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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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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这间屋子,我披好裘衣,打开门,提起袖子,跳上屋顶,离开了欧阳府邸……
淮阳有一座很高的山峰,叫贞女峰。不知是否是巧合,茫然间,我竟走到了这里。悬崖峭壁,好高,不知道跳下去会怎么样?拉紧了衣服,坐在崖边,思着。
并没有想死,咬着牙接上刚刚脱臼的手臂,我自己的身体,我是知道的,恐怕熬不过三个月,身体愈来愈虚弱,竟连爬个山已经气喘吁吁了,无力地倒在雪地里,闭上眼睛,慢慢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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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冬日昏暗,欧阳衡睁开眼睛,头痛得厉害,转了个身,发现在自己身边的并不是那个人——转念一想,才明白过来,厌弃地翻身起床,叫来仆役更衣穿靴,一梳洗完,就往玄敏的房间走去,谁知走到一半,竟遇上了老管家。
管家拦住欧阳衡,道:“大少爷,老夫人有请。”
欧阳衡沉下脸:“我等一下再去。”
管家也毫不退让:“大少爷,请不要让老夫为难,老夫人的意思是立刻就到大厅去见她。请。”作了个手势,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带着不耐烦和疑惑,欧阳衡朝大厅走去。
徐梅坐在正坐上,看见自己的儿子被管家带进屋,坐在一旁的次座上面,虽然表面沉静得很,但为娘的怎可不清楚儿子的想法?从那只有一点点闪烁的眼睛中,是不耐烦和疑惑的恼怒,挥走所有的下人,开了腔:“儿啊,你怎地如此糊涂,现在开始不要去东厢了,那妖精已经走了。”
欧阳衡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一阵风卷起,座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影。
衣服都在,什么都没变,但是人呢?人呢?“敏儿!敏儿!”从花园找到书房,不在!不在!不在!
“欧阳衡,你好大的胆子!”突然他的身后响起一个声音,随风而来,轻点雪地,直直扑向欧阳衡,一掌击来。
慌忙往后一闪,避过那凌厉的掌风,随即一只金钗打了过来,往后一跃,却仍令欧阳衡挂了彩,脸旁上流下一行红色的鲜血——“您是……师叔祖,小侄不明白为何……”话未说完,又一个带着杀气的掌风呼啸而来——“那么,恕小侄无理了——”翻了个身,出掌接了金蕙娘一掌,反身攻击起来。
“好啊,你竟敢还手,你这个逆徒,要是你师傅还活着,定要门法处治!”脸不红气不喘,边打边骂,“你这个小兔崽子,你知不知道!”又是一个暗器飞了过去,挑破了欧阳衡的手臂:“当初,你师傅是何等的聪敏,藏着隐着瞒着,不让人看那小敏儿,你呢!”飞身借助一旁的假山,一个蹬腿,绕到欧阳衡的身后,伸出手张开不似人的诡异的黑色指甲。
匆忙向前一靠,幸得背后只留下五条裂缝,没有伤及皮肉。
“我让你逃!——我把小敏儿给了你!你!一个武林盟主,哼!还不是如那些负心郎一样,哈!竟然又娶了一个女人!啊!你存心要气死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是!好啊,今天我杀不了你欧阳衡为乾坤宫除害,我就不姓金!”说话间,亮出另一只爪子,猛攻向欧阳衡。
抿着嘴,心知是自己的错,没有回口,不敢怠慢地拆着招,尽量不露杀招伤到师叔祖,左避右躲间,分心听到不远的墙上又停了两个人。
“婆婆,先甭管大师兄,敏儿呢?”蓝月从震惊鸿的怀里平稳地落在一边,小心地靠住震惊鸿,提醒着打得眼红的金蕙娘。
一个箭步飞出阵杖,挺在枝头上眯着眼看着刚喘过气的欧阳衡:“欧阳衡,我家敏儿呢?”
立即点住自己流血不止的左手穴道,绷着脸,没作声。
“你小子讲不讲!”眼看着金蕙娘又要发起攻击,这时徐梅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
“这位老人家,我家儿子和您有何过节,您非得逼迫到如此境地,说来听听无妨。”飘然间,已经落在了欧阳衡的身边,“至于您刚刚提到的那个人啊,我们欧阳府未曾有过,想是您搞错了,请吧,我们欧阳府只欢迎从正门走进来的客人。”
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金蕙娘眯了眯眼,不怒反笑道:“哦,你就是这欧阳府的老夫人啊,真是失敬失敬……”话未说完,陡的脸色一变,“哼,你算哪个葱哪根蒜,欧阳衡,今儿个,你不给我把敏儿交出来,老娘我跟你没完没了,别说你娘出马,就是你爹从坟里面爬出来,我也照拆了你们欧阳家!”
“老人家,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欧阳家可不会为了您的这句话就缩到壳里的。”依然是一副笑脸,语气不变,眼中闪着寒光,盯着金蕙娘不放,“儿啊,你自己说,那妖精跑到哪里去了。”冷笑着,想以此切断欧阳衡的念头。
紧闭着嘴,一抹不为人知的哀伤闪过,转过身,慢慢向那间玄敏曾经住着的房间走去,快到房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悠悠地说道:“师叔祖、娘,你们两位不用逼我,他已经走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会去哪里,他离开我了,是我的错……”声音随着进入房门的脚步渐行渐远……
“婆婆,我们走吧,敏儿他已经不在这里了,大师兄他……也是个伤心人……”拭去眼角边的泪,靠在震惊鸿的手臂间,蓝月思忖着敏儿到底会去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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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甘甜的湿润滑进嘴里,挣扎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不是躺在雪地里,而是木板床上,慢慢清楚的视线告诉我,正是有人在给我喂水——没有头发?难道是和尚?
他穿的的确是僧衣,我疑惑地望着他,他给我喂好水,放好茶杯,再将我缓缓抬起,垫了一个枕头,坐在了床边,才说了话:“请问,施主贵姓?”
“玄。”没有多说。
“那么有否亲人姓沈名佩?”有些急迫的口气。
摇了摇头,只见他叹了口气:“太像了,对不起,看到施主,突然想起一位故人。”
点了个头。他只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和尚,他的呼吸比一般人弱,但又并非有内力之人,样貌甚是儒雅,却又有些不象佛门中人的不染尘世,眉宇间又有些似曾相识……
“施主是被平僧的师兄从贞女峰顶上救回的,还请施主以后多加小心,另外,恕平僧多言了,施主的病情恐怕……”有些惋惜的叹言,知晓是自己的身体,只是淡淡地道:“师父多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凡尘世事已无心,生死由天命。”
“施主看开即好,倒是平僧多虑,反是不像个出家人了,令施主见笑了。”他也同样抱着笑容,“那么,施主就休息吧,平僧告辞了。”
“你,的确不像个出家人啊。”只见得那离去的背影一颤,飘出一道不似人间应有的飘渺之音——“平僧尘缘未了,恐还未能完全踏入这佛门净地,是时候了了,是时候了……”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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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颤抖抖地踏着轻碎的步伐,穿过回廊、亭台,小心翼翼地端着一壶刚沏好的南省的上好龙井,壶是香樟木的壶,用的是上选的百年老枝加了磨成粉的香樟叶铸造的,清香宜人,但又映称着龙井,不喧宾夺主。
来到一个廊间缺口,从怀里取出雪白的皮裘小心裹住茶壶茶杯,才走出回廊,踏到雪花纷飞的廊外,穿过一片梅林,绕到一片假山后头,竟出现一片刮不到雪的温泉。
“老爷,茶来了。”小心地先拍掉自己身上的雪花,再弯下腰,将皮裘解开,将茶壶放在温泉旁的矮几上,翻开倒置的小茶杯,右手拿壶柄,左手用一旁的娟绣垫在茶壶底上,一只手指压住壶盖,轻轻摇晃,再又倒进了茶杯,八分满便停住。
温泉中突然从水下冒出一个头来,灰色的头发,青白色的脸,伸出一只健壮的手臂,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又退回到水里,只露出一个头。
又倒至八分满,放下壶,退到一边,开了腔:“老爷,探子来报,已经查出‘那个人’的下落了,在淮阳贞女峰的林风寺。”报完,弯了个腰悄悄退了出去。
“沈苍海,你死期将至了。”阴冷的空气不协调地充斥在温泉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