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曼陀罗冬日晴

14、第 14 章

　　“来，喝粥。”清水的白米粥端了过来，另一只手里是腌菜，“不知为何，你也喜欢白米粥啊……”似乎是忆起了些什么，有些感怀，有些悲伤的口气。

　　我已经来到这座林风寺有一个月了，当初这位就是医好我冻病的师父，他说他的俗姓不便提，便道了我他的佛门中名：空。可是，我知道，即使是名空，他的心还是没有真正的空过。

　　我住的是他的小院子，每日他都站在门前，遥望远方，我不问，他也不说，却好像在等候着什么，有一次他终于开了口，只说了一个字：“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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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我终是下得了床铺了，他也很是高兴，午饭过后，他抱回来一只白色的猫——一只耳朵上有一个眼睛一样的轮廓，对我道：“后院里的一只野猫。”我便接过手抱在怀里，却在此时，一阵风刮了起来，卷起地上的积雪，弥眼间，一个人影站在了面前。

　　“沈沧海。”雪雾渐渐散去，清白色的脸，苍白的头发，虽然已经年老，但是——那个男人，不错，那个书房里的男人，那个贤王府的老王爷……

　　“齐深，你终于来了……”空卷起衣袖，挡在我身前，不让他看到我。

　　“不错，以前的事，我们好了结了。当初你自费武功，我本是愿意放你一马，哼，没想到沈佩竟然还为你留了个孽种！”他站在原地，却有一种不言自威的压迫感袭来，光凭他刚才的那一身轻功——是了，原来，在王府里听到的那个高手竟就是他。

　　“什么！”虽然看不到，但空全身颤抖，脸上定是一片惨白。

　　雪在此时开始飘落。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了，她难产死了，也是老天放她一马，那个孩子我也丢弃掉了，兄妹相恋，生出来的孩子也是妖精啊……”言辞间皆是侮辱，空颤抖得更是厉害。

　　摸了摸猫咪，让它也同样因为感受到害怕不自禁颤抖的身子放轻松，蹲下身，放走了它——
　　一个掌风直击而来，那一抹白色的小身子已经躺在了雪中，嫣红一阵一阵的从身体里冒出。我走到空的前面，望向那个闪过一丝诧异的乔深：“你认得这双眼睛吧。”不是询问，是肯定。
　　他冷笑着开口：“怎会不认得，原来，你们父子相认了。”

　　“不，我不知道他是我父亲，他也不知道有我的存在。”说完，我径自转过身朝屋里走，眼角瞥见空欣喜又复杂的眼光。

　　“等等。”那男人又开了口，“难道你不想知道当年的事，你的身世吗？”

　　没有停，边走边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忽然又一阵掌风向我袭来，不想躲，生死已经对我无意义了，却感到身后有人倒下——是空，我知道。

　　卷起袖，令他倒在我的臂膀中：“痴人难成佛的……”他只是微微地笑着，闭上了眼睛。脚下轻点，已经进了门，把空放在我睡过的床上，用内力传声道：“他已经死了，我也活不多久，你可以回去了。”

　　屋外传来他如泣般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这追了一生的人到底还是死在我的掌中……哈哈哈哈哈……”笑声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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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静站在贞女峰峰顶，三天三夜，觉得耳际已经空无一声，眼前一片苍白，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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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我，他在哪里！”揪着震惊鸿的衣领，司徒无一脸黑色，“他在哪！”

　　“不知道，无论你问几遍我也不可能告诉你，我根本就不知道。”有些难以忍受眼前这个人的疯狂，震惊鸿突然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先站一会儿，安静一会儿，因为这三天三夜不睡的人实在是危险。

　　“有消息了。”蓝月慌慌张张从门外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中间断了气……“啪”一个大纸扇子打过来：“不准你咒我家蓝月！”震惊鸿黑着脸怒瞪鄙人，哎哟，开个玩笑，小玩笑……在他的淫威下，抖抖缩缩躲到角落里……），“有个采人参的老伯说，他在贞女峰顶上看到了紫色头发的仙子……”

　　“好！快走！月儿，你留在这里，鸿儿，你跟我走！”金蕙娘赶紧往外迈——

　　“那他怎么办？”拉住师叔祖，指着一旁被封了穴道的司徒无。

　　“什么怎么办！解开穴道，你要是不让他去，等一下回来，还不把你砍成几瓣！”金蕙娘不再多言，先一步飘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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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两个时辰了，和前一次差不多时间吧，几个小时，那个白色的魂灵又一次站在了我的身后——“你的时间到了，请跟我来吧。” 没有遗憾，转过身，跟着这个白色的影子，最后一次回首那个身体，我看见，无跑过来抱着我哭泣，一切变得那么透彻，原来，无是他啊……

　　慢慢的，两个重叠的影子消失在迷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