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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明月逐人归(一) ...

  •   云倚漠站在书架前,伸手抽出一本书,只听身后“咔嗒”一声,衣柜微微动了一下。
      他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里面稀稀疏疏地挂着三四件样式差不多的黑色长袍,衣柜底部却赫然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黑洞中,是一条狭窄的暗道,暗道里搭着一条老旧的铁梯,云倚漠翻身而入,拉上柜门,顺着铁梯迅速地爬了下去。

      相较于暗道的狭窄逼仄,暗道外的空间却相对开阔,大概有十来平米的大小,俨然一间屋舍。屋舍的四角分别托放着四颗偌大的夜明珠,观其大小,看其成色,显然价值不菲。夜明珠不熄不灭,发出惨幽幽的白光,照亮一室的阴森。

      首先,最阴森之处,就是在一方矮柜上,放着一个血迹斑斑的八角食盒。盒盖上镶嵌着缤纷的螺钿,流光溢彩,花样繁复,明显出自大家之手。但再系出名门,也掩盖不住它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怨怒之气,似乎离近半步,都能闻到从盒盖的缝隙里,不断渗出的腐臭血腥。
      这个八角食盒,曾经是待在周府的。正是装着周予念被肢解的尸体的那个盒子。周予念虽然当时被云倚漠打了个灰飞烟灭,但滔天的怨气从未消除。

      除了这八角食盒,这间房里还四处堆放了其它一些看上去或老旧、或古怪的物件。数量虽多,却也摆放得井然有序。

      云倚漠毫不在意地经过那个八角食盒,对于它散发出来的怨气似乎置若罔闻。接着他走到一排木格前,抬手将一个乌木锦盒,放入一个柜格。
      那锦盒黑得发亮,上面雕刻着淡雅的花纹,正是戴映棠临行前交到他手上的那个装有苏黄梁手稿的锦盒。

      云倚漠言出必行,说为他保管好,定会为他保管好。
      所以将锦盒放入了这间隐秘的,他的私人收藏室。

      在这间收藏室里,收藏的东西并非价值连城。但对于云倚漠却十分重要。
      藏品大致分为两类。
      数量最多的一类,就像是那个八角食盒,是云倚漠平时降妖除魔时,所遇到的“邪祟之物”。所谓“邪祟之物”顾名思义,就是沾染了晦气的邪门东西。此类物件上,往往附着了冤魂、恶鬼、凶煞之气,这些东西大多除不干净,所以他只好将它们都带回来,该封印的封印,该整治的整治,省得留在外面瞎闹腾,危害人间。
      而且他本人就喜欢这种既阴森又恐怖的东西,越邪越好,越邪他越喜欢。也算投其所好。

      数量稍少的一类,算云倚漠的私人藏品。里面多是些古董字画、稀奇珍玩,虽然有贵有贱,但无论贵贱,都是云倚漠一见倾心的。
      他这人收物件,从来不问价值,只看自己是否钟意。

      放好了木盒,云倚漠坐在一把看上去也不太吉利的太师椅上,闭目养了会儿神。同时手里把玩着一条淡蓝色的手帕。这手帕上沾着一点鲜红色的痕迹,虽然乍看之下像是血,但却散着淡淡的酒香。
      这条手帕,是前天锦熙喝红酒时,擦完嘴后随手扔下的。
      当时手帕皱成一团,被丢在了窗台边。云倚漠抱起醉得一塌糊涂的锦熙,顺便将手帕收进了怀里。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拿走这条手帕,但此刻他却将其凑到了唇间,唇齿与上面那淡红色的酒渍慢慢重合。
      瞬间,他想起了一个梦。
      那个在白山洞/穴里做过的梦。

      这时,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阵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同时一句听着似远还近的“云倚漠,你在哪?”反复传来。
      那是锦熙的声音,云倚漠确认无疑。
      这间收藏室在云倚漠房间的正下方,所以上面稍有动静,下面都能清楚地感应到。

      锦熙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软腻无力,咬字含混不清,云倚漠皱着眉叹了一声,将手帕收起,心道:这小子准是又在外面花天酒地了,喝得五迷三道的。

      锦熙在屋里喊了几声,便不再喊了。反正这房间就屁大点的地方,前后一扫一目了然。人不在,再怎么喊还是不在。
      紧接着,他表情一变,意态朦胧的脸上,露出一抹坏笑,对着门外喊道:“甜甜,快进来,看看这里中不中您大小姐的意?”
      甜甜应声而入,踩着尖细的高跟鞋,摆着挺翘的臀,婀娜多姿地走了进来。看到屋里不说家徒四壁,却很是简单简朴的摆设,秀美轻蹙,嫌弃道:“锦少爷,您说带人家去个好玩儿的地方,就是来这儿啊?”

      锦熙长臂一舒,将其拉入怀中,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尖,调笑道:“怎么,不喜欢?你不是说想找个不一样的地方,玩些刺/激的吗?”
      甜甜裹在大衣下的躯体玲珑有/致,闻言她撒娇般地向锦熙的怀里蹭了蹭,娇嗔道:“这里除了破,哪里有什么刺/激?人家好不容易跟你出来,你不要糊弄人家。”她眼波一扫,风情万种,换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要被这一眼的风情撩/拨到体内起/火。

      锦熙见了,自然也不例外。尤其他现在酒精上头,更是兴致大起。只见他一把将甜甜打横抱起,走向床铺,边走边道:“这里破归破,但是刺/激可一点都不少。比如这个,你觉得好玩吗?”这时锦熙已经抱着甜甜扑到了床铺上,他手往床头柜边一摸,随手就拿起了一只鲜血淋漓的“手”,举到了对方的面前。

      甜甜顿时吓得大叫一声,花容失色:“这···这是什么啊?”她一头钻进锦熙的怀里,硕/大的胸/脯在锦熙的胸前蹭啊蹭。
      锦熙见自己“恶作剧”得逞,嘿嘿地笑着,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哈哈,宝贝,刺不刺激?”
      甜甜忙点头,但还是没有把头从锦熙的怀里抬起来,那样子着实我见犹怜。
      锦熙虽然爱玩,但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见状立刻将“手”丢到一旁,摸着甜甜的头安慰道:“好了好了,宝贝,不怕。都是假的,假的。”
      “真是假的?”甜甜似敢非敢地抬起头,往外面瞟了一眼,眼神如惊弓之鸟。
      “是假的,我跟你保证,不信你瞧。”说着锦熙有把那只“手”拿了起来,来回掰了掰,果然是一只假的。然后他又不知道从哪抽出一只“腿”,同样鲜血淋漓、皮开肉绽,但同样是假的。这些都是云倚漠出去“招摇撞骗”时的道具。

      甜甜带着哭腔斥道:“你好坏。”粉拳柔弱无力打在他的胸前,说是打,更像是调/情。
      锦熙唇畔上翘,眼中闪过不怀好意的光芒:“一会还有更坏的呢。”说着他扯下甜甜的外套,抬手扔在地上。同时嘴巴叼住她旗袍前襟的纽扣,用他那一口漂亮的白牙,一颗颗地往下解开。
      甜甜情不自禁地呻/吟出声,同时纤长细白的四肢主动缠/住锦熙的身体,极尽风/sao猛/浪。她虽是风尘女子,接/客只是她的工作,但对于锦熙这样俊美撩人的世家公子,她绝对是真情流露的。
      毕竟,干她们这行忍受多于享受。但跟锦熙在一起,她绝对只剩享受。常常只恨春/宵苦短,一见匆匆。

      锦熙解完了甜甜的衣扣,并没急着“干正事”。而是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床上跳了起来。然后他走到门边,将门锁上,后又觉得不太放心,将桌子搬了过去,挡住了门。
      看着自己的杰作,他满意地呼了一口气。
      甜甜问:“锦少爷,你干嘛呢?”
      锦熙洋洋得意道:“防火,防盗,防神棍。”
      甜甜满脸疑问,却也不知该问些什么。
      之后,锦熙又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木箱,将其打开后,对着甜甜展示道:“怎么样,够不够你玩的?”
      甜甜不明所以地看着那一箱的法器——有木剑、铜摇铃、符纸、朱砂····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东西,心里忐忑道:这怎么玩?
      锦熙作为“邪门歪道”的高手,很快就为她解答了疑惑。只见他拿起摇铃,将下面的铃/口对着甜甜胸/前的一点/嫣/红,若即若离地轻轻一摇,那清脆的颤动立刻引得她一声浪/吟,很能制造几分意趣。
      “好玩吗?”锦熙欺身上前,叼住甜甜的耳唇,磨蹭道。
      甜甜媚眼如丝地点头,不避羞/耻地索求道:“还有其它的吗?”
      锦熙就喜欢她这股直截了当的骚/劲,立即眉开眼笑地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两滴透明粘稠的液体道:“有,当然有。”

      正当两人玩性大起,在床上滚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床铺对面的衣柜突然“咚咚”地响了两下。锦熙与甜甜停下动作,面面相觑地互看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惶惑。
      “锦少爷,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甜甜看着这一床的“残肢断臂”以及“朱砂符纸”,不由在心里打了个颤。
      锦熙点点头,一下子酒醒不少,性致也一落千丈。他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当手指触到胸口那一点温润细滑时,才安心不少。
      玉坠还在,应该不会碰上什么邪门的东西。
      正在这时,那衣柜又咚咚地响了两声。不同于刚才的闷响,这次声音显然要大了很多,直击门板。
      锦熙这回就算是手摸着玉坠也不能淡定了。甜甜不知道他最近招鬼招的厉害,他自己可是清楚的。所以在他身边发生什么邪门事,都不足为奇。因此那衣柜此刻在他眼中,就犹如一口站立着的巨大棺木,里面不知装着什么凶神恶煞。

      我艹,什么邪祟这么勇敢,连云倚漠的地盘都敢闯?不是吧?
      锦熙垮着脸想着,满眼苦不能言的晦气。
      甜甜却在旁边问道:“锦少爷,你莫不是又在玩什么花样瞎人家吧?”她继续往锦熙怀里蹭,做出害怕的样子,但锦熙却已没了这个兴致。

      花样?他刚刚玩得花样还不够多吗?有必要弄这么一个渗人的花样,吓唬自己吗?

      衣柜响得越来越厉害,犹如恶鬼拍门。而且柜身竟自己跳了起来。
      锦熙赶紧套上衣服,对着甜甜道:“不玩了,今天到此为止。你快穿好衣服,我送你回去。”
      甜甜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但显然并不想“到此为止”,于是继续撒娇道:“锦少爷,到底怎么了吗?你这也玩得太真实。”

      谁他妈玩了?锦熙真的很想这么大声吼回去,但他的家教,令他对待女人从来不会有半点粗鲁。于是耐着性子哄道:“好啦,你快穿衣服,我带你去百货商店买首饰,好不好?”
      “买首饰?”甜甜睁大眼,更加蒙圈了。刚才还在滚床单,床单还没滚完,却突然要去买首饰?她这算不劳而获吗?

      突然,那衣柜的门猛地弹开。锦熙吓得一个激灵,向后退去。甜甜则本能性地身体一缩。
      只见一条笔直的长腿率先迈出,紧接着一个一身漆黑的男人从里面钻出,他的皮肤苍白如纸,透出一点死气;他的五官棱角分明,眉峰英挺,鼻梁高耸,如刀锋般冷冽;他的眼睛漆黑如夜,深不见底,令人捉摸不清。但那目光却像能穿透一切,任谁被盯上一眼,都觉无所遁形。

      这就是甜甜看到云倚漠后,内心所有的波动。她呆呆地看着这个男人,有一瞬间竟忘了去拿衣服遮住赤/裸的身体,有一瞬间,竟无法分辨对方是人还是鬼。

      “云倚漠!你···你怎么在这里?我刚才明明···明明···”锦熙看着来人,磕磕巴巴地问道,表情相当尴尬。他倒没忘了用衣服遮身体,而且还遮得相当严实。

      云倚漠神色不善地一步步走向他,冷笑道:“小少爷,你天天在我这儿白吃、白喝、白住,有钱买首饰吗?”
      锦熙闻言,更加尴尬了。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强行岔开话题:“我刚在街角看见陆无涯摆摊,他说你去‘做生意’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云倚漠语带讥诮道:“我难道不能早回来么?是打扰到小少爷的好事了吗?”他往前走一步,锦熙就往后退一步,最后终于被他逼到了墙边,退无可退。
      锦熙打着“哈哈”道:“什么好事不好事的,都是些俗事。不打搅,不打搅。”
      云倚漠突然抬起双手,掼到墙上,锦熙瞬间感到一阵劲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本能地就缩着脖子闭了闭眼睛。
      云倚漠把锦熙禁锢在自己的双臂之间,嘴唇凑到他耳边道:“你是把我这当旅馆了吗?”
      锦熙被他那热烫的呼吸,骚得耳廓发热,于是别过头,躲闪着道:“云倚漠,我承认这次是我不对,不该带着人回来做··做那档子事。可我不是喝多了嘛,我现在酒醒了,保证下不为例。现在还有外人在,你给我留点面子。我把人赶紧送走,这事就算过去了。”

      云倚漠听到那句“外人”神色稍缓,问道:“她是‘外人’,她在,我得给你留点面子。那我是你什么人?如果只剩我一个人的时候,还用不用给你留面子?”他说着指尖微动,口中不知念了什么,抵在门边的木桌就自动移开,门上的锁也抬了起来,大门瞬间弹开。然后他眼睛盯着锦熙,开口对甜甜道:“这位小姐,今天的生意做不成了,天色已晚,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甜甜这时已穿戴整齐,她本来就对刚刚把她晾在一边的行为很是愤懑,现在又来赶她,简直令她忍无可忍。她细眉倒蹙,踩着尖细的高跟鞋狠狠一跺,刚想开口怒斥,眼前却赫然出现一张七窍流血脸,那脸上一对没有瞳孔的眼睛正鬼气森森地瞪着他,要多骇人就多骇人。
      甜甜惊叫一声,拔腿就跑。再顾不上什么里子面子,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下子,房间里只剩下云倚漠与锦熙了。
      云倚漠似笑非笑地看着锦熙,问的还是那句话:“现在剩我一个人了,还用不用给你面子?”
      锦熙骨碌碌地转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讨好地笑道:“这事儿咱就算翻篇了,我请你吃大餐行吗?”
      云倚漠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点头道:“这事可以翻篇儿,但我不用你请我吃饭。”
      锦熙见事有缓和,忙趁热打铁道:“那你说你想要什么,手表?汽车?房子?还是直接要票子?”
      云倚漠却摇摇头,毫无预兆地吻上锦熙的嘴唇,抵着他的嘴唇,含混不清地闷声道:“我想要你。”
      锦熙眼睛撑到最大,一脸错愕。不可置信地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明月逐人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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