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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阴错阳差 ...

  •   “云倚漠,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阴魂不散地膈应我?”没了锦熙跟在身旁,叶丈秋立刻撕下了那张“伪善”的面具,对云倚漠显示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云倚漠比叶丈秋高出半个手指,此时便微昂着下巴,冷笑着垂眼看他:“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返还给你。”没了锦熙,他也不用再跟叶丈秋客气,当然就算锦熙在时,他的态度也并没好上多少。

      叶丈秋早就想修理这个来路不明的假道士了,于是镜片后眸光一沉,二话没说地就将拳头击向了云倚漠的腹部。云倚漠遂不及防被他打了个正着,但他只是稍稍地皱了下眉头,便极为迅速地回敬了过去。
      叶丈秋也没料到他能反击地这么快,虽然侧身躲过了,但右边的面颊还是被对方沉重的拳风擦过,另皮肤感到一阵火辣。

      叶丈秋身后的卫兵们眼看自家团座上了手,于是纷纷举起身上别着的“家伙”,刹那间,十几个黑洞洞地枪口直对准云倚漠,只要叶丈秋一声令下,就能把他打成筛子。

      “嚯?怎么着?仗着有‘真家伙’,就想当街草菅人命了是吧?”陆无涯见状,立刻就掉了脸。他一副混不吝的模样,满不在乎地围着那些枪口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一个军官的面前——那军官正好是那天绑他还钱的其中一位,然后他啐了一口道:“你们他妈的有,就以为老子没有吗?”说罢,他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了四个“大雷子”,手按在保险上,作势想要引爆。
      所有人见状全都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尤其是站在他面前的那名军官,简直恨不得掉头就跑,举手的抢也哆嗦了起来。

      “一群废物!慌什么?”叶丈秋拔出腰间的勃朗宁手枪,不由分说抬手就给了陆无涯一枪,他就不信他真敢拔了雷子,和大家一起同归于尽。老北京混子使的手段,也敢在他面前卖弄?

      幸好云倚漠反应快,一手打在了叶丈秋持枪的手臂上,子弹才偏离准头,堪堪擦过陆无涯的耳朵边飞驰而过。陆无涯心有余悸地捏了捏手上的大雷子,最终也没有挑开保险,只对着叶丈秋大喝一句:“你姥姥!”

      叶丈秋冷笑一声,原本斯斯文文的脸上显出一股子阴狠,手指又要扣下扳机。
      云倚漠突然发觉眼前这人就是个疯子——是个危险分子。而这些全被他那副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掩在了镜片之后。
      于是,云倚漠也暗地里抽出了袖中的龙纹匕首,一点点露出雪亮的锋刃。

      就在这一触即发之际,叶丈秋的副官突然慌张无比地穿过剑拔弩张的队伍,直冲到叶丈秋面前,上接不接下气地报告道:“团、团座,锦、锦熙少爷失、失踪了。”
      叶丈秋闻言,立刻眼锋一扫,惊道:“什么?”
      那副官被他瞪得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忙战战兢兢地回道:“团、团座,锦熙少爷在梦回突然失踪了。”
      “梦回?”云倚漠眉头紧拧,隐约感觉出了大事:“你是说锦熙是在梦回失踪的?具体情形能说清楚一点吗?”
      那副官偷眼看了看叶丈秋的脸色,嘴唇嗫嚅着。事关锦熙,叶丈秋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去为难云倚漠,于是沉声喝道:“他让你说,你就快说。”
      副官得了允许,赶紧开始叙说,但磕磕绊绊半天,也没把事情讲出个所以然来,气得叶丈秋手枪已经顶上了他的脑袋。
      就在这时,队伍外传来一个清朗却微冷的男声:“还是让我来说吧”。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愧疚,这让云倚漠脸色更加难看。
      戴映棠穿过队伍,径直走到云倚漠面前,面色凝重道:“小云,锦熙可能出事了。”

      话说自从叶丈秋的队伍调进了城里一部分后,他就忙了起来。具体忙什麽锦熙也不太清楚,反正跟他阿玛一样,都是政治上的事儿。
      叶丈秋虽然不能经常亲自陪锦熙玩乐,但却派了几个亲随跟在他身边,一方面陪他消遣,另一方面供他差使,护他安全。
      刚开始锦熙也觉着挺方便的,可渐渐地总觉得屁股后面黏的这几个跟屁虫不像是陪他的,倒像是监视他的。他做的所有事似乎他们都要巨细无靡地向叶丈秋报告,搞得他很是郁闷。
      于是,今晚锦熙在大金台跳了几场舞后,终于忍无可忍地把话给挑明了:让那些“跟屁虫”们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几个副官自然不敢违背叶丈秋的意思,离开锦熙。索性就一路装疯卖傻继续跟着这个不好伺候的小少爷,把他的话权当没听见。
      锦熙无奈之下,简直越想越气,这会儿就越发地想念起云倚漠。但他自从上次与对方在酒店的浴缸里发生了那种“不太正常”的事情后,就心里一直有个小疙瘩,不太敢见对方。但不见,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算整天花天酒地,也不能弥补内心深处那真实存在的空虚。

      今天他郁闷得狠了,也就顾不上许多,抬腿就往云倚漠的家中走去。副官们跟着他来到一处破旧简陋的房子,又跟着他望着那窗内黑黢黢的一片站了许久,最后又跟着他一语不发地走了。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只有锦熙看清楚了内心的失落。
      他一路走走晃晃,在经过梦回的大门时突然灵机一动,迈着大步就走了进去。
      但进去了,他又不要包房,只站在大堂里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地扫视,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是这里的熟客,很快就有伙计前来招呼。但锦熙还是没要包房,也没点吃食,单刀直入地就问道:“戴映棠可在?”
      那伙计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笑道:“在的,在的。您今儿赶得真巧,这戴老板都五六天没来过了,今天头天儿来,就让您给赶上了。一会有戴老板的大戏,贵妃醉酒,您就请好吧。笑的带您去二楼包间?”

      锦熙一摆手,摇摇头:“包间一会儿再说,我先去后台找他一趟。”
      那伙计听了顿时笑容一僵,讪着脸为难道:“哎呦锦爷,这戴老板的后台是从不让外人进的,您这不是为难在下吗?”
      锦熙不耐烦地拍拍那伙计的肩膀:“行啦行啦,放心,本少爷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的。”说罢,他自顾自地朝后台走去,完全将那伙计抛在了身后。

      进入后台前,他对跟在身后的副官们做了个禁止的手势:“你们在外面等我,不许跟进来!”
      副官们也很识相,知道有些时候得适可而止,这后台就这么丁点大,跟不跟的也没有什么关系。

      锦熙终于得了片刻清净,心情稍稍转好,那张漂亮的脸蛋上也显出一丝笑意。看着后台里
      五彩斑斓的脸谱过眼云烟似的打身边来回变换,他眼波随之流动,露出几分兴奋与好奇。

      他逮住身边一个唱花旦的小角儿,张口问道:“诶,你知道戴映棠在哪了吗?”
      那花旦吓了一跳,心道:这是打哪来的这么俊俏的一个公子哥儿?
      锦熙见他只是盯着自己看也不回答,就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你快告诉我戴映棠在哪儿。”

      花旦还是没有立即回答,反而开口问道:“你找戴老板有何事?”戴映棠在他们这儿的地位非同一般,他可不能随便多嘴多舌。锦熙再次受阻,“腾”地一下就火了起来:“我没有事就不能找他吗?你们这儿到底是客人大,还是他戴映棠大?”

      花旦见锦熙发了怒,立即堆起笑脸柔声劝道:“哎呦,小公子,您快别发这么大的火,这让大老板听见了,我们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我也不是不告诉你戴老板在哪,只是多嘴问了一句,这事怪我,不该多这句嘴。我只是看您长得俊俏,想多聊两句罢了。”他一个演花旦的,本就长得婉约柔美,此时劝起话来更是委屈可怜、楚楚动人。看得锦熙这火倒是不好再发了。
      而就在这花旦对锦熙大使“美人计”时,一旁的小学徒已经去到戴映棠的屋里报告了情况。戴映棠换好了戏服,正打算勾脸,听了他的行容,便放下了笔,嘴角噙着一抹无奈的笑,心道:这小少爷还真是“活泼可爱”。

      他随小学徒走出房间,一路来到后台。果见锦熙正站在当中正被人哄得怒也不是,走也不是。他步履沉稳地走到他的面前,笑着招呼道:“小少爷,许久不见,是那阵风把你给吹到我这儿来的?”
      锦熙见了戴映棠,立刻面露欣喜:“我可算见着你人了,在这里见你一面比见大总统都难!”
      戴映棠听了笑而不语,只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他领进了自己的屋里。进屋后才似笑非笑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他问得直白,锦熙却不好意思坦白了。或者说他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找戴映棠,只是跟随着自己的内心就往这边来了。
      “没什么,就是好奇,想看看这后台长什么样子。”锦熙东看看西看看,对着这些个眼花缭乱的行头、油彩,倒也看出了几分意趣。

      戴映棠见他如此,便并未点破。反正憋不住的时候他自然会问,他又何必操心。于是他拎起一件戏服,随口换了个话题:“怎么着?想不想也试试这登台演戏的滋味?”
      他话音未落,锦熙果然眼神一亮,白皙俊俏的脸上绽开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当然想啊,问题是我不会啊。”

      戴映棠抬手将那件戏服扔给他:“不会,没关系,我有一场戏就是在台上走个过场,一两句词,几个动作而已,学起来并不困难。”
      锦熙看着那件花花绿绿的戏服,皱眉道:“这是丫头穿的吧?我想演个威风的武生。”
      “武生?”戴映棠毫不留情地一语道破:“你看你那俊俏的长相,得是多嫩的武生才能让你演?再说了,我这儿可没有武生的角色,你要演,出门右转,找老覃。”

      锦熙掂掂那戏服,眉间起了一层踌躇。
      戴映棠心中却是另有计较:今夜他之所以罔顾云倚漠的嘱咐,走出公馆。乃是有一桩推脱不掉,且必须由他亲自动手的大生意要干,至于地点,就在这梦回里。如果锦熙能在那出“过场戏”中顶替他个三五分钟,他在解决那人时,就能够完全撇清自己的嫌疑,做到天衣无缝。
      而且,他确实也很想看看这俊少爷扮起俏贵妃来,是个什么模样。

      他拿起描笔,走到锦熙跟前,手指灵活地将笔一转继续哄骗:“其实很好玩的,怎么样?玩不玩得起?”
      锦熙向来玩心重,对着新鲜事物更是禁不住诱惑。于是没经过什么思想斗争就点头答应了:“来来,小爷今儿个就玩一把。”
      戴映棠见鱼儿上钩,赶紧给他开始上妆。画得跟自己的是一模一样。
      勾画至一半时,锦熙突然有些欲言又止地问道:“那个那个,云倚漠今晚不会来吧?”
      戴映棠闻言揶揄一笑,一双清亮地眸子半含着笑:“你是想让他来,还是不想让他来呢?”
      “他来还是不来,我怎么控制。”锦熙一边嘟囔,一边纠结——虽然他很想看到云倚漠,又不想让云倚漠看到他扮女装。省得回来笑话他。
      戴映棠哪猜不出他那点小心思,于是一边勾画,一边送给他一颗定心丸:“放心吧,那小子最近都没空来这消遣了。”
      “他忙什么了?”锦熙继续问道。
      “忙着□□解难,养家糊口呢。”戴映棠并不想向其他人透露自己的这笔烂事。
      “他没钱可以找我嘛,何必这么辛苦。”锦熙轻叹一声,实在觉得云倚漠多此一举。
      他说得理所当然,但听在戴映棠的耳朵里就显出了几分不合理:“你的钱关他什么事?你俩非亲非故的,他哪有张手找你要钱的道理?”
      锦熙磕巴了一下,心虚道:“毕竟我们也算朋友。”
      戴映棠故作了然地点了点头,后面的话没有再说,怕说出来再把小少爷给挤兑跑了。其实他想说的是:他和云倚漠十几年的朋友,他也没找他张手要过钱,他也没帐房大开地让他拿过钱!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人也解决掉了,锦熙也在台上过了把戏瘾。但奇怪的是,他回到后台后,却发现锦熙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就走了。他不由失笑:这富家少爷的脾气真是怪得很,随性得厉害。
      直到跟着锦熙的那几个副官找上门来,说一直没见着锦熙出来,梦回和家里也找不见人,他才觉出了事情的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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