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山海（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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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倚漠朝锦熙走过去，自然而然地将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肩头，问道：“你怎么不趁机跑回家，在这等我抓？”
锦熙直截了当地把他的胳膊推开，眼神中的戒备并没有消除：“我堂堂怡亲王府的贝勒，在京城里还能怕了你？我之所以留在这，就是觉得刚才的事挺蹊跷的，想问问。”
“你想问什么？”云倚漠紧盯着锦熙那双乌亮澄明的双眼，不自觉就柔和了冷硬的表情。
锦熙黑溜溜的眼珠子轻轻一转，饱含困惑地问道：“刚才胡同里的那两个怪物，是什么东西？”他话刚出口又涌上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这句话不是第一次说。
“你当时离得这么近，不都看得清清楚楚吗？”云倚漠突然身体前倾，将上挑的薄唇欺近锦熙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出了两个字：“是鬼。”
锦熙脖颈一凉，立马打了个哆嗦，不可置信地重复道：“是鬼？”
云倚漠眉梢上挑，不置可否地反问：“如果你刚才看见的不是鬼，那你告诉我长什么样的才算是鬼？”
锦熙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突然一种后知后觉的恐惧袭上他的大脑。令他无法反驳云倚漠，但要彻底相信对方也很难。
“这世上居然有鬼？”他喃喃自语，心情很是矛盾。
“这世上既然有人，怎么就不能有鬼？而且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这世上不仅有鬼，还有妖、有魔、有仙、有神。他们统称为天道。”云倚漠抓住机会，马上给锦熙洗脑，他现在一定要让他相信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锦熙果然神色更加扑朔迷离，他表情复杂地望着云倚漠道：“我说你到底是谁啊？本少爷怎么感觉自从遇见了你就怪事频出呢？而且最奇怪的是，我还觉得自己以前认识你！”说出最后一句话后，锦熙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哦？你觉得自己认识我？”云倚漠没想到自己在锦熙的梦里居然有着这么清晰的轮廓，不由心中暗喜。但这种喜悦又令他感到困惑。
锦熙点头，直言不讳地承认：“对，我不仅觉得见过你，还觉得这所有的事情我都好像经历过。”
“那你想知道为什么吗？”云倚漠知道“忽悠”的时机已经到了，于是突然抓住了锦熙的一只手握在掌心：“因为你现在正在自己的梦里，所以对这一切才如此熟悉。比如对这只手的感觉。”说话间，他更加用力地攥紧锦熙的手，粗糙的手掌摩挲着他的手背，烙印上属于他的温度。
锦熙本能地就想抽回手，但在抽出的瞬间又犹豫了。他的脑海里突然回闪过无数画面，都与这只手有关。
“我在自己的梦里？这太荒谬了！不可能，不可能。”锦熙皱起俊秀的眉尖，连连摆手，但语气里却藏着动摇。
云倚漠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动摇，于是再接再厉：“你现在可以不信，但你总会有醒的一天。要不咱俩打个赌，看看到底是我在发疯，还是你在做梦？”
锦熙本可以完全不去理会这个荒谬的赌注，拍拍屁股走人。但他一句“赌什么？”还是脱口而出。
“赌什么？”云倚漠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锦熙，似在认真思索。锦熙被他看得发毛，心里很想反悔。但云倚漠怎么可能给他反悔的机会？在他开口之前，他已经先发制人。
“就赌三件事吧。输的人要为赢的人无条件做三件事。”
“任何事？”锦熙反问。
“当然。”云倚漠紧攫住锦熙的目光，嘴角扬起一抹挑衅：“难道说你怕了吗？”
“我会怕？笑话！”锦熙冷哼两声，不肯示弱地会瞪着云倚漠。
“那赌局如何，就让我们拭目以待。”云倚漠胸有成竹，但笑不语。他牵起锦熙的手道：“那我们走吧。”
“去哪？”锦熙一愣，但却没有甩开他的手。
“当然是回家。”云倚漠理所当然道。
“回谁家？”锦熙感觉自己已经跟不上对方的节奏了。
“回你家啊。我到你的梦里来找你，你自然要对我负责。”云倚漠用着一本正经的表情耍着无赖之事，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锦熙被说得一脸懵圈，反驳的话虽有很多，但他最后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尽数咽回。他不想拒绝他，他的内心如是说。
于是，锦熙认命似的边走边问：“敢问高人，姓甚名谁啊？折腾了这么半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云倚漠，云彩的云，倚靠的倚，荒漠的漠。”
云倚漠····
锦熙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心里莫名烫热。
“我叫爱新觉罗.锦熙。”锦熙低着头开口说道。
“我知道。”云倚漠意味深长地回道，握着锦熙的手再次攥紧。
锦熙被云倚漠成功“忽悠”后，就带着他进了怡亲王府的大门。并且还带他进了自己的房门。他这一路上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就把一个刚认识了不到两个时辰的陌生男人带回来家，而且这个男人还神神叨叨，不是疯子就是神棍。
但他已经这样做了，所以看着云倚漠大喇喇地躺在他那张舒适柔软的欧洲四柱床上时，他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应对。
云倚漠看着锦熙站在门边一动不动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于是十分大方地招呼道：“你站那么远干嘛？怎么在自己家里倒局促起来？”
锦熙听了这话，心里直翻白眼：什么叫他在自己家里局促起来？他之所以局促起来是因为云倚漠这个外人在，好吗？
锦熙深吸一口气，努力稳定一下混乱不堪的情绪。试图维持表面上的平静道：“你今天现在这将就着，明天我再给你找住处。还有，你不能睡我的床，你得睡地上。”
云倚漠听到“睡地上”这三个字立刻不满地挑了挑眼稍：“小少爷，这就是你们堂堂怡亲王府的待客之道？”
锦熙走上前去，一把拉起云倚漠的胳膊，冷笑道：“怡亲王府的待客之道我不清楚，反正这是小爷我的待客之道。”说着他手上蓦然加大力度，势必要把对方“拉下马”。
云倚漠不管在梦里还是现实中，那一身的钢筋铁骨都是不动如山。所以锦熙不仅拉不动他，还一个踉跄被他拉近了怀里。
这一瞬间，他们两个人的脸猛然贴近，近到几乎鼻尖相触，额头相抵；近到云倚漠能准确地捕捉到锦熙眼中乍然惊起的一点水色，近到锦熙能清晰地看到云倚漠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深处倒映出来的轮廓。
目光在这一刻蓦然交汇，时间在这一刻也急停而止。云倚漠与锦熙两个人的心都在胸口撞击了一下，不疼，却觉来势汹汹。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我似乎认识了很久，很久······
这句话同时流过他们的脑海，令记忆欲言又止，混淆了梦境与现实。
锦熙对云倚漠的熟悉，源于他在自己的梦里，源于他与他在梦外确实彼此相熟。
那云倚漠呢？
云倚漠为什么也会感到这种熟悉？放佛他们的相识不在梦里，不在梦外，而是在岁月的尽头，记忆的深处，生之前，死之后。
这不是云倚漠第一次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但与每一次一样，答案永远无迹可寻。这让他不禁怀疑：他究竟是在锦熙的梦里，还是锦熙在他的梦里？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同时传来家仆急促的叫喊：“小少爷，不好了。夫、夫人受伤了。”
锦熙闻言蓦然一惊，立刻跑到门边拉开房门，焦急问道：“怎么了？”
家仆见到锦熙后，立刻回道：“也不知怎的，夫人竟然满身是血的倒在了后花园里，您快去看看吧。”
那仆人还没说完，锦熙已经飞身跑了出去。
云倚漠则若有所思地从床上坐起身来，神色凝重地也跟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山海（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