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荷香》楚舒月

40、第 40 章

　　第40章
　　天公作美，一连几天都是大好晴天，勾践亲自带领将士开凿栈道，终于打通了被冰雪覆盖的山路，成功抵达鹰潭。
　　清晨，和煦的阳光从松树林间洒落，灰喜鹊在树枝间缓缓飞过，荷香骑在马上紧跟着勾践在山林间穿行。山势陡峭，勾践时不时拉住缰绳回头看着荷香，见她正吃力地驾驭她的马，勾践微微一笑，提着缰绳说道：“要像这样拉住缰绳，不要太紧也不要太松。”荷香按他说的调整了一下姿势，果然马驯服了不少，荷香松了一口气，对他报以感激地一笑，勾践也朝她一笑，荷香的心突突跳了一下，心中暗想，原来大王笑起来这么好看，他看她时的眼神里全是温柔。阳光照着他的额头，为他平添了几分光彩，她又偷偷看了他一眼，从侧面看过去，他似乎更英俊了，他的眉宇间洋溢着成熟男人的气息，威严而高贵。
　　正想着，突然从林间窜出一只野兔，惊动了荷香的马，受到惊吓的马撒开四蹄向山坡下冲去，荷香吓得扑倒在马背上，慌乱中不知如何控制这匹失常的马，可是她也没有高声呼救。她听到有人在她身后大喊：“大家快让开，荷香的马受惊了！”
　　将士们纷纷避开让路，马顺着山道横冲直撞，呼啸而下，不知过了多久，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喊：“荷香，荷香，你怎么样了？”
　　荷香两鬓微松，从马背上慢慢爬起来，抬头一看，原来是勾践骑着马追赶过来，他拉住她的缰绳迫使她的马停下来。勾践看了看头发散开的荷香，冲她一笑，俯下身摘下路边的一朵野菊花，递给她，说道：“戴上吧！”
　　荷香抿着嘴微微一笑，用手挽起头发，低着头接过花，把它轻轻插在发髻上。
　　两人的马远远把大军甩在了后面，勾践似乎并不担心，策马继续往前走去，荷香也驾着马，跟了上去，勾践的话并不多，偶尔目光会长久地落在荷香身上，这目光既热灼又复杂，让她感到有些窒息。
　　夕阳的余晖就要落下去了，一群群鸟儿在树梢盘旋，勾践勒住马，转身停下来，荷香静静地待在他身边，她猜不透勾践心里在想什么，他对于她就像是一团谜，他的目光太深邃，他的沉默让她害怕，可是她就是莫名地被他身上这股神秘的气息所吸引，和他单独在一起让她既感到既恐慌又有一丝期待。
　　远远地传来大军前进的脚步声，荷香看见将士们正朝这边走过来，勾践一动不动，威严地注视着前方，这种眼神让荷香产生了一种疏离感，让她突然觉得他们之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刚才两人之间亲密的感觉一下子荡然无存。荷香有些难过，她不想让自己情绪低落，可是忧愁却偷偷爬上了她的心田。
　　吃过晚饭，勾践照例邀请她出去散步，荷香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拒绝他吧，也许这样会让自己心情平复些，可是她竟然听到自己嘴里不争气地发出一阵低微的回答：“好的，大王。”
　　就像料到她不会拒绝似的，勾践微微一笑，转身走出她的帐篷，荷香跟在他身后，和他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勾践也不说话，迈开大步朝军营外走去。也许是气候湿润，虽然下过雪，可草地上仍可看见绿油油的野草，有几个士兵正在喂马，看见他们，扬起手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勾践也向他们挥了挥手，荷香却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冬季的星空，星星不多，也不够明亮，可是月亮却一如既往地皎洁。荷香望着明月，思绪突然飞到了遥远的绍兴，不知此时，朗月是否也会仰望星空，和她看到同一轮明月呢？一直沉默不语的勾践突然停住脚步，开口问道：“荷香，你在想什么？
　　荷香迷茫地看着他，勾践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他注视着她的脸说道：“你的眼神好忧郁，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你时，就发现了，那时我就在想，到底有什么事让你这样难过呢？”
　　勾践不等她回答，喃喃自语道：“其实我也很难过，有时我也会感到寂寞，渴望有人能了解我，陪着我，但是，我是大王，注定不能拥有常人的喜怒哀乐。荷香，你能听懂吗？”
　　荷香第一次听到勾践和自己说这么多话，或许他想说的更多，他的表情就像她在军中任何一个士兵脸上看到的一样，充满哀伤，惹人怜爱，可是，就那么一会儿，他又恢复了威严而冰冷的神态，刚才他的表情和他说过的话，就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荷香突然有些明白，为何他的表情时而温柔时而冷漠，原来在他身上栖息着两个人，一个是愿意和她亲近的勾践，而另一个则是泯灭了七情六欲的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