叫了出来。
　　“林凌？”林科看到我的时候有一点点吃惊，准确的说，是此刻我的样子把他吓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和他谈恋爱的是我，或者，背着他怀了别人的孩子的那个人是我呢。

　　“林科，我们换个地方谈谈吧？”
　　林科的眉头紧紧皱着，还是点了点头和我朝着电梯方向走去。

　　林科是在CBD的一家写字楼上班，大厦下面的咖啡厅来往的也都是一些高级白领或者金融才俊。我这狼狈不堪的造型在这里的确显得十分的格格不入。

　　“你是为了万晴的事情来得？”
　　林科这样直奔主题，让我也显得没有那么多的尴尬。
　　“恩。林科你听我说，万晴那是个意外。都是我的错。”
　　“你的错？作为好朋友，你这个没有办法替她承担的。毕竟万晴怀孕了，你又不是那个提供精子的人。”
　　林科说话的尖酸刻薄劲儿，让我知道他真的是很生气。的确，万晴是我的朋友，而我是他的堂弟介绍认识的，而我来找他也是因为万晴给他带了绿帽子，这如果换成是我，估计更难听的话都能说出来吧。

　　“林科，你冷静点。我跟你说，那天其实是我约万晴去参加一个单身派对，然后我不舒服没去，才发生这种事情的。”我并没有像往常做错事一样低头解释，我鼓起全身勇气抬头看着林科，就是希望他能相信我，给万晴一个机会。
　　“这是理由吗？杜林凌。你们每天都过什么样的生活？一个单身派对就能把肚子搞大了啦？你昨天给万晴的信息我都看见了。什么原因让你打扮的秀色可餐去和已婚男人吃饭？你们这样胡来的过日子可以，但是，抱歉，我没有任何理由奉陪！好自为之！”
　　林科大声发表完他的演说之后就愤怒的离开了，留下了十分尴尬的我和咖啡厅里面各种眼光看我的高级白领们。我尽量调整我的情绪，就在一抬眼的时候，在人群中看见了拿着自己简历的白洛风。他看我的眼光很复杂，有疑惑、愤怒，更多的，是委屈。

　　我并没有走向白洛风和他解释，而是拿起我的包离开了。一路上，我竟然不知道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白洛风估计是真的生气了，他并没有追出来。我匆忙的逃上出租车，朝家的方向回去。

　　我每天过的是什么生活？我也不知道。

　　回到家里我赶紧找到手机给万晴打电话，我怕她想不开出什么事情。大概是自己静了一会，万晴接电话时候的声音状态感觉听起来好多了。这个时候，就算我再想留在她身边，也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她快乐。做了那么多年闺蜜，我深知和万晴是一类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想要自己独处。

　　就好比现在的我，也遇到了很麻烦的问题，我要怎么和白洛风解释。毕竟刚刚他在咖啡厅亲眼目睹了我被一个中年男子骂的狗血淋头。

　　我检查了手机，并没有白洛风的短信和电话。相反的，陆钱孙发信息问我周末要不要和他一起去X城。

　　——去X城干嘛？

　　尽管我此刻的心情很糟糕，可是我还是很想和陆钱孙说说话。因为，这也是我逃避的一种方式，能短暂淡忘眼下的烦恼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去耍啊？
　　——耍什么？
　　——朋友喊我去打牌。放心，咱们周四去，周五就回了，包吃包住怎么样？

　　我爸妈因为平时都在安徽，所以我很久没有回去X城了，陆钱孙的提议的确让我心动。
　　——好啊。那不就是明天？
　　——是的。但是你要先去石家庄来找我，我现在石家庄。
　　——石家庄？明天几点？
　　——估计你今晚就得来了。
　　——今晚不行，我有事情。明天X城见吧？
　　——可以，如果同一班高铁最好。好的，你发一下哪一班，我订票。

　　就这样，我和陆钱孙敲定了我们明天的X城之旅。我觉得我现在离开白洛风的视线也好，毕竟加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我确实觉得自己没脸去跟他继续经常见面。我整理着自己的洗漱用品，顺便联络着在X城的小伙伴。

　　白洛风在下午的时候给我打了个电话。语气中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只是问我晚上吃涮羊肉我还记得吧？
　　我和和他约了吃饭的地点后就坐在地板上开始了胡思乱想。按照我认识的白洛风，现在的他肯定把我拉黑才是啊。怎么还叫我吃涮羊肉。就算是他没有拉黑我，他也应该找我问个清楚啊。这样不言不语的白洛风反而让我更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明明我和他什么关系都不是，明明我任何愧对他的事情都没有做，可是，我还是觉得愧对他。这样的感觉让我也觉得很不舒服。

　　我又没有在他面前做错事，为什么却像个罪人？

　　我觉得我总得和白洛风解释一下，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这对万晴来说确实是一场灾难，可是这不是蓄意的。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聚会，在酒精的催化下让两个失去理智的人犯下了一个错误。可是恰恰有个不是完全知情却又很冲动的人把这个错误加入了道德观念的因素，且在众人面前宣判了当事人的罪行，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场一次次由冲动推动的残忍闹剧。

　　现在的我，居然连一个求助的人都没有。

　　我特别恨那个不胜酒力喝多和万晴回家的渣男，恨万晴那个一发就中奖的身体，恨我这个痛经的姨妈，恨，恨这个世界有那么多单身的人，在夜晚难以入眠，需要人群，需要狂欢来带来安全感。

　　可是，他们都累加在一起正在嘲笑着如此茫然的我

　　我努力想着一个解决方法，尽管认识白洛风这么久，乌龙事件发生了很多，可是我一次都没有解释过。可是，这一次我却真的想要和他解释。解释他已经开始产生误会的，我的乱七八糟的生活。

　　都说人焦虑的时候时间过得极其的漫长，因为很多臆想随着自己烦躁的情绪都没有办法进行。可是我的大脑里却对要和白洛风说的每一句话都进行接下来的情节构想，每一次我自己的反应都让我更加崩溃。时间就在这我本以为的漫长中很快的过去了，白洛风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我还没有整理好我的情绪和语言。这是我第一次讨厌电话铃声响起，每次在我熟睡的时候或者客户要求交稿的时候，我都没有如此心烦过。慢吞吞的按下接听键，我和白洛风的尴尬都随着无线电波传给了彼此。

　　“那个……”
　　“白洛风，涮羊肉不吃了。你现在来我家吧。”
　　我还是先发制人。即便我也不知道我的做法算不算是缓兵之计。
　　“好。”

　　挂了电话，我先去洗手间去洗干净自己已经哭花了的双颊。换好衣服跑去厨房煮粥。我没有给万晴再打电话，我知道我的安慰只会更加戳疼她。

　　煮粥的过程我的大脑也是高速转动的，仔细想想，我来到北京也有段日子了。没有正经的上过班，除了早先认识的朋友，几乎没有认识新的可以既分享又分担的朋友。没有固定的业余爱好，也没有人生目标。总是觉得自己很疲惫，却总是找不到累的根源。总结起来，我在北京的常态就是无所事事且无病呻吟。

　　白洛风到我家的时候我已经把粥放在保温桶里了，我没有让他进门，而是穿上鞋把保温桶递给他。
　　“干嘛去这是？”
　　“跟你解释。”
　　我拉着白洛风进了电梯，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朝三环里进攻。

　　万晴住在三环边上一个很高级的公寓，不管是大门口还是公寓大堂都有很严格的门禁制度，我曾屡次抱怨每次找她的时候都受尽保安大量，感觉自己像是□□的钟点工，所以万晴还是有人性的给我配了一张门禁卡。一路畅通无阻直奔公寓顶层。白洛风一路都没有开口，陪着我看着北京城华灯初上，和我一起沉默不语。

　　才一个下午没见，万晴整个人都老了好多。人的情绪真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这点我在很久以前就发现了，所以，一般情况下，我都会让自己很开心，这样我人看起来更神采奕奕，运气自然也就好起来。虽然我也不知道我这种“二无”的人究竟要运气有什么用。

　　“万晴？”
　　读大学的时候，万晴曾不远万里从北京飞到X城陪我跨年，所以见过白洛风。那个时候，万晴和我都是素面朝天，在白洛风的带领下在寺庙里虔诚的上2013年的第一柱香。那个时候，我总被香灰烫到手，白洛风和万晴一起嘲笑我拜佛都走神，这样不虔诚。可能就是我这样一个不虔诚的人，才会屡次收到命运的捉弄。

　　那虔诚的万晴呢？为什么现在却要一个人窝在沙发角落，食不知味？

　　“你多吃点，不管孩子要不要你现在都需要营养，好为将来做打算是么？”
　　“你非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喜当妈了是么？”
　　万晴极力挤出一个笑容，这样却让我更心酸。
　　“玩笑不能这么开，白洛风可不是我的全世界。”
　　“万晴，你怀孕了？怎么回事？是今早那个男人的吗？”白洛风把脸转向我，我转过脸，不愿意去看他的脸。
　　“如果是他的我今早还会被骂的那么狗血淋头吗？”
　　我知道，即便我用这样的方式解释，可是白洛风不变的想法就是我的生活的态度和生活作风有问题。然而，我却懒得再插言，只是坐在房间一角看着北京城的夜色，等着万晴把粥吃完。白洛风接了几个关于面试的电话，也没有多说话。我觉得，变化如此大的我，一定让白洛风无所适从吧。

　　“对了，万晴，我明天要回X城，你要一起吗？”
　　“你回X城干嘛？”白洛风显然被我的决定惊讶了一下。
　　“有点事情。”
　　“林凌，你回去吧，我就不去了。这几天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恩，我尽快回来，这几天白洛风住在我家，有什么事情你就找他。”
　　一句话，十几个字，我做完了三个人的决定，为了大家都不要太难过，我是时候去做三个人的决定了。而就在事情开了个头的时候，我已经把所有的安排都草拟出来了。神啊，尽管我不是你虔诚的信徒，还是希望你这次眷顾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