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邻右舍》梓欣宝宝

10、爱的由来

　　为什么会对康乔产生了好感？陈默说不上来。
　　是的，她很迷糊，做事不经过大脑，而且有些率性而为，陈默是个极其严谨认真的人，按理说他决不会喜欢这样的康乔的，可喜欢就是喜欢了，没什么道理好讲。

　　开创天意广告公司多年，虽一直从事广告创意工作，但也不可避免地接触到了太多生意场上的人或事，貌合神离的客套下涌动的是尔虞我诈的算计与较量，这一切让他看得累，因为累，他拒绝了与人打交道，只委身于自己的一小番天地，用全副身心经营着灵感带来的创新，他以为躲在幕后，就可以不必经历戴着虚伪面具的生活，可是，竟是这样也未能免俗。

　　客人永远不会对你的创意百分之百满意，他们无法领会这是一种艺术，任何的广告，没有了美女的衬托，只会让他们兴致缺缺，他们需要噱头，需要香艳来刺激观众的眼球。

　　而天意需要生存，于是陈默不得不违心地修改自己的作品，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内，力求做到让客户满意，他恨自己不能坚持，他发现自己也很虚伪，因为他不能坚持自己的原则。

　　在这样矛盾的心理状态下，他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对人生失望，虽不至于绝望，却让他的心灵，至少苍老了十岁。

　　所幸他还有赵凡和沈楚生这两个好朋友在，赵凡常常严肃地对他说：“这就是生活。”他看得比陈默透彻，懂得顺应生活来改变自己，不让自己活得累。

　　而沈楚生却玩世不恭地笑着说：“生活就象□□，如果你不能反抗，那么就学会好好享受吧。”
　　沈楚生是典型的享乐派，他的眼里仿佛没有哀愁，又或许有，只是他隐藏得深。

　　在这样平凡得令人乏味的生活中，康乔的出现，无疑是最耀眼的一道阳光。

　　她与天真的孩童为伴，远离了尘世的是非纷争，她总是会惹祸，却懂得用最善良天真的心态来调整自己的情绪，她的活力感染着周围的每一个人，让人不自禁地认为，她只是个孩子，谁也不忍心伤害她。

　　上次装修错误的乌龙事件，陈默本想不留情面地讨回自己所受的损失，却在听到了赵凡转述的方菁华对康乔的描述后，彻底改变了主意。

　　康乔是个执性的人，心中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因不愿在浊世中沉浮，她宁可放弃优越的条件待遇投身幼教事业，这样的勇气与魄力，正是陈默所欠缺的，也是他一直想要改变却无力（也许不是无力，而是违愿从俗）改变的渴望。

　　方菁华曾说过，康乔不喜欢名利场中打滚的人，尤其是生意人，为了名利什么也可以放弃，为了这句话，陈默犹豫过，可是当康乔笑嘻嘻地将他拉进自己的房间，毫无芥蒂地请陈默看星爷大片的时候，他心中这一点犹疑已如潮水一般退却。

　　于是他就想接近她，每次看到她澄澈的双眼，和她因被他言语有意无意挑拨起的困惑神情，他都会觉得心境特别平和，他喜欢她心无城府，喜欢她的大方活泼，甚至喜欢她的迷糊不开窍，因为这样意味着，他不会在她面前泄露太多情感，他怕吓跑了她。

　　如果不是许凌的出现，陈默不会这么快地有把她抓牢的感觉，他本想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好好相处，慢慢地让她接受自己，可是与她同样年轻，同样阳光的许凌，却茫然让他产生了不自信，许凌对康乔的好感，几乎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除了那个迟钝的康乔。

　　喜欢康乔的人，一定都很郁闷吧，陈默呵呵笑着回想，那个腼腆羞涩的男孩，无数次地得不到康乔的回应，无数次的欲言又止，又难道康乔并不喜欢许凌这样的类型。

　　所以当他从巍巍口中探知康乔一口回绝了许凌的邀约时，心情竟是难得的舒畅，是该出击了，机会就在眼前，他还有爱的可能。

　　六年前死去的心，在今日有了复苏的迹象。

　　“你在笑什么？”经过多次地打量人靠在办公桌上，心却明显神驰梦移的陈默，沈楚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今天要赶一份广告计划交给客户申阅，而陈默面前的电脑文档里，一整天都是空白。这小子绝对不正常，不是没有见过他笑，不过相对他以往淡漠生疏的微笑来说，他此刻的笑容又实在是太正常不过，十足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适龄男人。

　　沈楚生开始发挥八卦男人特有的敏感嗅觉，“你，恋爱了？对象是谁？”

　　陈默微笑，啪地一声合上了屏幕盖，既然没有灵感，何必浪费时间苦思冥想，他对沈楚生的八卦探问不置可否，心中始终记得早上康乔脸憋得红红地问他的那一句话：“我们明明不是夫妻，为什么你不解释清楚？”

　　“既然解释不清，不如既成事实好了。”这句表白不知康乔听懂了没有，可是以她的智商，陈默绝对质疑这种可能性，也许自己该再做点什么，那个迟钝的脑袋瓜才会彻底开窍。

　　“难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沉默是今晚的康桥！”沈楚生笑得神秘兮兮，那副恍然大悟贼眉鼠眼的表情虽然帅气，却实在是很—欠揍！

　　陈默抬起头，目光深邃隐含笑意地看向了沈楚生背后。

　　“陈经理，您要的星海传媒公司的资料我已经准备好了。”叩门而进的叶紫歆声音永远客气悠扬，多了几分职业化的淡漠，少了女性特有的娇柔。

　　正翘着二郎腿笑得一脸暧昧的沈楚生如被人点中穴道，刷地坐正抬头，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再正经不过。

　　他抢先接过了叶紫歆手中厚厚的一叠打印资料，只瞥了一眼，语气中就带上了责怪，“陈默，现在已过了下班时间，你居然交给小叶这么繁重的工作，简直太没人权了，不过说起来也只有小叶，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你这个工作狂着交待的任务，而且质量还这么高。”一番话通过嗔怪陈默体现了对叶紫歆的关心，另一方面也由衷地赞扬了叶紫歆的工作效率，这小子果然八面玲珑，说话如此动听。

　　他的关心显然拍在了马脚上，叶紫歆并不吃这一套，她只微微颔了颔首说道：“不过是我份内事罢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叶紫歆的背挺得直直地，离去的身影如同她的人一样，冷漠而倔强。

　　“楚生，我想你是遇到冰山了！”陈默望着叶紫歆的背影若有所思，他能感觉出叶紫歆是个有故事的人。

　　沈楚生有些沮丧，但很快便给自己加油，愉快地笑道：“如果她是冰山，那我就是火山，我很有信心能打破她心中的藩离。”对于女人的心理状态，他比陈默了解得更为清楚，而正是叶紫歆这种独特的忧郁冷漠气质，才让他对她，有了与别的女人不一样的心动，甚至于心陷。

　　“希望能如你所愿。”随着下午五点时间的临近，陈默的心情变得大好，由衷地祝福沈楚生的爱能开花结果，一如陈默自己。

　　康乔今天一整天都在走神。
　　周五的下午安排了一场亲子互动游艺会，幼儿园的幼师们很早就开始给各自所带的班排练节目，康乔也不例外。

　　但是在排练这场集体舞蹈时，康乔的钢琴伴奏却频频出错，不是调高了，就是调低了，再不就是干脆跑调，从浏阳河弹到茉莉花，惹得指导孩子们练舞的刘老师几次跟不上调子，在空调室里居然跳得气喘吁吁。

　　“停！”康乔再次弹跑了调后，刘老师终于忍无可忍地挥手喊停，她要补充能量，她被这魂不守舍的小妮子弄得大汗淋漓。

　　一口气咕了一大瓶矿泉水，刘老师这才缓过气来，康乔自知犯错，殷勤地递来毛巾给她擦汗，看着这张灿烂的笑脸，刘老师快要溢出口的怪责不由咽进了肚内，只叹了一口气道：“小乔啊，你是想存心累死我吗？”

　　巍巍在一旁刮着脸，快活地大声喊道：“康老师不专心，康老师想干爸爸了！“

　　被巍巍揭穿了心中的秘密，康乔脸一红，朝他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掌，轻斥道：“小孩子别乱说话。”
　　年轻的刘老师放下矿泉水瓶笑，笑得康乔越发不好意思，小鬼头，总是在人前出她的糗。

　　手机这时在袋里狂嚣了起来，巍巍听到熟悉的来电铃声，兴奋得两眼放光，拍手叫道：“是妈妈，是妈妈！”
　　他好象完全忘记了刚才的屁股之仇，扑过来抢过康乔的手机，一叠连声地喊：“乔姨，我要和妈妈说话。”

　　巍巍捧着手机煞有介事地与方菁华聊着天，不停地嗯啊，加之：“我知道，我很听话，我乖得很。”
　　然后他就撇着嘴巴将手机递还给康乔，“妈妈要你听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