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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兄弟们 ...

  •   “哎呀真的啊?哈哈哈哈哈哈…”
      班級門口傳來了清晰洪亮的聲音,從笑聲裡就能感受到陽光的味道,不用抬頭我就知道那是倪艾陽。
      如果算起來,他是我這班兄弟中最幸福的一個,因為只有他是喜歡的人就在身邊。每每他用兩個人甜蜜的畫面刺激我們的時候,我們都露出鄙視的目光。距離太近也是一把雙刃劍,他個性直接,他女朋友奚溪則是十分固執,兩個人經常吵吵鬧鬧的。最嚴重的一次,兩個人在操場上不管不顧爭得面紅耳赤,大架吵完一個星期都沒說話。最後還是艾陽先服軟各種道歉,然後兩個人好的比之前還黏。
      抬頭看到他一擺手向我走來:“誒,剛好你們都在!剛剛在門口我聽辛達說運動會和籃球聯賽的日子都定下了,就在這個學期!好興奮啊,這算是咱們高三最後的自由時間啦!”倪艾陽掰了掰手指,指節卡卡作響。“還有一個內部消息,”他神秘兮兮的接著說:“咱們這屆的成績太特殊,六班已經名存實亡,學校最近正打算重組六班,考試應該會安排在這兩週。而且新六班由昂哥帶。”
      艾陽和辛達是我們仨在高中時又結交下的兄弟。他們倆是初中同學,高中之後,我,澤,旭和艾陽在四班,辛達在五班。這本是所理科重點學校,一二三班分給了文科,四班開始往後都是理科。學校最開始的打算是四五六班是快班,授課老師全部通用,可是其中以六班為快班之首,因為六班班主任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負責物理教學。俗話是怎麼說的,‘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在我們這屆實在是太適合不過。六班的班主任雖然很資深,可是方式過於死板,高二文理分科之後,他們班級的學生也許是不適應也許是被壓抑太久,成績開始下滑,慢慢的年級前一百的名單中我們班和五班的學生開始佔很高的比重。
      我們的班主任是昂哥,全名薛昂。三十出頭的年紀已經是本校化學學科代頭人,以我對他的了解,他的經歷寫出來可能會比電話本還厚。
      猶記得第一天新生報到,他就用他自己的方式征服了全班。
      簡單清爽的一身網球服和專業的網球鞋,黑色鏡框沒有鏡片,乾淨俐落的短髮,他出現在班級門口的瞬間,莫名其妙的整個班級就安靜下來。他不緊不慢地走上講台,看向眾人,那時候我錯覺覺得他身後有光。
      “我是薛昂。”他轉身在黑板上大大的寫出薛昂兩個字,走筆如龍瀟瀟灑灑,寫完後又轉回來說:“你們以後不用薛老師薛老師的叫我,聽著煩。有事找我就叫我昂哥。”
      他話說的簡單乾脆,然後我好像聽到了有人倒抽冷氣的聲音,八成是女孩子。這倒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開始仔細打量他:眉宇鋒利如刀,眼神裡盡是高傲和冷淡,直挺的鼻樑反而顯得那鏡框的裝飾有些多餘,略薄的嘴唇唇色偏淡,一張稜角分明的臉,這一切湊在一起,青春年少的男孩也要嫉妒啊。
      進他帶的班級之前,我、澤和旭早就通過各種渠道打聽過這個人,那時候聽到關於他的描述,我也就相信個五六成,直到這天看到他本人,大概也只有兩個字能形容我心中的感覺,那就是——震驚。
      突然之間,他臉上掠過一絲狡猾的微笑,接著說:“第一天認識各位,我也要盡到班主任的職責。俗話說‘無規矩不成方圓’,我的規矩很簡單,你們可以犯各種錯誤,第一次我不計較,第二次同樣的錯誤被我抓到的話,就等著我收拾你吧。”說最後一句的同時,他掃視一周,最後竟然將目光停在我身上:“任文軒,你站起來。”
      我只能站起身來。
      “你入學成績是第一名,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這個班的班長,一會兒放學來我辦公室,坐吧。”完全沒給人拒絕的機會有沒有,我莫名其妙地坐下,滿腦子都是問號,看他的樣子就像我們之前認識並且是老朋友似的。
      這班主任太怪,完全顛覆了我們對“老師”這個詞的定義。但是更加顛覆印象的是五班(也就是辛達的班級)的班主任——何韻。及腰的長髮華麗的傾瀉在她身後,凝脂般的皮膚,襯托著一張無比精緻的面孔:典型的丹鳳眼,睫毛很長;小巧的鼻子,鼻樑很挺;有著好看的唇形,略微性感。長得好看就算了,她比薛昂小一歲,但是也已經是本校數學學科帶頭人。最最最重要的,她是薛昂的老婆,他們有一雙兒女是龍鳳胎!
      逆天啊,這樣神仙眷侶般的存在!
      罷了罷了,有些人生來就是要讓旁人覺得自愧不如的。
      那麼說到倪艾陽,薛昂和何韻是他的小叔和小審。他父母離異,他隨了母姓。
      他們之間的親屬關係在學校不脛而走,薛昂和何韻都是太吸引眼球的人,又太過優秀,很多學生甚至老師都開始和艾陽套近乎。開始時,他並沒太在意,他個性本來就有些粗枝大葉,對於人際關係什麼的都不敏感,別人對他示好他甚至都察覺不出來,倒是奚溪要一直幫他分析這些人言世故。時間久了,這些套近乎的人發現並不能從艾陽這達成什麼,就連艾陽自己,薛昂對他也沒半點特殊照顧。
      我和澤比他略高,剛好坐位在他後面,本來就都是活躍份子,相處時間久了大家打打鬧鬧無所不談。我和澤都覺得艾陽跟我們最大的區別是他太陽光,有時候我倆會因為心情不好而不說話或者情緒很低,而他,能夠全年無休,每天24小時保持積極樂觀的心態。他媽媽和奚溪的父母是及其反對早戀的,他們也是從初中開始互相喜歡,開始的時候偷偷摸摸不敢讓家裡知道,後來東窗事發,兩家的家人鬧得就像仇人。即便這樣他都沒放棄,努力維持自己的成績不讓家裡擔心,然後對奚溪一如既往的好,最黑暗的時候都不見他鬱悶或洩氣。也許就是這種陽光和積極讓奚溪對他死心塌地。兩個人也吵架,但是無論吵成什麼樣,他都能轉身就丟開那些情緒要麼學習要麼打球,跟沒事人一樣,回頭再換各種辦法哄奚溪開心。
      有一次,澤那出了些狀況。蔣純讀書的那所學校裡一個混混頭看上了她說要追她。蔣純很堅定地說自己有男朋友讓他死心。那混混頭不依不饒,威脅她說那就先廢了她男朋友再追她。蔣純很怕那人會找到澤,想嚇嚇那人,便說自己的男朋友比他更厲害,如果他再纏著自己會沒有好日子過。
      那人果然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查到了澤,順便查到我和旭是澤的好朋友,我們只是有些社會上的朋友但是並不混社會。於是我們接到了戰書——星期天,中心公園籃球場,鬥牛。
      說到籃球,我和澤再加上旭就沒怕過誰,鬥牛剛好合胃口。蔣純和澤提過這個追她的人,我們聽說過他,打架有些能耐但是打籃球絕對不是對手。
      當我們到籃球場的時候,根本不見什麼鬥牛的樣子。倒是十幾號又高又壯的人齊齊的站在球場一邊像是等著我們羊入虎口。
      為首的就是那個混混頭,看到我們過來無比開心。
      “這就是所謂的單純吧?你們真以為是來打籃球的?哈哈哈哈哈…”他笑的囂張,似有必勝的把握。
      我們仨雖然不混社會,大架小架也是打過不少。可是對方人太多,要是真打起來估計不會佔便宜,這場仗要真打起來,必定輸多勝少。
      “怎麼打?”澤冷笑了一下,看著那人異常冷靜地說。
      其實我清楚澤跟我想的一樣,可是氣勢上絕對不能輸人。
      “你們是想讓我以大欺小呢?還是以多欺少?就憑你們三個人?誒?怎麼變五個了?”
      我立刻回頭,看到了倪艾陽和管辛達。他們碰巧來練球,看這邊像是有麻煩而且背影極像我們仨,就毫不猶豫的趕來,沒想到真是我們遇到麻煩。
      艾陽對我笑笑,說:“這麼大事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聲呢?這是管辛達,絕對哥們!”管辛達象徵性的點了下頭,一臉酷相不說話。
      若論長相,只有管辛達比較唬人,黑黑壯壯,而且有著跟年齡非常不相符的鬍子,說句不好聽的,就是有點少年老成的味道。
      “五個也一樣,今天就讓你們知道老子是誰,兄弟們,上!”
      一場混戰,我剛幫澤解了圍後背就挨了重重一腳,然後我就聽到有人倒地的聲音是辛達把踢我那人撂倒,幾個人又奔著辛達過去,旭和艾陽又拖著他們,澤向著領頭的那人衝過去又有人攔他下來……就這樣混亂的局面我看到一個空檔,那混混頭周圍沒有別人我也剛好脫身,衝向他直接就一拳緊接著又一腳,下的都是狠勁兒,他踉蹌一下重心沒穩我又補了一腳,這下他可算倒了。不知道是誰跟我說過,打架不能倒地,尤其是群架,一旦倒地就再也沒有機會起來了。這簡直是真理,用最短的時間放倒一個人,然後他就只有挨揍的份。我不知道打了那個人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挨了別人多少下,可是似乎每次有人在我後面踹我槌我都有人上來把攻擊我的人拖走。直到我看到那人再無力氣起身,我才鬆了手。
      身邊更是一片狼籍,地上躺著那些人,我們雖然都站著可是各個都掛了彩,只有辛達看著像沒受什麼傷的樣子,他只是衣服有些髒。
      我拖著那個混混頭到澤面前,說:“澤,你看著辦。”
      澤估計也已經撐到極限,他慢慢蹲下來,看著那人說:“雖然我蕭澤沒什麼大能耐,但是我自己的女人我還有實力保護。我警告你,再敢動蔣純,你的下場只會比今天更慘。”
      我看到那人眼中的惡毒,他並不服氣。我剛想上去再補一腳,卻被辛達拉住。
      只見辛達走過去把澤扶起來,自己卻蹲下拍了拍那人的臉,然後小聲在他耳邊說了什麼,那人的表情竟然變得十分驚恐,接著就不住點頭嘴上也不住說:“對不起…我錯了…對不起…”
      辛達站起來,說:“對我說有屁用,對他說!”
      那人立刻換了方向,看著澤說:“對不起,我錯了!我再也不追她了,我祝你們幸福!”
      澤莫名其妙的看著辛達,我和旭也莫名其妙的看著辛達,只有艾陽在一旁偷笑。
      辛達看著澤點點頭,又是一臉酷相。澤只能無奈的看著地上那人:“帶著你的人,滾吧!”
      籃球場只剩我們五個,我突然覺得好累,渾身疼到要死,便直接躺到地上,澤、旭、艾陽和辛達也都紛紛躺下,我們喘了會兒氣,都大笑了起來。
      “你說什麼了,他怎麼那麼怕你?”我回頭看辛達。
      “他啊!他爸是公安局局長,你們猜他會說什麼。”艾陽掩飾不住話語中的笑意。
      “靠!”澤低低的咒罵了一聲。
      當天,我們五個正式拜把成了兄弟,酒杯舉起那叫一壯懷激烈,「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也不再是武俠小說中的台詞,而成了我們對彼此的承諾,就連「乾杯」這兩個字,也成了我長大以來聽到最熱血最讓人激動的話。

      下午自習課,我去昂哥辦公室請假。
      “行啊,今晚你回家把「元素週期表」抄五遍,明天早上過來跟我換假條。”他面無表情地說。
      “昂哥您不是玩我呢吧?五遍?”跟昂哥混熟了之後,我自然知道該什麼時候討價還價,剛接觸他時還真不敢。
      “想請假,就得照我的規矩辦。後天早上一二節是什麼課?”他仍然面無表情。
      “……數學”我突然有點心虛,這要是他自己的化學課假可能還比較好批,但是他老婆的數學課,我還真說不好。
      “哦,那你可以把三角函數關係重新推導一遍,從最基本的公式開始,自己推。我聽何韻說你的數學三角函數這有點問題。”
      “啊?——”我就知道。
      “洩氣了啊?”他終於轉過身看我,然後臉上露出了那個招牌的奸詐的笑:“一大早幹嘛去?女朋友回來了?”
      我在昂哥這沒有秘密。其實不止我,我們五兄弟在昂哥這都沒有秘密,拜把那天艾陽跟我們說了很多昂哥的事。他雖然看著高傲冷淡,其實是個責任心特別強的人,而最讓艾陽感動的是他跟奚溪在一起這件事,他家裡人都反對阻止的時候,是昂哥出面幫他勸家裡人,並且打保票他一定能靠自己的實力考上自己帶的班。艾陽說,昂哥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嗯。後天早上到,我答應她去接她。”
      “還沒拿到假條就答應人家去接人,你這是先斬後奏啊!任文軒你現在翅膀硬了?”他臉一板。
      我心想,壞了,踩地雷了這是,這回這假估計不好請。
      “昂哥,是我的錯,我確實沒想那麼多,順口就應了下來。這不第一時間來找你請假麼。你要是不答應,我估計我也只能聽她跟我哭,我說話不算話了。”
      “得得得,少來這套。你小子這是知道我憐香惜玉,搬女朋友來壓我。”
      “嘿嘿,昂哥,那你看看這假條…?”我狡猾的笑,計謀得逞。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然後眼帶笑意:“你小子什麼時候學的這麼滑頭了?”
      “我有昂哥這麼好的師傅,什麼學不會。”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看來以後對付你我還要再想些招兒。罷了罷了,留你在教室你也心不在焉,準還要耽誤你週邊的人聽課。什麼蕭澤啊,艾陽,蘇旭,你們幾個都太不讓人省心,看來我要把你們調的坐遠點才好。”
      “昂哥你說的太有道理了,但是我覺得我們還是坐近點好,能少禍害點咱班其他人。”
      “還能反了你們?我是幹什麼的看來你忘了啊?”突然昂哥嚴肅起來。跟他接觸久了貧嘴耍賴什麼的自然很多,他也不計較,無傷大雅的事情他並不管很多。但是如果關係到我們的學習,他就會很嚴肅,這種嚴肅讓人瞬間再說不出任何吊兒郎當的話。辦公室的空氣凝固了三秒,然後他語重心長的對我說:“文軒啊,現在不是耍貧嘴的時候。你們既然讀到高三就要有高三學生的樣子。最近學校要重組六班,整個年級的學生都在抓緊用功,這時候的兩節課你知道有多高的含金量嗎?新的六班我希望你們四個都在裡面你知道嗎?”
      說不出任何話,甚至我都有衝動對他說“我不請假了我回去好好學習去”之類的。昂哥所言不假,我們成績雖然都算好的但是極不穩定忽上忽下,一個不小心這個由他來帶的新六班可能就會少了誰。
      見我不再說話,昂哥知道他的話我已經聽進心裡,於是他重回面無表情:“假我可以給你,「元素週期表」五遍,再把三角函數自己推理一遍,明天早上交給我換假條。”
      “好。”
      “文軒,談戀愛這種事我不是不贊成,但是你得把成績給我保住。以你的資質年級第一都不為過,可是你現在也就徘徊在十名左右衝不上去。你知道為什麼嗎?你就是太懶,太多事分心,我先跟妳打好招呼,這一年我會好好治你。你自己也要協調好個中關係,不要讓我失望。”
      “昂哥,我知道了。”雖然請到假,我心情卻有點沈重,倒不是因為他留給我的額外作業,而是他這份沈甸甸的期待,我要怎麼不辜負他呢。
      他抬手看了看表:“這也快下課了,下樓幫我買包煙去,老習慣。”
      昂哥的習慣很多,關於抽菸他只抽藍盒香格里拉。應了他拿過錢,我轉身下樓,當然沒看到他在我身後笑的越發奸詐的那張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兄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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