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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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干杯！谢谢！”男人举起酒杯，目光诚挚地看向许琛，“这声谢谢早该说的！”
“客气了，我也就帮忙牵个线。”许琛浅笑。
“还是要谢的，没有你的牵线，事情肯定成不了。”他感叹。
“既然法院下了判决，目前资金追回多少？”许琛问。
“六七成吧，”老徐宽慰道，看了眼李娜，“已经比我预想好太多了！其他的我就当买个教训。”
“所以这次真的要谢谢你，”李娜也望着许琛，又对俞晓涵道，“也不知道该怎么谢，想你们可能什么都不缺，就想在家好好招待你们。”
“这些菜可够得上顶级本帮菜的标准了。”俞晓涵赞叹道。
“你不是说这里的中餐馆做不出地道的本帮菜，这下有口福了。”许琛对她说，一边帮她布菜。
“是呀，但这样，搞得好像要谢的人是我。”她看着大家。
“都一样。”许琛说道。
“是呀，都一样的！”李娜也笑着说。
“本想打听你们喜欢吃什么，可又怕做不好，索性还是做自己拿手的招待。”老徐解释道。
“都你做的？”俞晓涵更惊讶，对李娜叹道，“老徐厨艺厉害啊！”
“你不是也很会做菜？”李娜问。
“这里有几道我完全不会做。”
“还有你不会做的？”许琛打趣道。
“是真不会，”她睨他一眼，“这道蟹粉豆腐我就不会，还有这狮子头做了红烧和蟹粉两种口味，蟹粉狮子头我也做不出来，这蟹粉很入味，怎么做的？”
“就买新鲜大闸蟹回来蒸，蒸熟了剔去蟹肉和蟹黄，切碎了就是蟹粉。”老徐缓缓说道。
俞晓涵听得惊讶，又说：“这里没有大闸蟹卖呀！”
“有还是有的，就是买起来麻烦点。”他淡淡道。
“你做得这么拿手，是不是家里有人特别喜欢吃？”她又问道，问完见许琛表情莞尔，才觉得自己问了个多余的问题。
“嗯，李娜喜欢，现在儿子也喜欢。”
说完，许琛和俞晓涵都看向李娜，只见她表情平常地对他们道：“这算是正宗的本帮菜了，大家尝尝鲜。”
“老徐真不错呢！”俞晓涵虽然是对许琛说，目光却对着李娜。
“幸好没听你说你特别喜欢吃蟹粉，不然我真变不出来。”许琛接腔。
“我最好对付了是吧，你做什么我都吃的。”
“他还做饭给你吃？”这回轮到李娜惊讶地发问。
“嗯，有时他做。”
“你也会做饭？”连老徐都惊讶，语含深意道，“我以为你这样的向来是别人做给你吃。”
许琛不以为然：“谁做给我吃？除出我们家厨子，现在的女孩儿十指不沾阳春水，能煮个方便面都算会做饭了！我们家晓涵是例外中的例外了，可见我也是有福气的人。”
说着手搭在她椅背上笑看着她。
“那倒是，晓涵是我见过的年轻姑娘中最能干的，”李娜也说，又看着俞晓涵，“我记得琳达还在时总称赞你手巧，会做各种东西。”
“说起琳达，我看那索菲亚回来了，”老徐说道，“那天傍晚正好看到她开车回来，还跟我们打招呼，像没事人一样。”
“是吗？”许琛凝神，随即笑了笑，“墨菲之后什么也没说。”
“难道她的嫌疑被排除了？”李娜问道。
“谁知道，”许琛答得轻浅，“也许她拒不承认，所以暂时被保释。”
“如果涉嫌杀人，也能被保释？”老徐问。
“照理说不能，”许琛说道，“但听我舅舅说，她前夫还算有背景，□□的势力也渗透在警局里，所以开庭前暂时保释。”
他猜测这就是墨菲不向他透漏琳达死因调查结果的原因，看来这地方□□和警局之间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而墨菲只想单纯办案，更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这个时候，家里的门铃声突然响起。
李娜和老徐都是一愣。李娜先反应过来，脸色一沉，人先站了起来。
“你别去，我去。”老徐拉住她低声说，又看着两位客人含笑道，“可能又是来要募捐的，我去看看，你们继续吃。”
片刻，只听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为什么要出去说？你知道我为了找你有多辛苦？让我进门又会怎么样？”
“今天家里有客人，你闹什么闹！”老徐的语气难得的严厉。
“我闹？我千里迢迢跑来，为了找到你们住的地方又坐地铁又坐公车，转车还等了大半个小时，我为什么啊？不过是担心你！要不是为了你，我何苦忍受这些，还要忍受娜姐的冷言冷语！都是为了你，你现在还说我在闹！”说着声音中夹杂着哭泣。
“好了好了，去外面说！”
“我不去！”
谈话声断断续续传来，惹得餐桌前的人也没法再无动于衷。
俞晓涵跟许琛交换了一个眼神，只见他又为自己夹了菜：“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我吃不下那么多，这给你。”
两人正说着话，只听李娜低叹了声，说道：“真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
“嗯，这道菜挺好吃的！”俞晓涵说道，又问，“今天丁丁去邻居家生日爬梯，你什么时候要去接他回来？”
“不急，还早。”
“那小姑娘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不是老徐。”许琛突然说。
李娜一怔，却连发问的兴趣都没有，只淡淡道：“不管她什么目的，都跟我无关。”
何珊珊的到来，像是让她从一个迷梦中彻底清醒过来了。之前婚姻破裂的伤心欲绝，哪怕中间过了两年也一直没缓过来，再次看到徐哲民，他一味伏低讨好，想要复合，她表面看似同意，内心却是带着一种报复似的快感。她不再相信他，不再对他全心付出，同时却又享受着他对这个家庭的付出，对她的体贴，她以为这样的局面她可以沉浸在其中，可以永远不清醒。事实上，她也宁愿永远不要清醒地做选择，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下去。
可就在这时候，何珊珊来了。不再是打个国际电话，或者发个长邮件，而是真真切切地站在她面前，让她蓦然想起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想起了过去，现在的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她是彻底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没有她，他们的感情怎么会破裂？没有她，他们的家庭怎会变得支离破碎？没有她，她又怎么会在那么多个夜里痛彻心扉悔不当初？
于是，她被迫醒了过来。只是这次，她的心绪清明平静。
“你干什么！”
“你别拦着我！我要见娜姐！”
外面一阵吵闹，然后脚步声从后院传来，一阵纷沓，李娜已经起身，打开了通往后院阳台的门。
“今天家里真的有客人，”她走出来面色平静的看着双手被老徐擒住的何珊珊，似有些不忍心，又说，“既然来了，还是进来吧。长话短说，然后让老徐先送你回去，改日再细谈，可以吗？同意了我就让你进门。”
她听了，安静地点了点头。
等俞晓涵再次见到何珊珊时，不禁愣了下。这姑娘上次来还精神头十足，如今两颊凹陷，眼下阴影明显，头发也乱了，身上穿得非常单薄，显然不知道这里的夏天晚上凉得很。
“好了，你们在这里谈，小声点。”
何珊珊不禁望餐桌那边望了眼，首先接触到的便是俞晓涵的目光，也是一愣。
俞晓涵对她点了下头，只见她冷漠地别开眼。
她又发现还坐着个男人，那男人不停给那女人布菜，连偏头看她一眼都没。
“苗总说你现在搭上了北京来的贵人，是不是？”她问道。
听到这话，她发现那男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听不懂你讲什么，”老徐神色冷淡，“你来到底什么事？说清楚目的，我改天跟你约个地方谈。”
“难道我来只能跟你谈公事？你想想我这么远赶过来……”她声音提高地问道，惹得餐桌那边的李娜不悦地看了过来。
“那有什么事就说，不然我现在送你出门。”
“徐哲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那时怎么对你的，你现在就这样回报我？！”她彻底爆发了，指着李娜道，“她带着孩子说要移民就移民！公司那么多事儿都谁陪你扛的？你那时跟客户应酬喝得差点酒精中毒，是谁整夜陪你在医院吊点滴？是谁从此以后跟在你身边帮你挡酒？年底是谁陪你天南地北地讨债催债，这一单单的生意，钱来得多不容易！又是谁陪你整夜整夜地加班？是我！都是我！她这个做老婆的除了每个月跟你伸手要钱，还为你做过什么？！”
说着，她大声哭泣起来，哭得撕心裂肺谁也不理。
其他人却再也无法平静。李娜惊疑地站了起来，她远远望着徐哲民，望着望着，眼眶微微湿润。徐哲民也看着她，眼底有着黯然和苦涩。就在两人的距离间，还有一个痛哭的何珊珊。
俞晓涵放下了碗筷，再也无法装作无事地用餐，只低着头，许琛将她的手拉过来放置在自己的双手之间。
客厅里一时听不到别的声音，只有何珊珊的哭声，持续了好一阵。
大家都极有耐心，什么也没说，等她哭累了，平静下来了，李娜才端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对她说：“喝点水，你来了也没几天，时差还没倒好吧？今天先回去休息，也好好想一想，改天再跟他谈。”
她怔怔的，望着李娜，神情复杂。
下一秒，出乎大家意料之外，扑地一声就跪在李娜面前。
“娜姐，我知道我对不住你！”说着给李娜磕了一个响亮的头，“我给你赔罪！是我对不住你！我辜负你！因为这事，我爸抽了我一个耳光还把我赶出了家门，可我还是要说，我对老徐真心的！我不是贪图他的钱，也不是故意要破坏你的家庭！”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都看向李娜。
“那年我回国跟你见面，你可不像现在这么说的。”李娜声音颤抖地说道。
“我那时故意气你！我知道，我很不懂事！所以对不起！”
俞晓涵看不下去了，站起身道：“小姑娘，这种事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
她转头看着她，含泪道：“那天看到你就知道你不用上班的，又住着大房子，手上戴着大钻戒，原来还有个体贴的老公，像你这样的又怎么会明白我的艰难？”
“没有人容易，生活终究是公平的。”俞晓涵说道。
“是么？”她笑容讽刺地抬头问。
许琛终于也站了起来，却是对徐哲民冷声道：“你还不打算送客？还让她这么闹下去？”
何珊珊似是终于看清了说话的人的面目，就在她神色怔忡间，许琛又冷然道：“苗立新要你传什么话，你自己什么打算，想清楚了再来谈！这么贸贸然闯到别人家里，我们作为邻居可以马上报警，这你清楚么？”
她似是被他的气势怔住了，立即点点头。
“很好，那现在赶紧走吧。”说完，给了老徐一个眼色。
老徐看来神色疲惫，却还是低声道：“我送你吧。”
又担忧地看向李娜，只见她依然木然地站着，倒是许琛开口道：“放心，我们都等你回来。”
听见车辆开动的声音，李娜似乎才回过神来，抹了把脸，才望向另外两个人，苦笑道：“好好一顿饭，倒成了一场闹剧，今天真不好意思！”
俞晓涵听了真不知该说什么。
“苗立新的事你不用担心，他威胁不了你们。”许琛说道。
“那何珊珊呢？”她问。
他挑了挑眉，才道：“那就要看她有什么把柄在苗少那儿了。”
“她会有什么把柄？”李娜不禁问。
“一个会在不熟的外人面前轻易磕头认罪的姑娘，她做过什么事儿真不好说。”
李娜沉默，又听许琛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
“对老徐，对她，对你和孩子。”
她没答话，却听俞晓涵说道：“就算她对老徐是真心，老徐对她显然没上心，这点你应该看得很清楚。”
“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她反问。
俞晓涵看了许琛一眼，正好他也在看她，于是她说：“那我肯定原谅他呀。”
“瞎讲吧！”李娜根本不相信，“我看你都不像那种人。”
“我很喜欢的一架钢琴，本来天天弹，出趟远门回来发现被偷了，我心急如焚，也很伤心，可事实上钢琴就是被偷了，”她说道，“本来已经不报希望，有一天意外找回来了，你说我是因为被小偷用过所以就不要了，还是重新将它收归己有？”
“这个例子举得可真好啊，”许琛看着她凉凉道，“把我比作一台琴。”
“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她小声道。
“旧琴被偷，再买一台新的不就得了？”李娜话语刚落，就见许琛看俞晓涵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不一样的！好琴难遇，真爱难求，失而复得也是缘分。”
“我发现你现在口才好了很多。”李娜不由说。
“可不是！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了。”许琛也道。
“我怎么就说成白的了，这个比喻难道不好么，怎么就惹你生气了？”她拉着许琛的手低声道，又作讨好状，“不是吧，你现在也太容易生气了！”
李娜就见两人在那儿头靠头地低声细语，没一会儿，两只手便交握在一起，哪还有什么气可生，继续说着悄悄话。
见他们这样，她也没去打扰，独自在窗前站了好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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