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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各自 ...

  •   锦熙见这两个人握了手之后就没了下文,心道也不能这么干耗着。便对二人道:“大冷的天儿,都杵这干嘛,当冰雕呢?赶紧进去。”其实是他冻得快不行了。
      叶丈秋看出他的寒冷,立即脱下身上的狐裘大氅给他披上,并语带苛责道:“你这傻子,哪找来这么一件又旧又丑的棉大衣,看着厚,其实不挡风。”
      锦熙听了面露尴尬,偷眼瞄了瞄旁边的云倚漠,张了张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圆场。

      云倚漠本人倒还算平静,闻言也没做出什么“激烈反应”。只是沉着一双漆黑如墨的双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叶丈秋。末了在心里给了个很“公允”的评语:丘八一个。

      “锦熙,我先走了。那棉衣留给你,这围巾我带走了。”云倚漠特意对着叶丈秋嗅了嗅脖子上的围巾,眼角处挑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挑衅。
      “啊···你慢点啊。”锦熙对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暗自松下一口气。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刚才的气氛有些诡异,云倚漠一身阴阳怪气。是不是他周围又有“不干净”的东西了?想到这他立刻如惊弓之鸟般左看右看,眼神也变得戒备起来。

      叶丈秋很奇怪地看着他大半夜的“撒癔症”,于是敲了敲他的脑袋笑道:“你干嘛呢?”
      锦熙不愿多做解释地挥挥手:“没事没事,赶紧回去吧。”说罢便健步如飞地敲门进了屋。希望身后的这一扇门能将所有妖魔鬼怪都隔绝在外。这时他突然发现云倚漠在身边的时候倒没觉得什么,等他走了。他这心里还真是没底。

      此刻已是深夜,下人们帮叶丈秋准备客房已是来不及了,若要折腾还不知要折腾到几点。
      于是锦熙满不在乎地便将对方拉到了自己房中,反正他房子大,床也大,足够两个人睡了。

      他的屋里全是西洋摆设,并且装了暖气,十分暖和。所以叶丈秋一进屋,架在鼻梁上的镜片就起了一层白雾。锦熙见了玩性大发地用手指在上面画了两个小王八:“刚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么还带起眼镜来了?装斯文?”
      叶丈秋隔着那两只逐渐消失的小王八看向锦熙,笑着骂道:“你在我眼前画王八,我只能看见一个小王八蛋了。”然后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道:“那你说斯文吗?”
      锦熙故作认真地打量了他,啧啧两声评价道:“斯文倒是斯文,但归根到底还是个败类。”他突然想到二人少年时在京城里闹得的那些个混账荒唐事,又岂止“败类”二字足以形容?

      叶丈秋就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不轻不重地拍了他脸颊一下:“物以类聚,我是个败类你也好不到哪去。”
      锦熙笑嘻嘻地不以为意,脱下身上那一层层的“外套”,问道:“吃饭了吗?”
      叶丈秋动作利落地扒了身上的军装,这屋里实在温暖如春,他后背都起了一层薄汗:“吃是吃了,但又饿了。”
      锦熙扯了扯衬衫领子,有些好笑地看着对方把自己脱得只剩下一件单衣:“我屋里有这么热吗?我还想让人给你准备一碗羊汤呢,现在看你这火力怕是用不着了。”

      叶丈秋大敞四开地敞着怀,露出胸腹间的紧实健壮。他半倚在床头,十分惬意地眯着眼睛看向锦熙:“我一看见你就热,没办法。”
      锦熙听了,一把将正脱了一半的鞋子扔向他的脑袋:“你大爷的,倒拿我开起涮来了。咱俩这么长时间不见了,你就不能多维持一下你在我心中的好形象吗?”他嘴上虽是骂骂咧咧,但脸上还是笑意盈盈。他们俩混打混闹惯了,再下流的话说出来也都只当玩笑。

      叶丈秋不紧不慢地单手挡下对方那只并无任何威慑力的鞋子,抬眼反问:“我在你心中形象好过吗?”
      锦熙略微想了一下,果断地摇摇头:“没有。”不过又补充道:“我现在给你一个扭转形象的机会,你快去洗个澡,别再把那一身脏往本少爷的大软床上滚了。”
      “你嫌我?”叶丈秋眉梢一挑,镜片后的笑眼就沉了下来。他这一肃脸,还是颇有压力的。这么多年的战场厮杀,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厮混京城的纨绔子弟了。

      但锦熙却放佛没看见般,完全没把这突如其来的“压迫”当做一回事。依旧故我地“嫌弃”着叶丈秋。
      “我当然嫌你了。我身边向来躺的都是软玉温香的大姑娘,你今天要想睡在这儿,就得给我软下骨头来洗香了。”当然如果云倚漠在场的话肯定要提出质疑,但可惜的是他现在不在场,锦熙自然可以理直气壮地大放厥词。

      叶丈秋脸上的表情虽然还没软化下来,但身体却已服了软。他暗叹一声翻身下床,无可奈何地走向浴室,进去前问了一句:“你不来?”
      锦熙翻了个白眼:“你还当小时候呢,俩人洗澡泡一个盆。我这浴缸小,盛不开俩人高马大的。改天咱俩去大澡堂子泡,那大。”
      叶丈秋想了想撂下一句:“一言为定”便推门进了浴室。
      锦熙见自己终于把这位爷哄去洗澡了,便也开始收拾自己。他家不止一间浴室,他给叶丈秋安排了饭食,便也径自去洗漱了。

      这时浴室的门忽然被敲响,门外传来锦熙的声音:“丈秋,好了吗?我这饭可都给你做得了。”
      叶丈秋眉间一蹙,霎时计上心头。他沉着嗓子高声回道:“我赶了太长时间的路,身体太乏,你进来给我搓搓背,解解乏。”
      “你大爷的,把我当丫鬟使唤是吧?”锦熙虽是骂着,但还是推门走了进来。他刚刚沐浴完,身上还水淋淋的,散发着一股的淡淡香气。
      叶丈秋深深呼吸一口,总觉不能满足。于是将筋肉虬结的身体探出了浴缸,与对方更加靠近。锦熙正在找搓澡巾,一眼瞥见他那浑身的腱子肉,不由叹道:“你这仗没白打啊,练得够结实的。”
      叶丈秋半睁着眼“恩恩”两声,还是在深深呼吸,显然心思并没有在说话上。
      锦熙拍了一下他厚实的肩膀,命令道:“转过去,小爷我‘伺候’大爷你搓背。”

      叶丈秋却摇了摇头,道:“我实在是累,不想动,你就这么着搓吧。”锦熙正搓得起劲,忽然感觉“手下”之人闷哼了一声,身体一哆嗦。他停了手上的动作,狐疑问道:“怎么着,搓疼了?”

      叶丈秋将脸隐在水雾之中,半笑不笑道:“没有,是伺候的太舒服了。”他刻意加重了“伺候”二字,带着不怀好意的调侃。
      锦熙听了一甩手上毛巾,骂了句:“妈的,又拿你爸爸消遣。赶紧,穿衣服出来吃饭。老子不伺候你了。”说罢他就洗了手,转身出去了。

      叶丈秋吃饱喝足后,就披着睡袍爬上了床。他掀开被子问道:“进不进来?”
      锦熙从柜子里又翻出一床被子道:“都这么大人了,各睡各的。”
      叶丈秋钻入被中,干脆地点了点头,说了句:“好”。然后又指了指身下的大床,问道:“用不用也分床睡?都这么大人了。”
      锦熙一脚把他踹向里面,把自己的被子扔到床上:“我就这一张床,你要是想分床睡,只能分你到地板上睡了。”说完他也钻进了被窝。

      “你个小霸王。”叶丈秋拿他没办法,末了只能踹了他一脚骂道。

      黑灯之后,锦熙辗转了几下,还是忍不住旧话重提。他问叶丈秋:“你怎么带了眼镜了?”
      叶丈秋沉默了半晌,还是那句话:“装斯文。”
      锦熙不信,又试探地问了句:“不是其它别的什么原因?”
      叶丈秋依旧沉默。当锦熙等到快要昏昏欲睡之时,他又低低开了口:“有一次上战场,伤了右眼,结果右眼的视力就没以前好了,所以就戴了一副这玩意儿。”
      他说的轻描淡写,言简意赅。其中的凶险是只字未提。
      锦熙听了瞬间就清醒了,过了半响他摸着黑拍了拍对方的脸道:“戴上眼镜,还挺俊。倒比以前好看了。”他的语气稀松平常,也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叶丈秋在黑暗中翘起嘴角,隔着重重混沌望向对方,心中一片安宁。而这根一直扎在他心里的刺,似乎也忽然消失了。
      他抬手摸了摸锦熙蓬松柔软的头发,轻声道:“夜深了,睡吧。”就像小时候一样,他揉着他的发安稳入眠。
      锦熙低低“恩”了一声,闭上双眼,就像小时候一样给他哼起了儿歌。
      “风儿轻,月儿明,树叶遮窗棂····”

      叶丈秋闭上眼,默默地告诉自己:他终于回家了。

      云倚漠回到家中,屋里一片漆黑。
      他料陆无涯今夜在外快活,应该是回不来了。上好门,他去点灯,考虑着明天还要不要出去摆摊儿。

      烛火亮起,他眉梢轻挑,看向赫然出现在屋内的戴映棠。眼神中倒没有什么惊讶,而是明明白白地写着四个大字:有何贵干?
      戴映棠还是那一身的西服革履,此时身上披着件收腰的驼色大衣,更显得他长身玉立。他斜靠在窗户边,捧着一杯热茶正在吸溜溜地喝,显然也是刚来不久。
      见了云倚漠他笑着打了个招呼,丝毫看不出前几个小时还跟对方甩过脸子。
      云倚漠对他这个疯狗一样的脾气早就习以为常,便也没说别的,只开门见山地问道:“又遇上什么事了?”

      戴映棠皮笑肉不笑地横他一眼:“我找你就一定有事吗?兴许我只是想来你的‘新居’看看你。”
      云倚漠差点没被他这一句话给逗笑了,冷哼两声,他自嘲道:“我这‘新居’已经快住了快四、五年了,你来稳居可来得够晚的。”
      戴映棠自打圆场地“哈哈”两声,再一次觉得自己遇人不淑,怎么打小就跟这么个性格恶劣的人成了发小?
      殊不知他在对方心里也是这么个评价。

      算了,既然他们俩之间永远都不能体面的客套寒暄,那就继续简单粗暴吧。
      “我来找你确实有事,我最近感觉身边不干净。”戴映棠放下茶水直接道。
      云倚漠回了他一个“早点这么干脆不就完了嘛”的眼神,然后敲着桌面肯定道:“你身上没有鬼气,但有妖气。”

      “妖气?”戴映棠皱了皱眉,之后突然像恍然大悟般一把扯过云倚漠的衣领:“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我身上有妖气了?为什么不说?”
      云倚漠面无表情地老实答道:“你又没问。”
      戴映棠简直被他气得牙痒痒:“我不问你就不说吗?万一我要是被妖怪害了呢?”
      云倚漠一听说“他被妖怪害了”,立马微笑着摆出十分专业的笑容:“我免费为你超度。”
      戴映棠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跟对方厮混了十多年还没有断交情,想到这他突然就对自己五体投地地佩服了起来。

      云倚漠一根一根地掰开戴映棠箍在他领子上的手指,终于愿意跟他说起正经事了:“你身上的妖气并不重,显然对方没有害你的意思。”言下之意就是他并没觉得戴映棠会有危险,所以也未出言提醒。
      戴映棠听了“恩恩”两声,接着道:“但是我已经感受到了对方的恶意。或者说是‘它们’的恶意。”
      “它们?”云倚漠皱眉。
      “对,是它们。我觉得缠上我的不止一只妖,也不是两三只、四五只妖,而是一个族群。”戴映棠压低语气,表情忽然沉重起来。能让他找云倚漠帮忙额事情,自然不会是小事。
      云倚漠看出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一拉椅子,踏踏实实地坐在了上面。他拿起桌上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叼在了嘴里。点燃香烟,他笔直地吐出一线青烟,然后缓缓道:“棠子,你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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