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Leaticia

60、（四十五）上

　　李娜将车靠边停下，就见约好的人已站在不远处张望等待，只不过那人不认识她的车。

　　于是她探出头喊道：“何珊珊！”

　　面前的女人这才发现她，缓缓走了过来，拉开车门入座。

　　“我们去哪儿？”她问。

　　“这里不好停车，去前面的街区吧，”李娜一边开车一边说，“你吃过了吗？要没有我请你吃早午餐，前面有一家还不错。”

　　何珊珊似乎颇意外，一时怔住。

　　李娜不由看她一眼：“不管怎么样，饭总要吃的。你来一趟不容易，我请你吃顿饭也应该。”

　　很快，两人走进一家外表看着不起眼里面却装修精致的餐厅。

　　“这家我也第一次来，朋友推荐的，都说早午餐不错。”李娜对她说道，又微笑地招来了服务生。

　　何珊珊从刚才就看着她熟练地驾车，熟练地找车位，现在又如此自然地与服务生用英语聊了几句，就餐单问了几句，又给她和自己各点了一份服务生推荐的招牌特餐。这个城市于她十分陌生，几天下来，她整个人疲惫又失落，可李娜却神采奕奕，看起来在这里生活得怡然自得，这不由让她想起几年前两人的那场见面。

　　“看来你在这里生活得不错！”她带着略酸的口吻开口道，“可见钱还是个好东西。”

　　李娜喝了一口面前的水，放下杯子，平静地说：“我知道你为公司付出很多，可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不是吗？”

　　“本来我也以为是这样，可现在你看看，我到底得到了什么？”她的眼里依旧愤愤不平。

　　“那天他送你回去，听说你们已经简短谈过。珊珊，公司的事我早就不参与所以不发表任何意见，我只是觉得奇怪，如果是你跟他之间的感情问题，你找我干什么？”

　　见那姑娘一脸气愤，她又说道：“你们要好要分，还没谈清楚吗？你找我谈有什么用？”

　　“娜姐，你是故意跟我装糊涂吧！？”她突然提高声音问道。

　　餐厅里本来氛围安静，她这一喊好几桌都看了过来，李娜不禁低声道：“说话声音小一点，不然你会被赶出去。”

　　她脸色讪讪，只得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才压低声音愤怒地说道：“之前说公司的钱被苗总弄走，现在不是官司也打赢了，那钱呢？他还不是都往你这儿来，那我算什么？我跟他这些年难道没苦劳吗？他现在就这样把我一脚踢开！”

　　李娜笑叹，不禁身体往后一靠，似是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片刻后，她还是耐心解释道：“据我所知，老徐拿回的只是当初他自己的那部分股份钱，你应该知道公司已经解散了，被那个苗总搞了那么大一个上市的圈套。当初我跟他创建公司时是没有别的股东的，就我们两个，后来一个个加进来。我听他说，公司解散时他宁愿自己一分钱不拿，该给其他股东和员工的补偿损失一点没少给。那时候该赔的都已经赔了，现在你来跟我说，他把所有的钱都往我这儿来，这实在有点可笑。”

　　望着李娜那云淡风轻的神情，何珊珊更气结郁闷，不禁道：“就算那样，凭什么你什么也不用干，就在这儿花着他的血汗钱享受着最好的生活，而我们这些人要在国内风力来火里去地为他、为公司卖命！”

　　“所以这就是你选择他的原因？”李娜突然问。

　　“我，我当然是因为心疼他！但我也气不过！他那时真的很辛苦！”

　　“我知道他辛苦，我在这里也不是什么都不用干，没有谁容易。”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移民呢？”

　　她一怔，顿时语塞。是啊，到底为什么呢。

　　现在想来，多么不值得。可人生就是这样，不做这个选择日日念想，做了又悔不当初。无论如何，都没有回头路。

　　“不过我看你这里也过得不错，比在国内还是上了几个档次，”何珊珊又打量着她，“当初是我低估了你。”

　　李娜听了更想发笑，正色道：“珊珊，瞥开感情的事不谈。你大学毕业到大城市来打拼，原本就要吃苦受累，就像我们那时候刚毕业，我们还都是本地人，但哪个轻轻松松的？你现在觉得这也委屈了，要跟我这个结了婚有了孩子生活重心必须转往家庭、事事多为孩子考虑的中年妇女比，你觉得不公平，你想要不付出就得到我现在所有的，所以你积极虏获老徐，”见她表情愤懑张口欲言，她制止道，“先听我说完！我也不知道你对老徐到底什么样的感情，但当初我的确是给你让位了，这你不能否认吧？我也远走高飞了，至于后来公司闹出来的事情还有你们之间怎么样，我一概不知！你现在来找我要公平公道，你自己觉得有道理吗？”

　　“可最终他不还是选择了你！现在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我算什么？我付出的时间、心血，对公司的奉献又算什么？”

　　见李娜沉默不语，她又愤然道：“既然我找到这里来了，你们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是不会走的！你们等着吧！”

　　“所以，谈判破局了？”在李娜家里，俞晓涵问。

　　“算是吧。”李娜叹道。

　　“我觉得你就不应该去见她，这事让老徐出面不是更好？”

　　“我是看她那天的样子可怜，这小姑娘到底是我带出来的，觉得对她有点责任……”

　　“她后来做出来的事情，根本就没顾念当初你对她的提携之恩，”俞晓涵忍不住说，“不过现在这样的人也多了去了。”

　　“你也遇到过？”她不禁问。

　　“当然，娱乐圈、音乐界有的是，反咬恩师一口，要么翘了恩师的墙角，在哪儿都一样。”

　　她不作声。

　　“对了，许琛要我跟你说，要小心那小姑娘有什么小动作，不行就报警。”

　　“不会吧，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能做什么？”

　　“我觉得你还是小心点，”俞晓涵目光游移，又低声道，“比如说，孩子。”

　　哪是许琛要她来说，分明是她自己。她想起了过去的自己，一个心里失衡的女人，极有可能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所以她才想要来提醒李娜。

　　俞晓涵没料到的是，她担心的事居然很快发生了。

　　那天傍晚，他们正在吃饭，突然接到李娜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里焦急地问：“你们有没有警局的人认识？”

　　“怎么了？”俞晓涵不由心惊地问。

　　“丁丁！丁丁不见了！”

　　两人赶紧赶到李娜家，只见老徐一脸焦急，不停打着电话。李娜则是六神无主整个人惊惶不安。

　　“到底怎么回事儿？”许琛问道。

　　“是我不好！”老徐放下手机，神情无比懊悔，“今天下午是我去接的孩子，回来的路上丁丁想去公园玩会儿，我就同意了，心想在公园里玩，李娜下班回来也会看见我们。才玩了会儿，没见到他妈妈，反而看到何珊珊从公车上下来。她走进公园来找我，当时还有别的邻居在，我不想跟她多说，打算带了丁丁回家，可丁丁还想跟小朋友玩，还叫我回家帮他去拿他喜欢的小熊饼干，我就叫何珊珊帮我看着孩子，我……”

　　“你明明知道她居心不良，居然还叫她看着孩子！现在好了，孩子被她看没了！”李娜像疯了似地在老徐背上一阵狠打，哭喊着道，“你脑子坏掉了是不是？！”

　　老徐任由她打骂，一声不吭。

　　俞晓涵赶紧上前拉住她，慢慢劝她坐下。

　　“那后来呢？”许琛又问。

　　“等我拿了饼干赶回公园，已经一个人没有了。”老徐痛苦地抹了把脸，“大概看着要变天，其他孩子被大人带回去了，何珊珊的电话又一直打不通。”

　　“当时公园里有几个孩子在？去问过那几家的家长没？”

　　“当时除了丁丁外，就两个孩子，去他们家都问了，说是比丁丁早走。何珊珊自称是丁丁的小姨，他们看丁丁也叫她阿姨，就放心地走了，最后丁丁一个人在玩。”

　　“徐哲民，我本来不想管你跟她之间的破事！但今天如果丁丁有什么意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两个！”李娜恨恨说道。

　　“你先别急，”俞晓涵安抚她道，“在这里她带不走孩子的。”

　　“何珊珊坐车来的，也没别的交通工具，如果不在附近，那就坐车回去了，”许琛寻思道，又问，“你知道她住城里哪家饭店？”

　　老徐想起了上次送她回去，说了个饭店名，又说：“那天是送她到那里，不知道现在换了饭店没有。”

　　“那还等什么，赶紧吧！”说着许琛起身道，“这样，我跟晓涵去饭店找人，你们俩到那周围找找，看看有什么小孩儿喜欢去的地方，许是她带孩子去玩儿，我谅她也没那胆子。”

作者有话说

　　本周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