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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兄弟(一) ...

  •   经过了一夜的折腾,云倚漠、锦熙、陆无涯决定暂且离开周府,先回去好好养精蓄锐。
      行至半路,云倚漠挑了锦熙一眼,提醒道:“你家早走过了。”
      锦熙打了个哈欠,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无精打采道:“我要跟你回去睡。”
      云倚漠回绝道:“你就算跟我回去,也只能跟他睡。”他眼角瞥了瞥陆无涯,坚决表示想上他的床,没戏!
      锦熙一脸烦躁地摆摆手:“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跟他睡就跟他睡,反正也是凑合一觉。赶紧回去吧,可困死我了。”
      陆无涯听着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把他“当人”看,立即抗议道:“你们俩说得这么热闹,有问过我的意见吗?我要是不愿意呢?”
      “不愿意你就自己想办法。”云倚漠才不管他们的事,反正不影响到他就行。
      锦熙又困又烦,从怀里掏出一叠票子,塞到陆无涯手里,不耐烦道:“这样总行了吧?”
      陆无涯见着钱立刻换了一副“完全没问题”的表情,丝毫不觉得这笔“买他一睡”的交易有多肮脏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最后锦熙还是爬上了云倚漠的床。而云倚漠的床头则放着一张面值不菲的票号,上面的金额竟是陆无涯刚才拿到的十倍。

      此刻,正值艳阳高照,正午时分,在这座破旧的木屋中,不时传出阵阵香熟的鼾声。

      云倚漠睁开眼睛时,已是夕阳日暮。整个房间昏暗不明,唯有窗台上,还见半缕残阳。
      夜,又要开始了。

      他想翻动一下身体,换个姿势,却发现自己的身上很重。他眉头一皱,下意识地用手去推,竟蓦然摸到了一条大腿,还有一条手臂,以八爪鱼的姿势攀附在他的背上,抱得很紧。

      至此,他终于找回了睡前的记忆。
      爱新觉罗锦熙这个名字,也瞬间占据了他的大脑。
      十分无奈地瞥了一眼床头的票号,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有职业操守,毕竟是收了人家钱的。抱一下就抱一下吧,糙汉子一个怕什么?

      这时,他的后颈突然传来一点温热的微痒,就像是某个小动物在用鼻尖轻轻地磨蹭,又酥又麻又舒服。这种感觉令他觉得有些熟悉,似乎曾经历过成百上千次,并在心底烙下了某种不可磨灭的眷恋;但这种感觉却又着实陌生,因为他向来惯于独居,从未有人在他的床上过过夜,就连那些耳鬓厮磨过的女子也不例外。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闭上双眼重新找回睡意,并忽略掉这种奇怪的感觉。但他身后之人却越贴越近,最后竟将整张脸都埋入了他的后颈,眼耳口鼻轻贴着他的肌肤,又柔又软,亲昵入骨。

      云倚漠心底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夹带着一种压抑了许久的悲伤,汹涌而来。

      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了,一个翻身,毫不顾忌地推开了抱住他的锦熙,惊慌失措地跑下床,将身体探向了寒风刺骨的窗外。
      这一刻,他需要彻底的冷静一下!

      “云倚漠,你醒醒!快醒醒!妈的,压死我了!”
      云倚漠睁开眼后,恰好对上锦熙一张气急败坏的脸。
      他呆愣了片刻,终于回过神来。这才惊觉,原来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荒唐的梦。

      不过那梦虽荒唐,此时此刻的情景也正常不到哪去。
      锦熙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死瞪着压在他身上云倚漠,骂道:“你睡觉撒什么癔症?这一下子压上来,再给我压出内伤!赶快下去,小爷我这辈子只有压人的份,还没被人压过呢。”

      云倚漠本还觉得有点尴尬,想要下去。但听他这么一说便不动了。反而四肢放松,往床上一摊,把他压得更死了。

      “云倚漠,你越说越来劲是吧?”锦熙也不干了,卯足了劲就开始将人往外推。一张俊脸上,表情十分狰狞。但饶是他面目如此狰狞,仍掩不住眉目间的一片锦绣。

      云倚漠啧啧两声,心道这公子哥长得这么俊,他压一压也不吃亏。于是更加得寸进尺,双臂与双脚同时并拢,将对方整个人都桎梏在自己的怀中。
      他这个人,虽然平常看着冷淡至极,其实内心十分的恶趣味,捉弄起人来那是不留余力。

      锦熙当然也不会任他鱼肉,“哐仓”一口就咬在了他的脖子上。上次他咬了一口他的脖子,这次他就算报仇了。

      没想到云倚漠竟然面不改色地也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那力道简直堪称狠辣。

      锦熙倒吸一口气,顿时疼得松开嘴,突然觉得与云倚漠的“打闹”简直身心俱疲。

      于是他率先松开口,表示休战。
      他一松口,云倚漠自然也不会穷追猛打。只是不知为何心底竟会微觉遗憾,或许是因为对方那饱满柔软的嘴唇贴在脖子上的感觉还不赖,又或许是那种感觉让他想起了之前那个荒唐的梦

      不过此时肚子也是饿了,所以云倚漠干脆利落地翻身下床,并考虑以后是不是可以对锦熙开放自己的床,毕竟又有钱赚,这感觉他也并不讨厌。

      就在这时锦熙长腿一瞪,立刻把对方踹到了地上。然后他得意洋洋的坐起身来,闲适从容地掀背下床。

      云倚漠冷笑一声,再次扑上一阵扭打。
      他就不信,自己还治不了他!
      同时,他立刻否决了前一刻“开放卧床”的想法,并发誓以后绝不让这个兔崽子再爬上自己的床,以免养虎为患!

      晚饭时,外面开始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冰冷的雪花撞在温热的窗户上,瞬间融化,不一会,就将外侧的玻璃全部打湿,但内侧的玻璃却氤氲着一层温暖的雾气,模糊了屋外的寒冷。

      陆无涯生好暖炉,烫好热酒,正在灶前下面。看着外面的大雪天,他突然感觉有些幸福。没想到,如今他的头顶,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屋瓦,为他遮风挡雪,予他一丝温暖。

      正想着,云倚漠与锦熙,有些狼狈地从里屋走了出来。
      陆无涯眼神怪异地看着他们两个的脖子上,一人一个红印,忽然闹补了很多“意味深长”的画面。但此情此景,又确实让人想不多想,都难。

      “你们俩这是”他一边捞着面条,一边想着如何开口询问。但看到那二人脸上密布着的乌云后,便打了个哈哈,收住了话头。
      他暗自掐指一算,心道:今日,多食少言,忌八卦。

      “老陆,手艺不错,你做的这面条真是绝了!”锦熙吸溜吸溜地吃下去一大碗后,赶忙又把空碗递给了陆无涯。心情瞬间大好。
      陆无涯接过空碗,嘿嘿一笑:“你这少爷羔子,就是吃得山珍海味太多了,才觉得我这一碗清汤寡水的阳春面好吃。”

      锦熙挑起碗里的一注幼白细滑的面条,摇头道:“一把细面,半碗高汤,再烫上两片脆爽挺括的小白菜,清清白白,平平淡淡。确实好吃。”说着他举起手边的酒杯,抿了一大口,眼含陶醉地继续道:“当然,还得配上一口清冽热辣的酒,才算圆满。”

      陆无涯笑笑:“我倒觉得听你说的,比吃着都香。我们平常可没觉出这么多名堂来,还是觉得那春和亭的菜最香,醉玉轩的酒最醇,楼外楼的茶最好。你说是吧,小云?”

      云倚漠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不甚在意道:“我觉得还好。”说罢,他一饮而尽。然后接着低头吃面,这已经是第三碗了。

      锦熙对于他这种“朴实”的生活作风十分赞赏,但心中也有疑虑——他都生活得这么朴实了,怎么还这么爱钱?

      陆无涯撇撇嘴,转过脸对着锦熙讨好地搓了搓手:“他觉得还好那是他的事,哥可是觉得还能更好!”他也是实话实说,他本来就是俗人一个,怎不爱这俗世繁华。

      “这有何难,下次小爷我带你全部逛一遍。”锦熙大方回应,反正他有的是钱。
      陆无涯听了立刻端起酒杯:“锦熙,太够意思了。哥得敬你,先干为敬啊。”说着连喝了好几杯。
      锦熙也不含糊,端起酒来也跟了好几杯。喝得高兴,他突然神秘一笑:“陆哥,其实这京城里还有一处人间天堂,你有所不知。”
      陆无涯听着也来了兴致:“哦?还有我不知道?”
      锦熙得意一笑:“梦回,听说过吗?”说到这两个字时,他的眼神里都带着光。

      “梦回”?看到锦熙那种眼神,陆无涯立刻就明白了七八分。男人间的默契,就是总会在某些事上心灵相通。

      “不知道了吧?”锦熙满脸得意地敲敲酒杯:“干了这杯,我下次带你感受一下什么叫□□,人间天堂。”

      陆无涯听了马上喝了个滴酒不剩,脸上笑得都快开出了花。云倚漠在一旁虽没有说话,嘴角却微微弯起了一个讽刺的弧度:这小子还挺能,居然还知道“梦回”。

      就在这酒醉饭饱,相谈甚欢之际。屋外的门却被轻轻叩响了。
      云倚漠、陆无涯、锦熙三人同时向门口看向,不知这寂寂寒夜,是谁踏雪而来?

      陆无涯打开门后,只见周衍打着一把油伞站在门前,见到他后,温文一笑,拱手道:“陆道长,雪夜来访,叨扰了。”

      陆无涯立即收起一身痞相,端端正正地念了句道号,将周衍请进屋里。
      锦熙在屋内将一切尽收眼底,对着云倚漠悄悄竖起拇指,用唇语无声道:“专业。”
      云倚漠冲他点点头,算是对他的“赞美”欣然接受了。
      接着,他从容不迫地放下碗筷,正襟危坐,摆出一脸莫测高深的表情,静静等待着周衍的到来。

      周衍进屋后,一阵热气迎面扑来,霎时就融化了他身上的风雪,也让他的心里更安定了一些。

      几人相互见过礼后,室内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直到炉中的柴火“哔啵”一声爆出一朵火花,云倚漠才盯住周衍略显疲惫的双眼道:“周施主,看脸色,想必你的身体已无大碍。”
      周衍微微颔首:“多谢云道长关心。也多谢云道长救命之恩。”说着他起身,端端正正地向云倚漠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云倚漠不知从哪变出来个拂尘,拂尘一挥,诵了声道号,同时说道:“云施主不必多礼。救命之恩谈不上,毕竟那妖孽那晚也没打算真的置你于死地。只是”他故意顿了一下:“这下一次就不好说了。”

      锦熙见了,心里默默翻起白眼:这厮也太会装了?还他妈装得这么自然?

      周衍闻言立即会意,再次拱手俯身:“周某清楚,还请道长救我。”
      云倚漠把住他的双臂,将他扶起:“贫道也想救施主,但施主也要给贫道相救的机会,至少可以坦诚以待。”他说这话时明显感到对方的身体颤动了一下,面露挣扎。

      “周施主,长夜漫漫,贫道可以慢慢听你说,不急。”云倚漠说完这句话,就坐回原地,不再多言。

      周衍沉默了一会,终于缓缓开口:“云道长,傍晚时,我家中又死了一个下人,死相与内人如出一辙。”
      云倚漠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等他继续说下去。
      “死者曾是内人的贴身侍婢,我认为她的的死因应与内人一样,应是遭冤鬼索命。”周衍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如释重负。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双目微闭,似乎终于将心底的恐惧释放了出来。

      “冤鬼索命?”云倚漠眼中悄然转过一抹玩味:“与令弟有关?”
      周衍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云道长果然慧眼,看来是心中早已有数。倒是周某自作聪明了。实不相瞒,此事很可能与予念有关。因为,他已经死了。”
      他此话一出,屋内霎时陷入一阵寂静。
      烛火摇曳,映得桌前每个人的脸上都神情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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