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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开学第一天 ...

  •   NO.2 开学第一天
      和平看着一屋子乱糟糟的小兔崽子儿们,欲拒还羞地打了一个哈欠,歪着脑袋,一眼就瞥到了她后方三个人距离,正花枝招展地描眉的万青。
      啧啧啧,看来上了高中就是不一样啊,看来罗川说得倒还挺真。和平眼光流转地想,用手托着脑袋侧身看着眼前正一笔一划娴熟描眉的姑娘。
      从小在父母的培养下,虽然和平还是有点贪玩,但是学习还是没落下,升学读书的大方向走得一直平稳。不过虽说贪玩,也只是放学回家在楼底下和小伙伴经常玩到全家人都吃完了饭,和平还在楼下野地不像样子。然后整栋楼都听到和平妈妈在四楼大声叫喊着和平回家吃饭。虽说妈妈也是生气,却从不在左邻右舍的耳目里大声呵斥和平。对于这个还停留在开裆裤过家家年代的和平,眉笔、小镜子,都让她觉得眼前的姑娘一定和她不一样。在和平的观念里,这些只有自己的妈妈阿姨才可以用的东西,她却能堂而皇之地在教室里拿出来。一种莫名其妙的崇拜感油然而生。
      万青有点胖。这是和平和万青相处了一个月之后得出的结论。为什么是一个月呢?一般地讲,一个人缺少点什么,就格外在外物中观察什么。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和平特别留意走在路上的女生的腿。不管是车水马龙还是草茂人稀,和平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出在相对空间里谁的腿最细谁的腿最粗。在每次有些低沉怀疑自己找不到可以看的见摸得着的优点时,和平都能从容不迫地想到她拥有的这项独特的才能。然而万青却是特例。
      “因为当时你太好看了,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明眸皓齿细笔隽眉的姑娘,哪还有什么心思看腿啊?”几年后的一次聚会万青突然问到和平当年第一次见面的感觉,牵扯出了多少人的青葱岁月。
      万青总觉得有点什么奇怪,刚想抬头,刚刚看到一直打哈欠的女生惊弓之鸟一般闪了脖子扭向另一边,没戴眼镜,只看到女生似乎是吃痛地吸了一口冷气。真是个好玩的人。万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化另一只眉。
      “嘶————。”和平正看得入迷,突然感觉描眉的女生好像发现了她似的,慌乱中扭到了脖子,一瞬间吃痛的感觉让泪腺自动补给,眼睛里的泪开始往外冒,活脱脱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
      一天的课上下来,同学们依旧生龙活虎,还带着一点新奇,对白天课上的每个老师开始七嘴八舌地评头论足。
      数学老师性格温和,以后肯定好欺负。
      第一堂课打铃了五分钟后,数学老师王老师才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刚一进门就不住地道歉。原来第一节课就走错了教室,又专门跑回办公室看了看平面分布图。同学们似乎对这个迷糊的老师很是喜欢,就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提问老师各种问题。结果就是数学老师一节课的时间全程笑呵呵地交代了自己的情史、老婆孩子,求学历程,以及房贷还有十年可以还完的家庭经济状况。要不是一节课只有四十五分钟,估计他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被这群正处于乐于知道老师八卦的心理阶段的的熊孩子们扒了出来。和平想想就觉得怎么会有这么任人宰割的老师呢。
      剩下的各科老师都在第一节课上煞费苦心地讲了一大堆高中学习的方法和注意事项,以及课堂纪律。最后的结果是,所有老师的话都随教室里风扇的凉风刮到了无人知晓的地方。一天下来,全班同学都只记住了数学老师和他辛苦支撑的房贷。
      进入九月,秋分刚过,白天还是三十多度的高温,不过也只是中午那阵儿热得让人烦躁,到了晚上,天儿约莫七点就黑了,紧接着就凉爽了很多。晚上班主任吩咐了几句放学后,和平刚开始收拾东西就看到罗川站在窗户外探着身子,目光在一群热腾腾的孩子中间搜寻。和平胡乱抓了几本书,挥舞着拳头向罗川打招呼,眼神一碰到,罗川就扯着脖子喊道:“快点”。
      和平早就习惯了。小时候,和平没有什么兄弟姐妹,老爱粘着罗川,跟着他的一堆儿小兄弟乱跑。男孩子总是喜欢玩些你追我赶的小把戏。在他们的眼里,家属院儿里一片绿化的空地简直就是为他们设立的战场。大家每次分成两队相互追赶,罗川都要把和平带在身边,总是在紧要关头还要回过头照顾和平。每次都是边跑边侧着身喊和平“快点”。和平的前二十多年,似乎一直都在罗川“快点”的鞭挞声中成长的。
      听到罗川的声音,和平边往教室外走边拉书包拉链。
      学校距离和平的家有十五分钟的步行距离。原本父母的意思是,像其他的高中生一样,也买一辆自行车,以后上下学方便些,节省时间。不过,和平看到罗川一年都在走路,以为是在锻炼身体,也想像他一样,就告诉父母高中如何如何吃苦,需要借由晚上回家的这段路程多锻炼身体。父母知道有罗川,安全问题自然不用担心,还觉得自己女儿终于开窍了,知道好好学习提早打算了,和平妈妈激动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然而罗川,从始至终,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还是昨天晚上在楼梯口聊天时和平讲给他听的。云里雾里地,和平撒泼似地说:“反正从明天开始,我每天都要和你一起上下学,你准备准备吧。”罗川语塞,这不,现在就乖乖来了。
      晚上躺在床上,罗川刚睡的迷迷糊糊,听到楼下传来一阵车子熄火的声音,几秒钟的沉默,旋即响起一阵清脆的口哨声,在深夜里格外清亮。罗川翻了个身,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耳边一阵一阵地响起悠长的口哨声。究竟是深夜里楼下刚刚那一声不明所以的口哨还是放学时在楼梯口他平时要好的同学朝着他意味深长一笑时的口哨声,此时已经无从辨别了。
      昨夜和平一副欺压小媳妇的模样,罗川丝毫没有反感。现在这个时间想想,还觉得有些可爱。
      是因为从小照顾她习惯了吗?是因为看着小妹妹耀武扬威张牙舞爪的样子开心吗?还是羡慕这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姑娘?罗川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显然今天陈晨想歪了,否则他也不会挤眉弄眼打出那声口哨。
      和平长得不漂亮,这是真的,但是也不丑,这也是真的。全中国十三亿人口,和和平处在同一年纪的约莫不过五千万。校服、短发、中等身材,和平就是淹没在这五千万女孩子中普通的一个。唯一的不同,也就是一米七的个子,傻乎乎的脑袋吸收的太阳光更多了些。她随着大部队一步一步向前走,脑门还是穿着都是大同小异。如果真的说有什么不同,或者可以有什么不同,也只有成绩。不过十年的时间证明,也真的是成绩,在很大一部分程度上将当年相差无几的孩子送上了各自迥异的路途。
      罗川最后还是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睡去的时刻,想的还是当年小时候跟在自己屁股后面那个一脸倔强傻傻笑着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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