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荷香》楚舒月

59、第 59 章

　　第59章
　　一大早，舞坊就显得热闹非凡，舞娘们既兴奋又激动，听说吴国使臣已到，她们一个个早已打扮妥当，只等着召见。慧儿走到荷香身边，见她气色似乎好一些了，问道：“你怎么样，今天应该没问题吧，那天你都没怎么跳舞就匆匆离去，后来大王还叫住我，问你是怎么回事，大王好像有点关心你。”慧儿的话被凤颦听到了，凤颦冷冷地看了荷香一眼。
　　荷香看到凤颦不友善的目光，小声说道：“我好多了，你呢，准备得怎么样？”
　　慧儿撅着嘴说道：“我还是那样，进步不大，不过，我的腿现在倒是好很多了，宫里的大夫还真不错，是曾将军带我去看的，我扎了半年的针，大夫说我恢复得很快，说不定还可痊愈呢！”
　　荷香高兴地问：“真的吗？那太好了，看来你进宫是值得的，我们走吧，演出就要开始了。”慧儿和荷香两人挽着手，一起朝大殿走去。
　　凤颦落在她们身后，眼睛里闪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光，她可是大王私下亲自许诺过的后宫之主，虽然大王要她善待她的同伴，可是她眼里哪里容得下沙子！之前那个处处和她争风吃醋的赵淑媛刚除掉，现在又听到大王居然背着她关心别的舞娘，虽然不能断定是真是假，但她想起母亲的叮嘱，对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她决定要先弄清楚，再做决断。
　　大殿内勾践和曾将军正与吴国使臣亲密交谈，他们的案桌前摆满了当季的瓜果和菜肴，凤颦第一个出场，她跳的那支舞正是白灵教给她的从荷香那里偷学来的舞，凤颦一点都不怕被荷香揭发出来，因为没有人能证明那之舞是荷香的，而且她要是敢揭发，她还正好倒打一丁耙，说荷香是出于嫉妒，不过，看荷香见到自己跳舞那天的反应，她应该是没胆子告诉别人的，凤颦得意地笑了笑，她看了一眼勾践，却意外地发现勾践的目光并没有看自己，而是越过她，投向了某处。
　　凤颦有些生气，又有些不甘，卖力地跳了起来，可不知是为了什么，这一次，她跳得似乎不如上次，尽管动作跳得很熟练，可是却总找不到跳舞的感觉，凤颦有些心慌，这是她以前跳舞从未有过的现象。她在旋转中看到了荷香，她也在看自己跳舞，可是她竟然表情那么平淡，似乎丝毫也不介意她跳了她的舞，难道荷香不是应该气得要死才对吗？凤颦最喜欢看到当她欺压别人时，对方气得咬牙切齿，双脚直跳的情景，这样她心里更痛快，而荷香这么平静的反应，倒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到了她脸上似的，让她狂怒不已，荷香，你为什么不生气呀，你原本应该生气的呀，就像赵淑媛那样用眼睛狠狠瞪自己，指着自己的鼻子叫骂的呀。凤颦涨红了脸，继续费力地跳着，她似乎听到了几个舞娘的笑声，这笑声让她听着格外刺耳，觉得他们好像是在指指点点地嘲笑自己，她又看了看勾践，他似乎也在笑，可是并没有对自己笑，他到底在看什么呢？
　　好容易，凤颦跳完了舞，心情糟透了，比起在庆功会上出丑的那回心情还差，她推开人群，站到角落里。她仔细看了看，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原因，她觉得其他人跳得也不怎么样，还不如她们平时在舞坊的表现，凤颦看到这儿，心里有了些许平衡。
　　荷香排在最后一个上场，她今日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衣裙，虽然清廋，却别有一番妩媚，她弱不禁风，娉婷袅绕的身影刚出现在场上，大殿就静了下来，大家的眼睛都齐刷刷盯着她，随着她的脚步而移动。
　　荷香举起一块白丝巾，在空中挥舞起来，她旋转着，舞动着，仿佛整个大殿空无一人，她伸出纤纤玉指，整个大殿的气息似乎都掌控在她的玉指中，她飘动的长发似乎带着无名的清香沁人心脾，她的喜怒哀乐在她的舞步中释放得淋漓尽致，她时而腾空而起，时而匍匐在地，她的舞步无所顾忌而又浑然天成。
　　凤颦又惊讶又惭愧，她原以为她偷走了她的一支舞，就能拿走她的一切，可是，除了几个动作，她什么都没拿走，只要荷香上场了，她就注定成为舞场的焦点，众人瞩目的中心，而自己，则什么都不是，她嫉妒地看着她，突然，她越过她看到了勾践，勾践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荷香，那种专注，她从未见过，他的眼神里似乎什么也没有，可是又似乎包含了一切，她猛然想起自己跳舞时的疑惑，原来那时勾践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荷香！凭着直觉，凤颦嗅出了这眼神里的味道，他看荷香跳舞时的眼神和别人看时是不一样的，他的眼神里包含着一丝关怀。尽管勾践隐藏得很深，但还是被凤颦觉察到了。凤颦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心中生起一股无名的愤怒，勾践从未这样注视过自己，尽管他给了她许诺，可是却从未给过她真正的关怀！
　　凤颦站在角落里，心里不是个滋味，上次庆功会，这次使臣来犯，一次又一次，她都输给了荷香，如果说第一次她输给她是个意外的话，这一次她则是输了个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她突然意识到，她再也不是舞坊里的常胜将军了，她早就被荷香超越了，只是现在才发现。她现在唯一的优势就只剩下自己的容貌，可是，她看了看荷香的脸，虽然还透着几分稚气，可怎么看都让人怜惜，不输自己。勾践的心已经在她身上了，如果到了吴国，她又俘获了吴王的心，那她凤颦哪来的立足之地呢？更别说将来能让勾践兑现他的承诺了，不行，绝对不能让这样可怕的对手活在世上！
　　凤颦的心抽动了一下，她有些惊慌地四处看了看，发现大家都在看荷香，没人注意到自己，她一半悲凉，一半气恼地闭上眼睛，开始思考如何除掉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