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荷香》楚舒月

113、第 113 章

　　第113章
　　傍晚时分，胡才驾着马车赶到宫门外，此时吴都邗城大街上已经开始关门谢市，家家户户正忙着准备过小年，从这一天起直到大年三十都是吃团圆饭的日子，美酒佳肴的香味不时从院墙里、宅门中、大街上飘了出来，胡才下了车，扶着荷香出来，说道：“咱们总算赶到回来过年了！”荷香疲倦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戴宝听闻荷香回来，又惊又喜，连忙迎了上来一边帮忙收拾东西，准备接风洗尘，一边着人去报大王。荷香拦住他，让他先照应胡才，自己亲自去见夫差。
　　荷香一路走来，只见夫差屋内并没有点灯，也不见玲珑在外候着，便推开夫差的门，往里瞧了一眼，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荷香正欲关门离开，突然听到杯子滚动的声音，荷香一惊问道：“谁？”里面无人应答，荷香敞开门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荷香隐约看见地上有个黑影一动不动地斜躺着，满屋子酒气熏得荷香不禁皱起了眉头，荷香走进去，捡起地上的酒杯，放到桌上。夫差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荷香把他放平，又把床上的褥子拿过来给他盖上，正准备起身离开，突然她的脚被一只大手给拉住了，荷香转身一看，只见夫差迷迷糊糊地动了一下，并未醒来，荷香轻轻掰开他的手指，觉得他的手有些发凉，便忍不住捧在手里哈了口气帮他暖一暖，又见夫差脸色惨白，也是一脸憔悴，不觉有些心酸，又轻轻帮他把额头上的乱发抚平，这才起身离开。才出门见玲珑立在门外端着一盆温水，知是要给夫差洗脸，说道：“让我来吧。”玲珑突然见到荷香，惊讶万分，结结巴巴地说道：“娘娘，您，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您可回来了，大王还有我们都以为再也见不着您了呢！”一边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荷香心里也难受，强颜欢笑道：“瞧你说的，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玲珑见荷香也是容颜憔悴，疲惫不堪，哭着说道：“娘娘，您在外面受苦了！”荷香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过他手里的盆，端着走了进去。帮夫差洗好脸，荷香回头说道：“玲珑，找两个人进来把大王扶上床，这地上虽然有席子，可毕竟冷，当心冻坏了大王，再生一个火盆，把火生得旺旺的，快去！”
　　玲珑巴不得有人命令他做事，自从荷香走了以后，夫差每日都闷在屋内喝酒，开头戴宝还能劝得住，可日子一长，既没有荷香的音讯也不见她回来，夫差的脾气就越来越坏，酒也越喝越多，每日烂醉如泥，醉了便就地一躺，酒醒了就接着再喝，不准别人劝他，也不准人扶他上床，连灯都不许点，更别说生火盆了，一天到晚喝得昏天暗地，开头还骂骂咧咧，到后来竟然是不言不语，把玲珑急得直跺脚，可也没有法子，只能待在屋外干着急，日日祈祷荷香能快点平安回来，今日菩萨显灵，荷香终于回来了，这玲珑高兴得恨不得多长几双手，多长几条腿好快些把娘娘交代的事情做完。只见他踮着脚跑来跑去，一刻也不闲着，把夫差安顿好，灯也点了，火盆也生上了，这屋内一下子就亮堂起来，温暖起来，玲珑搓着手，一边哈气一边望着荷香傻笑，荷香笑道：“别看我，专心照顾大王！”玲珑说道：“娘娘一回来我这心里就踏实了，娘娘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大王！”
　　荷香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大王醒了记得给他喝些蜂蜜水。”荷香说一句玲珑点一下头，那股专注劲儿恨不得把荷香说的每一个字都当做圣旨，唯恐漏了一星半点儿。荷香笑道：“辛苦你了！”玲珑点点头，才想到这是娘娘在说他，赶紧又摇摇头说道：“不辛苦，照顾主子是奴才分内的事，娘娘您累了吧，我送您回去。”
　　荷香摇摇头说道：“才几步路有什么要紧，倒是大王，一个人睡在屋里，又有火烛，你要格外当心着点，我走了。”玲珑“呃”了一声，止住步。
　　第二日，夫差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床上，屋里还添了火盆，喊来玲珑问道：“这到底是则呢么回事？不是说好谁都不准动我，也不许生火盆的吗？你难道没长记性？”
　　玲珑一脸笑意，激动地说道：“大王，娘娘，是娘娘回来了！”
　　夫差一惊，正准备下床，又有些迟疑，说道：“胡说，娘娘，哪来的娘娘？”
　　玲珑越着急越口齿不清，他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娘娘，娘娘昨天晚上吩咐的，要小人照顾好大王！”
　　夫差说道：“你说什么，到底在说什么，你说娘娘回来了，她人呢，在哪里？”
　　玲珑说道：“娘娘昨晚一到宫中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赶来见您，可谁知道，谁知道您喝得烂醉如泥，娘娘见着又是伤心又是难过，让我们把您扶到床上，还吩咐给您生个火盆，让我好生照顾您，娘娘她瘦了！”
　　夫差激动地说道：“快，给我更衣，我要去见她！”
　　玲珑忙把手中的蜂蜜水递给夫差，说道：“您还是先把这个给喝了吧，这也是娘娘吩咐的。”夫差接过来一口气喝干了，拍了一下玲珑的后脑勺说道：“娘娘长娘娘短的，我的话可没见你这么听过。”玲珑摸着头“嘿嘿”一笑。
　　两人来到荷香住所，见戴宝在门外立着，夫差问道：“你们家娘娘呢？”
　　戴宝小声说道：“娘娘昨晚上突然发起了烧，太医来瞧过了，说是着了风寒，吃了一剂药，刚发了身汗，现在才睡安稳。”
　　夫差一听，推门就进去，荷香勉强睁开眼准备起身，夫差见她一脸倦容，忙上前搂着她说道：“不要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戴宝向玲珑使了个眼色，两人一笑，悄悄退出门外。
　　夫差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真让寡人急死了。“
　　荷香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总算不辱使命，让鸿儿顺利地当上了婺源王，木易答应了，会好好辅佐咱么鸿儿的。”
　　夫差说道：“他没为难你吧？”
　　荷香笑着摇摇头，夫差把她继续搂在怀里，喃喃自语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其实，你若真的不会来了，我也，也不会怪你的。”
　　荷香推开他，问道：“真的？那我现在就走。”夫差连忙拦住她，问道：“你要去哪里？”
　　荷香笑道：“走下来起床呀！”夫差松了口气说道：“我还以为你又要离开寡人呢，告诉你，今生今世，你都不许离开寡人半步！”
　　荷香面露难色，说道：“至少我沐浴更衣可以离开一小会儿吧？”
　　夫差摇摇头说道：“不行！”
　　荷香一笑说道：“那我现在要如厕了，你别跟过来啊，不然我上不出来。”
　　夫差哈哈笑道：“算你狠，饶了你！准了！”荷香瞪了他一眼，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