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荷香》楚舒月

106、第 106 章

　　第106章
　　戴宝把慧儿拉到门外，一边走一边小声对她说道：“你怎么回事，想害死娘娘呀？那天我在仙人客栈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提朗月，娘娘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对她反而好，能瞒她一日便是一日，糊涂的人总比清醒的人要好过，要不是我及时拦住了你，你今天可就闯大祸了，你难道想大王什么都知道，一旨赐死娘娘？”
　　见四下无人，戴宝这才敢松了手，慧儿小声说道：“我没想那么多，只一心想到娘娘若是知道了真相会难过，没考虑大王对这件事的感受，更没考虑会给娘娘造成什么后果。是我糊涂，我以后再也不提了，可是娘娘要是起了疑心，追问起来怎么办？”
　　戴宝叹了口气说道：“那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能瞒过她最好，行了，这出宫的路你也知道，我就不送了，我得赶紧回去盯着娘娘。”慧儿点点头，两人挥手作别。
　　戴宝回到卧房，见荷香气色还行，也不向他打听朗月之事，心里放轻松了许多，在屋内待了一会儿就悄悄退了出来。
　　一连几日荷香都闷在房中，也不多说话，也不到大王那里去。这天玲珑又过来，见了戴宝，小声问道：“你们娘娘今日心情可好？”
　　戴宝摇摇头说道：“难说，她都不跟我们说话了。”玲珑转身就走，戴宝拦住他问道：“你怎么一来就走，闹了半天你就是来刺探军情的，刺探完了你就走，也不留下点有用的信息？大王那儿怎么样，还好吧？”
　　玲珑也学着他的样子摇摇头说道：“我看着也不好，大王也不跟我们说话，真不知道他们俩现在是怎么啦？又不像吵架，又不像生气，难道是在冷战？”
　　戴宝打了他的头一下，说道：“瞎说，大王和娘娘好好的。”
　　玲珑咧了咧嘴说道：“好好的，会谁也不理谁？我看八成又是大王得罪了娘娘，娘娘生大王气了，大王嘴上不说，看他那神情倒是一脸垂头丧气的。”
　　戴宝打趣道：“好小子，有进步了，这你也能看出来，那你说说，大王怎么得罪娘娘了？”
　　玲珑缩了缩头说道：“这我哪知道，要知道，我也不用跑你这儿打探了。”
　　玲珑跑了回去，不一会儿，竟然带着夫差一起往这边走来，戴宝见了一惊，忙朝屋内喊道：“娘娘，大王来了！”
　　不等荷香出来迎接，夫差已经推门走了进去，玲珑正想跟进去，戴宝在身后悄悄拉住他，戴宝上前把门关上，对玲珑说：“你先到别处逛逛，一会儿大王出来我再叫你。”玲珑自从请教过戴宝，得了些侍奉大王的主意后，果然挨得训斥得少了许多，因而现在对戴宝的话是言听计从，玲珑小声说道：“那我先走了，这里就拜托你了。”戴宝对他挥了挥手，不再说话，走到不远处廊柱下站住。
　　荷香转过身看见夫差，问道：“大王，有什么事吗？”
　　夫差拉着她的手说道：“你还在为那天慧儿的事生我的气吗？是我不好，我没考虑你的想法，差点就同意把她留下了，但是我也是有我的考虑的。现在战事越来越紧张，未来谁都不知道会怎样，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荷香浑身一颤，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从夫差嘴里听到有关战争的事情，而且还说得如此沉重，荷香不由担心地望着他。夫差说道：“太子吴友已经走了几个月，是时候该立新太子了，宜妃听旨，寡人现册立吴鸿为太子，即日出发，前往封地婺源。”
　　荷香跪着抱住夫差的腿哭道：“不要，我求求大王不要立吴鸿为太子，他还这么小，实在不能担此重任呀，求大王收回成命。”
　　夫差扶起荷香说道：“又不是生离死别，你干嘛哭得这么伤心，吴鸿将来迟早要接我的班，趁我还健在，早些为他打算也好，你就不要难过了，我会加派人手护送太子，一定保他平安。”
　　荷香摇摇头说道：“大王，荷香有一事相求，若是大王同意，鸿儿之事荷香便再无异议，若大王不同意，荷香也断不会同意放鸿儿出宫。”
　　夫差说道：“你说来听听。”
　　荷香说道：“请让臣妾亲自护送鸿儿到婺源吧，这样就算今生今世再也不与鸿儿相见荷香也绝无怨言。大王，求您体谅臣妾的心情。”
　　夫差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执意要和鸿儿一起走？”
　　荷香点点头。夫差背着光站着，房间内光线有些黯淡，一时看不清夫差脸上的表情，夫差问道：“你想和侍从们一起送鸿儿走？”
　　荷香摇摇头说道：“不是，我们不要侍从跟着，就只有我带着他走，我们换上普通百姓家的衣裳，坐寻常人家马车走，现在正是两国交战，大批人马出动很容易引人耳目，若是扮作平民出行反倒容易脱身。”
　　夫差不同意，说道：“这样做太危险了，一个是寡人的太子，一个是寡人的爱妃，稍有闪失，要寡人如何承受？”
　　荷香争辩道：“不会有闪失，我会亲自把他送到，只有我自己护送我才放心，任何人我都信不过。”
　　夫差说道：“此去婺源，路途遥远，既要担心越国的军士，又要担心暴民土匪，要我如何放心得下？”
　　荷香说道：“我让戴宝出宫去找胡才替我们驾车，此人膂力过人，曾徒手杀二虎，有他的保护，大王您大可放心。”
　　夫差不住摇头，荷香不再理他，转身喊道：“戴宝，戴宝！”
　　戴宝听到呼喊声，跑进来说道：“娘娘有何吩咐？”
　　荷香说道：“你快出宫去找胡才，让他寻一辆马车护送我和鸿儿到婺源，今日就走，另外再到裁缝铺为我和鸿儿准备两套普通百姓人家穿的衣裳，越朴素越好，不要走漏了风声。”
　　戴宝听了大吃一惊，问道：“大王，您同意了，让娘娘和鸿儿走？”
　　夫差无力地垂着头坐在席子上，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话，荷香对他挥了挥手，戴宝点了点头向外走去。
　　荷香在屋里走来走去，她不知道该带什么，一会儿拿起这个又放下那个，转了一圈，最后把收拾好的包裹又拆开，把里面的金银首饰重新一件件拿了出来。夫差难过地望着她在那儿忙忙碌碌，屋里静悄悄的，只听到荷香走来走去的脚步声，过了好一会儿，夫差才说道：“你一定要走吗？”
　　荷香点点头，夫差不再说话，也不再看她。他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似的，弯着腰摇摇晃晃地撑着地站起身来，经过荷香时也没有放慢脚步，而是一步一步迈着缓慢而沉重的步子走出了荷香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