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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宗主醒来第四弹 ...

  •   十六岁的林殊被蔺放从梅岭救起,花了两年的时间的休养身体,整理江湖势力,呕心沥血的累积,终于终于在江左有了席地。
      他虽每年还是会定时去琅琊阁取老阁主为他配好的药方,却从来没有见过被老阁主早早扫地出门,放出去历练的这位少阁主。每每听琅琊阁的信使和随从提起蔺晨,总是一脸非常认真的——我们少阁主聪明绝顶,轻功一流,见多识广,豁达机敏——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之类的骄傲到骨子里去的表情。
      对于这样的少年英豪且被这样万千宠爱养大的少阁主,林殊说不好奇,也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林殊每每想起初见蔺晨的样子,总会条件反射的先想起江小白。
      昭阳三年,江左盟马场主齐昊流连赌场,两日间输的倾家荡产,甚至变卖江左盟的马匹以期还债。那时候江左盟根基刚稳,林殊震怒,带着黎刚亲自去解决这桩事,一为整肃帮规,二为在五江六派中树下威望。
      然后林殊并没有在赌场找到齐昊,而是在扬州城最大的风月楼知悉他的踪迹。

      十八岁的林殊站着风月楼的门前,鼻尖充斥着脂粉香气,眼前灯光异彩纷呈,恍若火树银花。即便是当年的小火人,虽偶有离经叛道,但家风严谨,也会对这些风月场所敬而远之,更何况历劫归来,心中未得一日喘息的林殊。
      但彼时重担在身,由不得他多思,裹了裹身上的披风,便风度翩翩的踏了进去。

      一楼大厅都是喝酒赌牌逗乐的客人,虽然身边都有姑娘作陪,亲昵挑逗有之,倒也没有想象中的混乱和露骨。二楼一个个隔间雕花的小门掩的很严实,若没有那络绎不绝的女子娇喘轻吟,还有那扑面而来晃眼的灯火,也看不出是个青楼。
      黎刚寸步不离林殊,目光锐利的扫了一圈发现没有齐昊的踪影,低声问:“宗主,一楼没有,怎么办?”
      林殊没有回答他,只一下下敲着手中的折扇,目光有些好奇的注视着一个方向。

      黎刚瞧他久久不语,顺着他的眼光看去,见大厅的西北角熙熙攘攘的围着一群人,不知是在斗蛐蛐,还是什么好玩的玩意,时而安静时而哄闹,气氛激烈的不可开交,背对着他们站着的是一个女子,她身段瘦小,脖颈苍白,穿一身干净得体的白衣,绑一个麻花辫高高的束在脑后,右手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抛掷着一锭金锭子,虽看不清容貌,但林殊恍惚能从她一举一动嗅到一丝称之呼顽皮的味道。
      黎刚蹭蹭跑过去看了几眼,回来低声说道:“宗主,他们一行人在斗蛐蛐,这活动原本只是有钱公子哥的消遣,这几年突然风靡扬州城。我看对面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看着是个富贵公子,但是容色十分出众,看身骨功夫也不弱。”
      林殊点点头,不声不响的走到他们身后,透过安静紧张兮兮的众人看道对面坐着的那青年,玉冠束发,俊彩飞扬,他丝毫没有在意笼中那两只蛐蛐的战况,姿态悠哉的恍惚面前那一堆金锭与他无关,只含情脉脉的瞧着对面那女子,有些神思不属的模样。已经数日不见人影的齐昊面色憔悴,站着离那青年不远的地方,目光死死的盯着那铁笼。

      赌桌右中的一个油光满面的胖子定定喊一声:“停!”,随后一块黑布将安置蛐蛐的战场遮盖起来,乐呵呵的看看两侧的人:“蔺公子,小白姑娘,这一局,请下注吧。”
      林殊听到“蔺公子”这一声称呼,再看看那青年的脸庞和神态,心中的猜测逐渐成形,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熟识感,蔺晨二字险些便脱口而出。
      那青年巧合的也望了过来,和林殊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若有所思,随后相视微微一笑,蔺晨便将目光移到小白身上,他掷地有声,如清水拍打沿岸:“小白请先。”齐昊一脸痛苦:“公子万万不可呀!这个小白她......”
      小白冷哼一声,“你好烦!”手中金锭一扔,直直的砸向齐昊,看着他张了张嘴皱着脸却一句话都没再说得出,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袖口卷起,一句多余废话都没有,手中金锭加面前一些银锭一推:“我赌小黑赢。”
      那胖子白皙的泛着光泽的脸扭了扭:“小白姑娘,您说的是长生将军吧。”

      小白瞪他一眼:“哪那么多废话,就黑的那只嘛。”
      林殊看的仔细,她这一扔穴位点的极准,手指虽细但关节略粗,望去便是习武之人。林殊和蔺晨再次无声的对视一眼,两人看清彼此的好奇,又是一怔,更多了一层揣测。
      但蔺晨的重心此时显然不在这里,他的眼神再次飘回小白身上。他拖着下巴看她了半晌,眼神中带着光,倏忽间指尖捏着一沓银票,无视周围的吸气声,一副本公子有的是钱,你看着办的表情。
      他将银票往桌上一甩,甩的林殊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小白姑娘,要不我和你打个商量,这一局,我认输。今夜风月楼所有的费用我全包了,你陪我一夜,如何?”
      话音一落,所有人看这银票上写的金额,都不可置信的沉默住。
      林殊好奇心乍起,往侧边挪了几步,看清小白的容貌,天真的眼神,小巧的下巴,容颜娇小,像天边的圆月,但眸中带一丝轻蔑的笑意,更像京郊园林中那一只顽皮自信的麋鹿。只是看上去才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神色从容的站在这风雨楼,未免让人有些唏嘘。
      她环臂站定,颇有些好笑的看着蔺晨:“蔺公子初来扬州,或许不知道我们风月楼的规矩。不如赌完这一局,我找个人给蔺公子讲讲?”
      蔺晨挑眉:“哦?风月楼的姑娘只卖艺不卖身?”

      小白手指随意轻弹她细长的马尾辫,作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蔺公子误会了,那倒不是!只是这点钱,赌个两局您也就输的差不多了。要我劳心劳力的陪你一夜,这么亏本的买卖,我凭什么做呢?”
      人群中一阵哄笑,蔺晨望着定定倚着手臂闲闲看看他的小白,明明瘦弱的身躯有种凌厉的美,他勾一勾唇角,存心要给这个姑娘一个下马威:“既然小白姑娘自信如此,那这局,我就赌小绿,陪姑娘玩到底罢了。”
      那胖子拍拍脑门:“蔺公子说的是常胜将军吧。”
      小白叉着腰无奈的拉长声音,尾音上扬:“三哥,这重要吗?!”

      那三哥听着她明显的不耐烦,嘀咕道:“好,我的姑奶奶,这都不重要。”他捏住黑布的一角,大喝一声:“下半场即将开幕,大家瞧好了啊!长生将军和常胜将军谁胜谁负,这就揭晓了。”人群一众喝彩声,三哥将黑布一掀,迅速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约半盅茶的时间过去,小白瞧着笼中渐渐不支,被戳了几下逐渐倒下去没了动静的黑色蛐蛐。无视人群中嘈杂的议论,齐昊等人终于等到她输的这一天的兴奋,她安静不语,眼中兀自浮现一丝不忍。
      片刻之后,小白捋一捋袖口,落落大方的将面前的金锭一推:“我输了!”说罢没有一丝留恋,转身就走。

      “小白姑娘请留步!”众人还沉浸在或兴奋或紧张的情绪中,蔺晨站起身,高声道。
      小白停住脚步,转头看他,一丝疑惑,一丝散漫:“今日赌局已满,公子不知?”
      蔺晨摘下腰间翠绿空灵的玉坠,在手中轻抚几下,搁在那一叠银票之上:“这枚玉佩是家中祖传,价值连城。小白姑娘若不信,附近就有当铺,派人去验了便知。听说扬州城外今日花灯节,我初来扬州,实在好奇。不知这些加在一起,能不能买下姑娘的春宵,陪我去城外赏赏花灯呢?”
      林殊看着那一瞬小白的模样,那面庞上覆盖的凌厉和锋芒褪去,笑意清浅,恍若十五岁,养在深闺,纯净安然的姑娘。
      但那也是一瞬而已,快的几乎让林殊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她随手抓起椅背的披风,利落的往身上一系,双手拢在袖中,翘起眼角,大咧咧道:“虽然少了点,但看在您是第一次来我们风月楼的份上,就当打个折扣好了。”小白将玉佩往袋中一装:“走吧,要是觉得我的服务满意,记得给我们招揽回头客啊。”

      第二天听齐昊别无选择的回江左盟领罪,林殊才知道,小白在风月楼两年,从未输过一局,然而人的心性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越是明知会输,却总是不甘示弱的非要去亲身验证一番才甘心。
      至于她为何会输给蔺晨,林殊初时没有想通。直到后来江小白解释给他听,那叫放长线钓大鱼。她看上了蔺晨的银票,但猜测蔺晨那里必定还有,为了得到更多,她便小小的以退为进,果不其然,心想事成。
      风月楼这样的场所,江小白却另辟蹊径,选了赌局这条路走,且走的十分顺畅,十分坦然。自那时候起,林殊便将这姑娘的揽财能力深深的刻在了脑子里。

      过了几日,林殊和蔺晨相约在江畔酒楼见面,两人皆是见多识广,霁月光风,一时间相谈甚欢。蔺晨满饮一杯:“话说我爹说他将赤焰少帅捡回来了,我还不信。看来天佑我琅琊阁生生不息嘛。”
      林殊有些无语的摇头,“赤焰军谋逆一案,皇上已经裁定。你若理智,该和我保持距离才是,免得招惹事端。”
      蔺晨举起酒壶欲倒向林殊的茶杯中,眼看着林殊一把捂住,他惋惜的将酒壶收回:“你就一点不想喝酒。尝一尝嘛,你看我,就爱不走寻常路。要是年少的连酒都没有喝过,以后回忆起来,该多可惜啊!”
      林殊恍惚想起这句话,他似乎也在劝萧景琰喝酒的时候说过,登时只能浅笑:“但若喝下这杯,我便真的要壮志未酬身先死了。我便以茶代酒,以你饮了此杯吧。”
      蔺晨啧啧唇:“无趣!”

      他目光扫过楼下长街:“诶,奇怪,那老头怎么摆摊起来了?”
      林殊往楼下看去,拐角处一个白胡子老头摆一个药摊,上面摆一些瓶瓶罐罐,旁边挂一个半旧的横幅:“晏氏医铺。”林殊疑惑道:“怎么,你认识?”
      蔺晨点点头:“江西晏氏一门,可有听说过?”
      林殊细想:“江西?莫非是神医晏非一门?!”
      蔺晨“嗯”一声,揉着眉心看着那老头:“我去年路过江西,还和那老头比过医术。晏氏在江西是名门望族,几代悬壶济世,十分受人敬重!怎么混到要人摆地摊的地步了?”
      林殊再次看楼下那老头,清瘦宽和的面庞,沾染着些许风霜,林殊的目光却是一点点的亮了起来,琢磨着江左盟中正缺一个靠谱的大夫,若是能得此人,倒是大有裨益。

      他目光一扫,“咦”了一声:“江小白?”
      江小白还是穿着白裙,只是今日这件从襟口绣着一朵广玉兰,搭配鹅黄色对襟裙,手臂横抱一只琵琶,正站着路口,打量着拐角的晏大夫,大眼睛扑闪闪,直愣愣的抖着机灵。
      蔺晨手指轻击酒杯:“长苏,你觉不觉得这姑娘一皱眉,就像有人要倒霉了?”
      梅长苏会心的一笑,两人对视一瞬,皆是无声的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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